《致夏夏》彼荼 文案: 年少时的萌动,长大后的现实。 当爱情和现实成了一对矛盾体,你会怎么选择? 喜欢与被喜欢,抛弃与被抛弃,背叛与被背叛,死亡与被死亡...... 当白夏遇见了李嘉树 这个世界终究会变成怎样? 兄弟年上文,有甜有虐,结局妥妥HE,放心食用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夏,李嘉树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李家坪的春天来的晚了些,熬过了一个寒冬,到了二月底河里的水才开始渐渐溶解,两岸的梨树上快五月了才看见零星几多白花。   白夏家就住在离河不远的地方,每次他在河边玩的时候,奶奶在自家门口喊一嗓子,白夏就能听见。   四月的清晨亮的比平时早,天刚蒙蒙亮,白夏就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出门了。过了十来分钟,裹了一身厚毛衣的他停在一个院子前。   “李阿姨,嘉树哥呢?”   “正吃饭呢,早上怎么叫都不起,这不,现在才吃上饭,一会儿你可得好好笑话笑话他!”   李琴笙正打理着院里的花草,这个冬天冻坏了不少,她心里想着回头再去集市上买些种子。   “那我进去看看。”白夏拉了拉书包带,往屋里走去。   李嘉树刚把最后一口粥喝完,见白夏进来了,连忙擦了擦嘴,“夏夏你怎么这么早?”   白夏抬头一看表,哪里早?这都快七点了,到了学校说不定要迟到的。   “嘉树哥,阿姨说你又赖床了。”白夏取笑他,最近天暖和了点还好,冬天的时候每次他来找嘉树哥,他都还没起床呢!   听见自己被夏夏取笑,李嘉树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   说着,他蹭一下窜到里屋去,过了两分钟才出来,这时他已经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全副武装好了。   “走,哥带你去学校。”   白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媳妇儿般的跟在李嘉树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李阿姨见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了,早已把给儿子新买的自行车从东面车棚里推了出来,“这孩子,手套呢?”   “妈,这都什么天了,还戴手套,热死了。”   李嘉树抱怨的看着李梅笙,听腻了她语重心长的唠叨,倒是白夏对李阿姨的嘱咐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啊。”   李阿姨看自己家儿子还没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孩子听话,不由叹了口气,随他去了,谁让李嘉树身上的叛逆是遗传的她呢!   清晨的乡间小路上,一辆自行车载着两个人穿行其中,白夏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紧紧攥着李嘉树飞扬的外套的衣角,微风吹过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远处的白雾正在散去,昨晚下了雨,泥泞的乡路并不好走,一个个水坑让白夏攥着衣服的手握的更紧了。   白夏和李嘉树是邻居,恩......以前是邻居。   从白夏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李嘉树后面,李嘉树去哪他就去哪,有时候奶奶喊自己好几遍他才舍得回去。自己十岁那年,他和奶奶两个人搬到了村东头去住,从此和李嘉树做邻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不过,虽然他们不再是邻居,两家的关系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差,白夏每天都起得早早的,风雪无阻,穿过半个村子去找李嘉树,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学校。   李家坪依山傍水,是个不大的村子,全村加起来也超不过两百户人家,村子里只有一个小学,上完小学,孩子们就要自己骑车去邻村镇里上中学了。   邻村是个较大的镇子,教学设施也更完善,村长的儿子前两年从城里挣了大钱回来,不但完善了初中的设备,还建了高中,老师都是从城里请来的,因此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来这上学,相比于又远学费又高的县城好多了。   白夏和李嘉树两个人都在这个学校上学,只不过一个初二,一个高二。   至于为什么白夏自己不骑车,非要让李嘉树骑车载他嘛,就要从他七岁那年学自行车说起。   听奶奶说,白夏的反应比别人总是慢半拍,学说话学的慢,学走路也学的慢,学自行车也就自然比别人慢了一年。那时候他和李嘉树还是邻居,自己学自行车摔得哭了,他的嘉树哥哥总是跑来看热闹。有天白夏正在院子里练习他的小自行车,被放学回来的李嘉树看见了,调皮地偷偷绕到白夏后面推了他一下,没想到这一推把小白夏和车子一起推到了,小白夏被自行车压在下面哭个不停,等大人来了带白夏去诊所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左胳膊骨折了,后来整整打了一个月的石膏才好。   从那以后,别说骑自行车,白夏连碰都不愿意碰,可上学总不能让大人送吧,何况白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两家一商量就让李嘉树每天骑车带白夏去学校,李嘉树知道这是自己造成的,心里愧疚,便答应了,这一载就是好几年。   “夏夏?”李嘉树看后座上的白夏想事情想的出神,自己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夏夏,到学校了。”   “噢...我去教室了,嘉树哥再见。”白夏忙从后座上下来,冲他挥挥手,道了声再见。初中楼比高中楼要多走两分钟,白夏加快了脚步。   李嘉树莫名其妙地看他走远,把车锁好,也去教室了。   晚上放学后李嘉树要上一节晚自习,而白夏不用,因此他总是在教室看书,等李嘉树下了晚自习,两个人再一起回去。   等晚上学校的最后一个下课铃想起,李嘉树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他本来就不爱学习,虽然即将高考,但他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打算参加。到了车棚,李嘉树坐上车座上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白夏,明明平时自己放学他就已经在这里了,今天等了快二十分钟也不见人来。正当李嘉树打算去初中楼找他时,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走来。   他定眼一看,正是白夏。   “夏夏,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看书看得忘了时间。”   李嘉树看他这么爱学习,和自己恰恰相反,便笑着对他说,“夏夏这么爱学习,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白夏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不低头还好,一低头脖子上被衣服遮住的那道伤痕被李嘉树看了个正着。   “夏夏,这是怎么回事?”李嘉树语气很重,他现在很生气,几乎无法平静,“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   “没有...是我不小心弄的。”白夏的声音很小,像蚊子的嗡嗡声传到李嘉树耳朵里。   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说谎,白夏被同学欺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被李嘉树警告了一次,收敛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又来欺负夏夏了。   “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出气。”   “不用,都是同学间闹着玩的。”白夏连忙解释道。   “什么闹着玩,是不是还是上次那几个人?”   他沉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带头欺负白夏的是个小胖子,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典型的欺软怕硬,仗着他母亲是老师到处欺负同学。上次李嘉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警告了他几句,没想到对方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   “走,哥帮你报仇去。”说着,李嘉树做了一个回击的动作。   白夏吓坏了,李嘉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绝对不能惹出什么事情,不然污点会跟着档案一辈子的,忙阻止他,“不用了嘉树哥,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阿姨和奶奶该担心了。”   李嘉树看看时间,现在确实不早了,想着明天来了再把那小子揍一顿,让他长个记性,省的总是欺负夏夏。   “那好吧,咱们先回去。”   “恩。”   这次李嘉树没问白夏原因,但想必和上次一样,免得提起了夏夏的伤心事。   上回他问过夏夏原因,夏夏支支吾吾才说出个所以然。   白夏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只和奶奶相依为命。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以前他问过奶奶,可每当他一提起这件事,奶奶就不停地流泪,什么也不告诉他,只坐着躺椅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老天爷心太狠了...老天爷心太狠了...”   等白夏长大了从别人的闲言碎语里才知道,他其实是有父母的,不仅如此,而且他还有一个姐姐,叫白冬。那时候白爷爷也还没过世,三世同堂,虽不富裕但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事情发生在白夏三岁那年。   有天夜里白夏的姐姐发高烧,去了村里仅有的两个诊所也不见烧退,医生说是肺炎,再这么烧下去非得把孩子烧坏了,于是白爸爸和白妈妈借了辆车,带着他姐姐白冬去县城里看病。没想到半路上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了个粉碎,一家三口无一生还,肇事司机逃逸至今没有抓到。   白爷爷本来就有心脏病,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没撑住,也随着他们去了。从此家里就剩下白夏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   自从白夏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拼命学习,因为奶奶说知识改变命运,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过上好日子,他不能再让奶奶受苦了。   李嘉树回头看了眼夏夏,他抓着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让他不禁有些心疼。   两个人各怀心事,晚风穿过他们的发梢。   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如果不是你》更名为《致夏夏》,人设有较大变化,所以重新开坑了,这次会坚持住的! 第2章 第二章   果然两个人还没到白夏家门口,就看见白奶奶拄了根拐杖在门口远远张望着。   白夏从座子上跳下来,冲奶奶跑去,见孙儿回来了,白奶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李嘉树把车靠着篱笆一放,知道他们让大人担心了,解释说,“奶奶,都怪我,今天老师下课晚了,才回来这么晚,让您担心夏夏了。”   正想着理由的白夏听他这么一说,跟着点点头。他不想撒谎,但说实话只会让奶奶更伤心。   “没事没事,夏夏这孩子给你添乱了。”白奶奶客气地说。   李嘉树看看一旁低着头不敢看奶奶的白夏,说,“哪有,夏夏可乖了。”   说完还问白夏是不是。   白夏有些不好意思,“嘉树哥,你快回去吧,阿姨担心着呢。”   李嘉树想着也是,谁让自己有个极其操心的妈呢,于是恩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   然后推起车,和夏夏还有白奶奶挥别。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白夏才搀着奶奶回屋。   吃过了晚饭,趁李琴笙正刷碗时,李嘉树偷偷跑到她房间拿了点什么,鬼鬼祟祟地要往外走,却被李琴笙逮个正着。   “这么晚了干嘛去?”这个儿子从小就调皮,不让自己省心,到了青春期更是叛逆,自己不让做什么就偏要去做。   李嘉树看自己偷偷溜走的计划失败了,只好向母亲坦白,“我物理书落夏夏书包里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啊?”李琴笙真是恨铁不成钢。   “就这一次......”李嘉树看母亲又要唠叨起来了,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喊,“我一会就回来。”   “早点回来啊。”李琴笙无奈的看了眼儿子,后者已经没影了。   两家离得不远,李嘉树跑得又快,五分钟就到了,他到的时候白夏已经吃完饭开始写作业了。   白奶奶眼睛不好,等他走近了才看出是谁,一见是嘉树,白奶奶就知道他又落了东西。   果然听见李嘉树问了声好,说,“奶奶,我的书落到夏夏书包里了。”   “夏夏在屋里写作业呢!”   还不等白奶奶说完,李嘉树就看见白夏闻声走出来,好奇的看着他问,“嘉树哥,你怎么来了。”   外边风大,李嘉树把他推到屋里,“我的书落你书包里了。”   白夏想了想,不记得有他的书,于是又把书包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包里没有,会不会......”落到学校了?   李嘉树看他真的找了一遍,找不到还皱着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的书都在我书包里呢!”他来找夏夏是有事,不编出个理由他妈能让他出来吗?   白夏虽然反应慢,此刻也知道了他的用意,问他来干什么。   “夏夏别动。”   只见李嘉树从兜里掏出一管药膏,轻轻把他的衣袖卷起来,往白夏身上淤青的地方涂上了一层淡白。   “我妈上次跌伤就用的这个,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小心地涂抹着,生怕用力过大疼着白夏。   药膏凉凉的,加上天气还不是很暖和,白夏打了个哆嗦,药膏一不小心就蹭到了他衣服的袖子上。   李嘉树假装不悦地说,“夏夏不听话哦~”   这回白夏动也不敢动,乖乖的坐在床边,眼睛随着他的手转动。   “疼不疼?”李嘉树小心翼翼地问。   白夏摇摇头。   “还有哪里?”等涂完了胳膊,李嘉树问他。   白夏想了想,指了指肚子,不过他不好意思让嘉树哥帮他抹,于是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刚才涂上的药膏还没干呢,于是李嘉树说,“你的胳膊不能动,还是我来吧。”   白夏想了想也对,不然一会儿还要麻烦嘉树哥涂一遍。   白夏肚子上的淤青不大,李嘉树挤出一点点药膏,刚碰到他的肚皮就感觉到他往后一缩。   “是不是疼?”   “不是,痒......”白夏小声地说,还把衣服放下来不让他碰。   李嘉树刚才完全忘了他怕痒这回事。小时候白奶奶忙,经常把白夏放到自己家,李妈妈做家务时都是他照看。可李嘉树自己也不大,哪里会照看小孩子,于是白夏一哭他就挠他痒痒,挠着挠着小白夏就不哭了。   没想到白夏长大了还是这么怕痒。   白夏怕痒简直怕到了一种极致,嘉树一碰他他就咯咯笑,到最后李嘉树不碰他他都笑个不停,躺在床上打滚,完全停不下来。   “不行了......嘉树哥,你离我远点......”   这下别说给他擦药了,药都被白夏抢去了。   “真是...太痒了...”等白夏冷静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嘉树看他这幅样子,只好让他自己擦。   被两个人这么一折腾,已经快九点了,平时这个时候白奶奶都睡觉了。李嘉树怕打扰了他们休息,就先回去了。   这村子叫李家坪,却不是每家每户都姓李,不乏姓赵钱孙张的,白家就是个例外。李家坪只有一户姓白的,早些年战争时候,白夏的曾祖父逃难逃到这里,安居了下来。而李家则是祖祖辈辈都是在这里安家。算起来两家交好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两家人都重情谊,因此到了白夏这一代,关系依然这么好。   要说谁让两家关系更进一层,那就是李琴笙的功劳了。李妈妈虽然姓李却不生在李家坪,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城里人,李爸爸进城打工的时候两个人相识,后来李妈妈不顾家里的反对非要嫁到这穷乡僻壤来,她年轻的时候比李嘉树还叛逆,谁都拦不住。当时恰逢白夏的父母也刚结婚,两个刚过门的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于是这两家的关系就越来越好。李妈妈特别喜欢白夏,因此总嫌弃自己儿子不懂事,李嘉树最怕听见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夏夏...偏偏这话他每天都能听见两次。   在李嘉树看来,他和夏夏根本就不能放到一起比嘛!   李家坪的日子过得很慢很慢,一天很久很久才过去,这对于白夏来说正好,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看书学习照顾奶奶,而对李嘉树这样的人来说就显得有些无聊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数着秒针等待下课铃,数的多了,连手表都不用看就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下课,每次他倒数完三二一,下课铃刚好响起。   “三...二....一...下课!”李嘉树刚在心里默读完,就听见老师无奈地说了句下课。   李嘉树收拾好书包,正打算去吃饭,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有事?”是他一个平时玩的不错的同学,叫陈浩。   “你干嘛去?”陈浩问。   “吃饭啊。”   这时另外几个平时一起打球的男生也凑过来,和陈浩一起打量着李嘉树,“哥们,我们几个打算......”   陈浩是本村人,家就住在学校后面的那条街上。   “你表哥?就是在县城开游戏厅的那个?”听陈浩说他有个表哥在县里开了一家游戏厅,经常给他带回来别人没有的游戏机,李嘉树他们几个平时羡慕的不得了。   “是。”   “这次他又给你带什么了?”李嘉树看他神神秘秘,不知道脑子里在出什么主意,上次他们翘课去玩游戏,差点被老师抓住,还是他机智,没让老师叫家长。   “哎呀,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不去给句痛快话。”陈浩看他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烦。   “去去去。”这么好的机会李嘉树怎么能错过。   几个人一听达成了一致,“就知道你去,不然就叫别人了,走!”   李嘉树和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地刚出高中楼,就看见白夏在楼前的树底下站着等他,他一拍脑袋,怎么自己忘了这回事。   “呦~这不是你那小尾巴吗嘉树?”因为白夏总是跟在李嘉树后面,两个人除了上课几乎形影不离,白夏长得又小,他们总是叫他小尾巴。   “别瞎说,这是我弟。”李嘉树不喜欢别人这么说。   “好好好,是你弟行了吧?”其中一个人说。   李嘉树本来要和白夏一起吃饭,现在怕是吃不成了,于是走过去对白夏说,“夏夏,我中午要去同学家,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那你中午不吃饭吗?”白夏问。   “我和他们一起吃。”李嘉树指了指在自己身后打闹的几个人,“你先自己去吃饭吧,明天哥再跟你一起。”   白夏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没看他就自己跑走了。   几个人在外边迅速的解决了午饭,到陈浩家时还不到十二点半,陈浩掏出钥匙开了家门,李嘉树来了几次已经摸清了规律,这小子只敢趁他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让他们来。   陈浩把门反锁好,让他们几个先在沙发上等他一下,自己跑去屋里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张新光碟。   “这是什么游戏啊?”有个人问。   陈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哥没跟我说。”   李嘉树看着他把光碟放进去,陈浩和另一个人已经拿好了游戏手柄打算开始,没想到屏幕上迟迟不出画面,几个人等急了,“靠,不会坏了吧?”   陈浩也纳闷呢,前两天这电视还没事,不会是这光盘有问题吧。   正当他打算拿出来看一看时,屏幕上隐约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接下来的画面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电视里两个人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在对话,然后慢慢亲吻着,交缠在一起,最后两个人赤着身子在交脔......   这样的视觉冲击对李嘉树来说实在太大了,虽然他今年已经高二了,对于这种事情也听班里男生讨论过,但看见如此刺激的画面还是第一次。除了他,在场的其他人也不例外,甚至有个人已经流了鼻血......   电视里的呻,吟声和其他声音渐渐传出来,在李嘉树的耳边像爆炸一样被放大了千百倍,他咽了口口水,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那台电视机。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的有反应。   “我...我先去个厕所...”不等李嘉树开口,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先落荒而逃。   在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事,李嘉树随手抓起他的书包,“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其他人现在哪有心情管他,李嘉树关门声音很大,他们却看都没看一眼,已经完全陷入了电视里的情景。   从陈浩家出来的李嘉树没有目的地走着,大街上的热风吹的他很烦躁。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学校,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李嘉树本想趴下睡一觉冷静一下,结果一闭上眼全是刚才的画面。实在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去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   本以为这样会好一点,没想到一整个下午那个画面都在自己脑海里回荡。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很亮很有神,还有她的声音,说话很温柔,就像......就像夏夏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李嘉树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他怎么会这么想呢......真是太可怕了。   心神不宁的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下午,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跟老师说身体不舒服想请假时,听见班长说外面有人找他。   李嘉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夏夏吧?   下午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一种莫大的罪恶感,这种罪恶感让他不敢面对白夏。   然而来找李嘉树的不是白夏,而是他们班另外一个人。   李嘉树松了一口气。   “你是白夏他哥吗?”   李嘉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记得他认识这个人,“恩,怎么了?”   “白夏晕倒了。”   “什么?!” 第3章 第三章   李嘉树刚到了初中楼下就看见白夏的同学把他背下楼,远远的李嘉树便能看见他苍白的脸色,于是上去拦住,让那男生把白夏放下来自己背,那个男生犹豫地看了旁边的女老师一眼,白夏的班主任高老师早已经认识他,常见他来接白夏,便同意了,让那位同学先回去上课。   学校没有医务室,好在镇里的诊所在学校对面不远处。李嘉树感觉到白夏在自己肩膀上动了动,停下来一看却不见他睁开眼,轻声叫了声夏夏也不见他回应,只好继续背着他往诊所快走。   “医生他怎么样?”大夫刚从观察室出来,李嘉树就迫不及待地问,旁边的高老师也是一脸焦急。   “病人是营养不良,有点贫血,加上他中午没吃午饭才会突然晕倒。”   医生拿了瓶药水,“我现在给他打个点滴,一会儿就能醒,你们别着急。”   “谢谢医生。”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过了十分钟左右白夏缓缓睁开了眼,高老师看他醒过来了,并不严重,也没有通知家长,而且她接下来有课,便让李嘉树看着他,自己先回去上课了。   “夏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嘉树急切地问。   白夏摇了摇头,“没有。”   李嘉树看他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怀疑地看着他,“真的没有?”   白夏真的没有不舒服,除了打着吊针的手有点疼。   虽然不忍心,但李嘉树还是很严肃的叫了他一句,“夏夏。”   “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还有些生气,白夏心里有点慌。   “夏夏又不听话了!”   “哪里有?”   “中午为什么不吃饭?”李嘉树很生气,本来白夏的小身板一阵风就能吹走,再不好好吃饭哪里行。   白夏一愣,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   “......没有我喜欢的菜。”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胡说,夏夏可是不挑食的。”李嘉树一眼就拆穿了他。   “那...我没有胃口。”   李嘉树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继续编下去。   “......我不饿嘛。”最后一个字白夏的语气里竟然带着撒娇的韵味,他只不想让李嘉树再问下去了。   李嘉树知道他找不到理由了,“噗嗤”一声笑了,食指勾着他的鼻子,无奈地说,“夏夏什么时候成了个小谎话精了。”   白夏被他说的脸红,不敢抬头看他,“哪里有......”   等白夏打完了点滴,天已经黑了,两人又在诊所门口起了争执。   “我自己走可以的。”   “不行,你刚才都昏倒了。”白夏要自己走,可是李嘉树坚持要背他回学校。   “可是现在已经好了...”现在回去正好下晚自习,学校门口那么多人,多不好意思啊。   “听话,上来。”李嘉树唯独不太喜欢白夏这种“慢”,在他看来,男孩子就应该爽快一点。   白夏担心他生气,只好答应了。   今天正好是十五,走在大街上抬头就能看见挂在天上一轮大大的圆月。白夏很轻,虽然李嘉树小小的肩膀还不足以承担起重担,但背一个白夏在身上没任何问题。   “嘉树哥......”白夏手耷拉在李嘉树的脖颈上,叫他。   “怎么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恩...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谢谢你。”   李嘉树被他的无厘头逗笑了,继续背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在洒满月光的街上走着。   “嘉树哥。”   “又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了。”   “那你还是我的嘉树哥吗?”   “当然是呀。”   “那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哥哥吗?”   “傻夏夏,你想怎么叫都行。”   “哥哥。”   “恩?”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啊。”李嘉树这才知道白夏终于问到了他想问的问题。   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白夏说的是哪个人,“什么时候?”   “昨天体育课上给你送水的那个。”   李嘉树想了想,“她是我们班的班长。”   “她为什么要给你送水?”白夏也不知怎么,他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她在追我。”李嘉树实话实说,他们班的班长已经追他快两个月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长到李嘉树以为白夏在他肩膀睡着了,回头才发现白夏正盯着他看。   “怎么?夏夏吃醋了?”李嘉树跟他开玩笑。   听见自己被取笑,白夏赶紧矢口否认,“才没有。”   “放心,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白夏的语速太快,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还好李嘉树没有注意。   “我啊,喜欢头发长长的,皮肤白白的,笑起来很好看,就像电影明星那样。”   “哦,那你的要求真不好达到。”   两个少年在没有尽头的街上迎着满地的月光,一个趴在一个人的肩头,欢声笑语从他们口中传来,好生让人艳慕。   李嘉树背着他走的很慢,走了一段路,白夏拍拍李嘉树的肩膀,“嘉树哥,你停一下。”   李嘉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赶紧停在原地,“是不是不舒服?”   白夏却不回答他,只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走吧。”   李嘉树满头雾水,却不生气,听他的话继续往前走着,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学校了。   白夏趁着月光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他只是觉得很美好,想让时间多停几秒而已。   日子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过着,一天两天,半月半年。小村庄的安详如同这百年来一样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夏天的风吹开了百亩花田,河岸边上的那颗梨树已经结上李子大的果实,过了这个暑假,白夏就该升初三了。   此时他坐在河边,正安静的听着李嘉树弹着吉他。   吉他是李嘉树的大哥在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预料到过了三年,他还真的学的有模有样。   虽然他平日里不务正业,但认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还是很吸引人的,白夏就很喜欢他这点,比如他现在弹吉他的时候。   一曲终结,白夏还呆呆地看着远方,沉醉在其中。   “怎么样,好听吗?”李嘉树满脸期待地看着白夏。   “恩,很好听,这首歌叫什么?”白夏还是第一次听他唱起这首歌。   李嘉树犹豫了一下,“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还没想好名字。”   白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以为嘉树哥只会唱歌,没想到还会写歌。   “不如夏夏帮我想个名字。”   听他一说这话,白夏顿时感觉责任重大,想了好半天,最终努了努嘴,“我可不会。”   李嘉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一个满意的名字,只好作罢,等日后再说。   “嘉树哥。”白夏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虽然此时说这些话很煞风景,“高考完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李家坪了?”   李嘉树上一秒笑着的嘴角渐渐放下来,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可能吧。”   “你还会回来吗?”   李嘉树笑笑,“当然会啦,这里是我家呀。”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白夏好像放心了一点。   “夏夏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以白夏平时的性子一定会回答才没有,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哭腔藏都藏不住。   李嘉树看到他真哭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是安慰他又是给他擦眼泪。   “不哭了,这不是还有一年吗?”   白夏也不理他,眼泪依然吧嗒吧嗒往下掉,过了好久,李嘉树才等他缓过来。   “来,我再给你唱首歌,夏夏想听什么?”李嘉树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要听刚才那首。”   “好。”   吉他和弦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河水里的鱼儿,白夏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趁李嘉树不注意,在身后的书上刻画着什么,等李嘉树唱完了一首,才发现原来他在刻自己的名字。   等夏字的最后一笔画刻完,白夏把石头递给正看着他的李嘉树,“该你了。”   “这是干什么?”   “把名字刻上,就不能反悔了。”白夏撅着嘴说。   李嘉树被他的天真逗笑了,“好,不反悔。”   几分钟后,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出现在树干上,显得既生涩又幼稚。   李嘉树白夏。   “好了。”李嘉树拍拍手,把落在身上的枝末拍了拍。   可是白夏却不是很满意,瞅着他歪扭的字迹,在树上刻字本就不容易,他们还是用石头刻的,“好丑。”   李嘉树一头黑线,算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提笔了,这已经算是好看的了,“要不夏夏帮我写好了。”   “那怎么行,那样就不算了。”白夏拒绝。   李嘉树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这么认真地和自己争辩,于是捏捏他的脸蛋,“真可爱。”   傍晚来临,火热的太阳从西边的山上隐隐消失,这时的风吹来凉凉的,吉他的声音又飘荡起来。白夏看着旁边这个人无比认真的唱着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等天马上就要黑下去的时候,白奶奶站在家门口冲着他们这边的方向一喊,提醒白夏该回家吃饭了。   李嘉树看天色已晚,收起吉他,让白夏赶紧回家吃饭,免得白奶奶着急。   这一天过得很慢,又过的很快。白夏不舍地冲李嘉树挥挥手,“我明天要在家写作业,奶奶不让往外跑了。”   毕竟白夏也该上初三了,他平时成绩还不错,这种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知道了。”李嘉树也冲他挥挥手,正好他明天有事,刚才还在想该怎么跟白夏说。   看着白夏的身影走到屋里,李嘉树才背着他的吉他离开。 第4章 第四章   李家坪的夜很安静,不到十点,整个村子便再没有人家开着灯了。隔壁屋奶奶沉沉的酣睡声传到白夏耳朵里,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白夏记得,有次老师留了一篇关于梦想的作文,他写不出来,便跑去问李嘉树他的梦想是什么。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星辰布满天的夜里,他们坐在河边,李嘉树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写很多很多的歌。   当时歌手这个概念在白夏的脑海里还很模糊,只知道那是一个可以站在电视上,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但他却不觉得这是在天方夜谭,反而觉得很伟大,不像自己,什么梦想都没有。   可是,一个怀揣着大梦想的人,怎么会留在这小小的村庄,甘愿平淡一生呢?   这个道理,其实白夏比谁都明白。   他胡思乱想了很多,从小时候记事以来,到刚才和李嘉树分开,记忆一幕幕连成串在他脑海里闪过。小时候他总是跟在嘉树哥后面,有时候李嘉树觉得烦了,赶他回去他都不走。后来白夏长大了,或许是家庭的原因,他比同龄人心智更加成熟,更加懂事,虽然同样经常和李嘉树一起,却知道在他不耐烦的时候走开。   李嘉树在他们学校很受欢迎,一是长得帅气,二是不爱学习,总是痞痞的,说话幽默直率,弹得一手好吉他。这种男生很受青春期的女孩喜欢。   这种欢迎不止在高中生里,在初中生中也是如此。李嘉树有段时间总是去初中楼下等白夏,路过的女生很少有不回头看两眼的。有个同班的女生还拜托白夏递过情书,不过一直没有等到李嘉树的回应。   其实那封情书,被白夏偷偷撕掉了。   李嘉树知道自己有很多仰慕者,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些仰慕者里会有一个人,叫白夏。   白夏是喜欢着李嘉树的,这个秘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在日记里也没有提到过一字一句,因为这个秘密只能埋在他心底,见不得光。   这不能是白夏的错,他父母早逝,记忆里的第一个人是奶奶,第二个就是李嘉树。从小自己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形影不离的。白奶奶有时候很忙,他甚至觉得自己和李嘉树呆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和奶奶相处的时间。   白夏的性格内向,这使他的童年没有几个朋友,大家都不太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因此他的朋友也只有李嘉树。   相比于那些只能远远仰慕着李嘉树的人来说,他无疑是幸运的,他不用每天上课走神想着怎么才能见到他,也不用掰着手指头计算两个人几天没见了,他可以和他并肩走在路上,引来羡慕的目光,也可以放学后坐在他的车座上,等风吹起他手边的衣角......   他可以叫李嘉树哥哥,可以让他背自己回家,可以随时听他唱歌,可以享受着所有人都无法享受的快乐......   但和那些女生相比,他又是不幸的,也许是这十几年太肆无忌惮了,用光了所有的好运,他们生而就不能在一起。   他是男生。   男生怎么能喜欢男生?   再开学已经是九月份了,两个人都到了升学最关键的时期,就连这个暑假,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比平时少了一半。   李嘉树还好,他对学习一直没有兴趣,白夏却不同,自从上了初三,他明显比原来紧张起来,每天吃饭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拿着小纸条背知识点。   李嘉树看他这么认真,很不理解,不过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吃饭,吃完饭再背。   沉重的作业压的白夏没有一点闲余,这样一来,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除了每天上下学,渐渐地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白夏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每天还能和他见上两面。   慢慢地,他感觉到两个人距离的疏远,上学放学路上两个人也各怀心事,很少说话。   他们第一次吵架发生在开学后不久的一天。   那天中午放学后,白夏自己去食堂吃饭,难得今天他提前完成了作业,用争分夺秒,却在食堂遇见了李嘉树。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生,白夏认出来和那天给他递水的是同一个。   李嘉树背对着白夏,没有看到他,正和那个女生在说说笑笑。   正在排队的白夏也没有过去打招呼,只远远看着两个人,等到了他这里,白夏看看那几个菜突然什么都不想吃了,拿着饭卡默默找了个位子。   倒是闻希先看见了白夏,问李嘉树,“那边那个是不是你弟弟?”   李嘉树回头看了眼,还真是白夏,不过看起来他情绪不高,低着头坐在那里,桌子上连午饭都没有。   他们两个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倒不是白夏学习紧张,而是自己的原因。最近几天他要么是个陈浩他们一起,要么就是和闻希在一起。他知道白夏爱学习,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他。   李嘉树看看眼前坐着的闻希,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才发现白夏已经走了。   这件事在李嘉树看来普通的很,没想到却成为了一个□□,点燃了他和白夏的第一次战争。   现在白夏是初三,晚上也有晚自习,所以正好和李嘉树一起下课。   白夏早早收拾好书包去车棚等着李嘉树,看着一排排的自行车,白夏想,也许他是时候去学一下怎么骑自行车了。   “等了很久?”   白夏摇摇头。   趁他愣神的时间,李嘉树已经开了车锁,“想什么呢?”   白夏不说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李嘉树看自己问他什么都不说话,以为他在学习上遇上了什么难题,原来白夏只要遇到不会做的题就会皱着眉。   “嘉树哥。”白夏坐在车座上,喊他的名字,“我们今天走小路吧。”   李家坪到学校有两条路,大路绕远,小路路程短,但昏暗。   果然李嘉树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还是说了声,好。   往日里白夏总想着那条路能没有尽头地走下去,而此时他却只想快点回家。   又是夜里,白夏关了灯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其实前两天他就看到过闻希和李嘉树走在一起,只是当时没有多想,而这一次,他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终于还是印证了。   他已经不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在李嘉树身边的人了。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白夏很怕遇见两个人,可偏偏第二天他在操场上跑步时又碰见了他们,正好李嘉树和闻希在操场散步,这回他们是迎面碰上,躲都躲不开。   “好巧啊夏夏。”白夏中考要考一千米,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练习跑步。   白夏窘迫又无措地笑笑,说,“是啊。”   李嘉树看他无精打采,猜到他有心事,不过闻希在这里,就算李嘉树问他他也不会说,于是在闻希耳边跟她说了句什么,闻希笑着回去了。   白夏心里一阵刺痛,以前李嘉树也会这样和他咬耳朵,什么时候他和别人之间也有了不能告诉自己的秘密了?   他是不是也会像叫自己夏夏一样叫别人的名字?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胡乱猜疑,这是人的通病,白夏不能例外。   “有心事?”两个人都走累了,往台阶上一坐。   “没有。”白夏否认。   白夏明显撒谎的语气让李嘉树皱眉,“跟我说说呗?”   尽管现在白夏心里烦躁到了极点,可他什么也不能说,还是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和李嘉树说,“真的没有。”   李嘉树知道他不想说,可已经见他愁眉苦脸好几天了,在这么下去他怕情绪会影响白夏,“说说。”   白夏看到李嘉树抓着自己的手,一想到这只手不久前刚拉过别人,他心里就不舒服。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这样不对,但他克制不住。   “你不用管我。”说着,他顺势甩开李嘉树的手。   他的这个动作远远超出了李嘉树的预料,自己好心开导他,没想到白夏竟然甩开了他,还对他说这样的话,顿时心里一阵火,“我不管你管谁?!”   白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他说了什么,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水,已经收不回了。李嘉树很少对他生气,只有小时候两个人还不懂事的时候,李嘉树会对他生气,可现在李嘉树竟然凶他。   白夏顾不得那么多,刚才那一幕就像电影一样不停回放在他眼前。   “你管她去啊!你管我干嘛!”   “靠,这关她什么事!”李嘉树不知道白夏怎么扯上了闻希,觉得他简直在无理取闹。   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从白夏的眼里涌出来,他在和李嘉树吵架,他不想的。可是他太生气了,一想到李嘉树和别人在一起他就觉得心好痛。   操场上路过的人都纷纷看过来,李嘉树扯着他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今天他和白夏一定要把话说明白!   “你把话说清楚!”   他话说的有点急,白夏听出他的语气里有几分紧张,几分担心,在心里苦笑。他没有回答李嘉树的问题,反问他,“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了?”   其实这件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了,李嘉树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白夏,觉得白夏不会关心这种事,与其跟他讨论感情问题,还不如让他多做几道题更实际。   没想到这件事在白夏这里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   李嘉树没有说话,白夏知道他默认了。   “你说过你不喜欢她的!”   面对白夏的质问,李嘉树觉得前所未有的不耐烦,什么时候他交个女朋友都轮到白夏管了?他没有主动告诉白夏是他的错,但白夏的反应未免太大了吧。   “白夏!你别无理取闹!”   李嘉树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全名,白夏知道,他都不舍得让他生气,可能真的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吧。   “为什么……”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向是在问面前的人。   李嘉树不知道今天白夏是怎么了,想着他也许学习压力太大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才会这样。   “她挺喜欢我。”   这个答案显得有些荒唐可笑,但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理由,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白夏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不想在李嘉树面前出丑。   “就这样?”   李嘉树被他问的心情很躁,他本来打算今天和闻希多呆一会,现在被白夏这么一闹全都泡汤了。   “就这样,不然呢!”   即使他和白夏关系好,他干涉的也未免有点太多了。   白夏心冷了大半截,凭什么别人的喜欢就能得到回报,而自己的喜欢却一文不值?   李嘉树不想再和他争吵下去,他们都需要冷静。于是转身打算离开,两个人再这么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转身之际,他耳边突然传来白夏的喃喃声,“可是,我也喜欢你啊……”   声音很小,但他确定不是错觉。 第5章 第五章   犹如五雷轰顶,李嘉树怔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你说什么?”   最终他回过头问同样怔住的白夏。   白夏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质问的神情,刚才自己过于激动才会言不由衷,可是那句本应该永远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已经曝晒在阳光下了。   “我……”   “你刚才开玩笑的对吧?”李嘉树笑了,转过身向前几步,双手搭在白夏的肩膀上。就像刚才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要白夏一口否认,他们依然可以回到以前。   “不是玩笑,我真的喜欢你。”   白夏没有否认。   他知道一旦将这层纸玻璃捅开,无论怎么做都将于事无补。   本来搭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像触电一样迅速缩回,白夏心凉得像腊月的雪,垂着眸子不说话,李嘉树知道自己这个动作伤害了他,可现在已经顾及不得他的感受。   “你……我……”   李嘉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吞吞吐吐语无伦次的,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白夏蜷缩在墙角,把半边脸埋在胳膊里,衣袖不知不觉已经被浸湿了大片。今天发生的一切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但偏偏就伤了所有人......   落荒而逃的李嘉树回到教室,闻希看他脸色又青又白,和刚才判若两人,担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李嘉树自己都还没消化,现在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于是让闻希先回座位,自己凳子还没暖热又出去了。   接下来的晚自习自然是找不到了人。   同样需要冷静的还有白夏,他已经盯着黑板上的裂痕看了半节课了,好在是晚自习,没有老师上课,同学都在低头学习,没人看出他的不对劲。   放了学,白夏低着脑袋习惯性的往车棚走去,等快到了才想起来什么,他和李嘉树闹僵了,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   “白夏!”他正欲转身走,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白夏一回头,看见一个身影站在路灯下。   当然,不是李嘉树。   “孟辰哥。”白夏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李孟辰和李嘉树是发小,和白夏关系自然也不错,“嘉树今天有事,让我送你回去。”   果然......就像白夏猜中的那样。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白夏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毕竟李孟辰是李嘉树的朋友,不是他的。   从学校到家骑车要二十分钟,如果走小路再快一点的话,走路四十分钟能到。   李孟辰看他真的自己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赶紧推着自行车往追他,李孟辰生的高大,没走两步就追上了白夏。   “天这么黑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何况他走回家一定会选择小路,那里偏僻路灯又暗,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还是快上来吧,我骑车快,一会儿就到了。”   白夏犹豫了一下,看着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子,它的主人不知身在何处,最终还是拗不过李孟辰。   李孟辰看他满脸愁容,想起刚才李嘉树也是这幅表情,轻叹一声,不知道这两人闹什么别扭了。   第二天,白夏起床很早,他收拾好书包,没有再去找李嘉树,而是自己走去了学校。   这天他照例没有看见李嘉树,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白夏知道李嘉树在躲着他,同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嘉树,可是从此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也许,他们需要把话说明白。   自从认识到了这一点,白夏就开始组织语言,该怎么向他说清楚,该怎么解释,该怎么道歉...甚至连每个动作他都想好了。   可偏偏李嘉树有意躲着他,白夏找了他好几趟人都不在,这几天也没有见过他去食堂,问他们班上人也都说不知道。   每次白夏都是失落地回到教室,满脸愁容,和原来判若两人。   有天白夏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白奶奶担心地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白夏不想让老人家担心,解释说在学校写作业忘了时间。其实是他不想麻烦别人,自己走回来的。   最先看不下去的人是李孟辰。   这天李孟辰和李嘉树两个人在打篮球,正好被白夏看见。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话说明白,但白夏又不好上去打扰,只好等着他们结束。李孟辰一早就看见了白夏,还以为两个人和好了,没多想。谁料想等两个人打完了球,他正打算上前打招呼时却被李嘉树拦住。   然后李嘉树像没有看见白夏一样,熟视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接过闻希手里的水,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教室方向走了。   李孟辰看见白夏尴尬地站在原地,拳头紧握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孟辰快跑几步追上两个人,也不顾闻希在边上,推了李嘉树一把。   “什么什么意思?”李嘉树装作不知道什么事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白夏啊,你们怎么回事?”   “这是我俩的事,跟你没关系。”   这件事没法解释,何况现在闻希在他旁边,李嘉树不想当着女朋友的面和哥们吵架。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李孟辰这回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最近李嘉树的行为让他很是不解,本来高三谈恋爱就是明令禁止的,李嘉树谈就算了,还高调的恨不得全学校都知道。对白夏的态度更是奇怪,以前百依百顺地一口一个夏夏,连他听了都满身鸡皮疙瘩,现在见到人竟然理都不理。   要是两个人真的闹掰了也说得通,但李嘉树每天还拜托他把白夏送回家,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说不清,反正你别管了。”   李嘉树被他问得不耐烦,本来这件事他就不想再提,偏偏李孟辰还追问个不停。说完,便和闻希回教室了。   李孟辰气不过骂了句脏话,把塑料瓶一脚踢到了垃圾桶旁。   放学后李嘉树在操场上吹着凉风,认真的想了想。   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白夏竟然会喜欢他。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只懂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任他欺负还傻乎乎笑着的人,竟然会喜欢他。   李嘉树记得前两年有一次,他爬到树上捉知了,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白夏看见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好像那伤口在他自己身上一样。李嘉树起先没觉得疼,被他这么一哭反倒觉得隐隐作痛,白夏给他包扎伤口的认真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还有一次,也是夏天。白夏从小身体弱,白奶奶不让他下水,他在河里游泳,白夏只能眼巴巴在岸上看着,双腿荡在河水里,感受着一丝凉意。突然他头脑一动,想捉弄一下白夏,趁他一个转头的时间,李嘉树就消失在水里不见了。等白夏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影,只剩水面上一圈圈涟漪。等了十几秒,白夏还不见他浮上水面,心里慌了,大喊他的名字,又等了几秒依然没有反应,白夏急哭了,全然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竟然想要跳下来救他。李嘉树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赶紧浮上水面,当时白夏半个身子已经没在水里了。那回之后,李嘉树再也不敢跟他胡乱开玩笑了。   还有一次......   李嘉树想着,竟然微不可察地笑了。   靠,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瞎想什么呢! 第6章 第六章   “小夏,你和嘉树之间到底怎么了?”李孟辰在李嘉树那头吃了瘪子,只好换个方向,从白夏这边下手。   其实他真的不是多事,非要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只是不想看两个人这么冷战下去,尤其是李嘉树那边,毕竟一起长大的情谊,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老死不相往来。   “孟辰哥,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件事白夏不想再让别人知晓。   李孟辰看出来他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转移了话题,“你那天怎么自己走了,多危险哪!”   “没事的。对了,孟辰哥,你先回去吧,我想等下。”   李孟辰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闹矛盾,不过白夏说是自己说错了话,看这样像是要来道歉的,让两个人把话说开也好。   “你自己行吗?”   “没问题的。”   “那我先走了?”李孟辰还是有点担心他。   “恩。”白夏点了点头。   李孟辰走后,白夏看着车棚里仅剩的几辆车子,其中有一辆就是李嘉树的,那辆车子很新,是前不久李嘉树的二哥买给他的。   等了有十来分钟,却不见李嘉树来,零零散散又有几个学生骑着车子回家了,这空荡荡的车棚里越发显得白夏的身影单薄。   白夏看看时间,离放学的点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在这里正好能看见李嘉树所在的教室,那里早已经暗了灯。   又过了几分钟,远远看见有几个人勾肩搭背走过来,白夏以为是李嘉树和他的朋友们,但等他们走进了再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像是。   “咦,这不是白夏吗,你怎么还没回去?”说话的是李嘉树的一个同学,他认得白夏。   白夏也认出来了他,讷讷道,“我等嘉树哥。”   “李嘉树呀,他跟女朋友操场上约会呢。”那人打量了他一眼,才想起来他没李嘉树回不了家,接着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了,我再等等吧。”   “你这小孩,他一会儿肯定得送女朋友回家,哪儿顾得上你啊。”   白夏低着头不说话了,可依然倔强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等一群人走了,白夏才抬眼往操场的方向望了望,那里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有什么好约会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腿上不老实地开始慢慢往操场方向踱去,因为路太黑他还差点绊了一脚,还好没伤着。   今天月亮很好,借着月光白夏一眼望过去没有看见一个黑影,暗想刚才那伙人不会是故意逗自己玩的吧。他边想边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操场中间,白夏突然灵光一闪。   操场上有个拐角处,是个视线盲区,一眼望去看不到,是小情侣约会的好地方,有时候学生跑步偷懒也会偷偷藏在那里,等结束了再离开。那天他和李嘉树争吵时就是在那里。   白夏有点心虚,小步冲那个角落走去,他们两个会在干什么呢?拥抱?接吻?白夏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很疼,他也很想光明正大走过去,大声告诉闻希他也喜欢李嘉树,他也想公平竞争,可是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啊。   所以现在闻希可以在他喜欢的人怀里撒娇,甚至可以亲他喜欢的人,自己却只能像小偷一样做贼心虚地窥探他们的秘密。   想想白夏觉得有些心虚。   走近了他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说话,隐约还有女生的抽泣声,白夏脚下像被盘伸的树根缠住一样,一步也动不了。   越是接近真相,他越是害怕,越是想退缩。   还好天黑,他看不清两人亲热的样子,他想。   那个角落对面是沙坑,离得四五米远的样子,白夏小小的一只蹲在沙坑边上,夜色里他看不清李嘉树和闻希的样子,对方显然也没看到他。   他像一个光明正大的窃听者一样,窃听着自己心上人和他心上人的秘密。   哦,他们没有在亲热,听起来好像是在吵架。   “是不是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的...”是闻希的声音。   李嘉树没有说话,白夏听见黑暗中打火机响起的声音,一缕火光明了又暗,接着有点点火星亮着,是李嘉树点了根烟。   他是典型的坏学生,什么不好学什么,有次他抽烟被抓了,周一升旗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被点名,白夏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李嘉树点烟。   “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闻希的声音加大了一些,在没有人的空旷操场上异常响亮。李嘉树也说了点什么,但声音很小,白夏没有听清楚。   “李嘉树你混蛋!”白夏这次听得很清楚,模糊中看见闻希冲李嘉树的胸口狠狠锤了一拳,李嘉树显然没有防备,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   闻希抹了把眼泪,如果让那些追她的男生看到一定心疼坏了,她转身往校门口跑去,正好是白夏在的方向,此时白夏已经站起来了,靠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闻希没有想到这么晚了操场上还有人,但是黑暗里只能看清个影子,她已经没有心情想那么多了,只要不是老师就好。   闻希走后,李嘉树蹲了下来,玩弄着手里的烟,灭掉了又点,点了又灭掉,直到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身影瘦瘦小小的,他一眼就认出来是谁了。   “白夏?”   白夏隐约点了点头,想到太黑了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李嘉树赶紧扔掉手里的烟,站起来用脚踩了踩,直到火花完全灭掉,问白夏,“你怎么还没回去啊?李孟辰呢?”   “我让孟辰哥先回去了。”白夏解释道。   “等我呢?”   “恩。”   “也不想想要是我早走了呢,你怎么回去?”李嘉树晚自习经常失踪,老师也管不住。   “不会的,你车子还在呢!”   李嘉树不说话了,他脑子本来就没白夏灵光,想的也没白夏周到。   黑暗里尽管两人离得很近,但还是很难看清对方的表情,沉默了许久白夏才开口,“嘉树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闻希,只好这么问,但他知道李嘉树理解他说的是什么。   “我跟她分手了。”李嘉树的语气很冷静,一点也没有惋惜也没有难过,白夏认识的他一直脾气很大,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平静的样子,反而有些不习惯。   刚才他们的对话白夏听了不少,他又不傻,能听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了吗?”   “不知道,可能是吧。”   白夏想了想,应该是那就应该是吧,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其他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已经冰释前嫌了,白夏不记得他来是要干什么的,李嘉树也忘了前几天自己躲着白夏的事了。   有些感情以为很坚固,也许一句话便能击破。   有些感情以为很脆弱,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嘉树哥,你原谅我了吗?”白夏的声音像蚊子嗡嗡一样小,充满了不确定。   李嘉树一愣,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那件事他仔细想过了,不是白夏的错,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怎么有错呢!   他还没开口,便见白夏拽着自己校服的袖子小声求饶,“你得原谅我。”   李嘉树心情比刚才好多了,他向来是外向的人,刚才的气氛让他感觉到很压抑,他不喜欢。还是和白夏在一起最舒服。   他笑笑问,“理由呢?”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能回家了。”白夏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嘉树这回是真的释怀般大笑,“那我没有选择了。”   “你可以我把丢在这里不管的。”   李嘉树以绝对的身高优势揉揉他的头说,“我不可以。”   他试过了,可是他做不到。   白夏盯着他发愣,他从来没有和李嘉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总是李嘉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他们之间永远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可是现在,这个人近在咫尺,他一踮脚,就能碰到李嘉树的鼻尖。   “你眼睛很好看。”白夏没话找话。   李嘉树一把揽过他的脖颈,两人面对着面,嘴唇几乎要亲到他了,“因为,我眼睛里是你呀。”   微妙的气氛在盛夏的晚风中发酵,情愫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散在各个角落,环绕着他们,白夏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如果李嘉树揍他一顿,他懂;李嘉树亲他一口,他也懂。可是李嘉树就这样不近不远呆呆的看着他,他不懂。   气氛恰到好处时,一束白光猛然照过来,晃了两下最终停在他们身上。白夏背对着那束光没什么,而李嘉树却被刺得睁不开眼。   “喂!那边两个干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夏心里一惊,有些慌乱,他从来没做过违反校规校级的事情,虽然他俩也没干什么,但他心里还是虚虚的。   李嘉树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把拉过他的手,藏在自己身后,轻轻捏了他的掌心一下。“别怕。”   那束光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他们面前,一个四十多岁秃顶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教导主任用手电远远照过去以为是小情侣谈恋爱呢,走近一看是俩男生,其中一个还是出了名难管的学生,态度马上更加硬朗起来。   “放学不回家干什么呢!”他的火明显是冲着李嘉树发的。   见两个人低着头都不说话,白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马上就猜到了原因。指着李嘉树训斥道,“你是不是又欺负同学了!”   “没......”   “狡辩!像你这种学生,真不知道天天来学校干什么,除了惹是生非就是欺负弱小,哪里有点学生的样子?!”说罢,他语气柔和了许多,转头对白夏道,“小同学,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白夏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李嘉树道,“他没有......”   “不用怕!不要看他眼色,老师给你做主!”教导主任义愤填膺道。   李嘉树知道他没有证据,他们什么也没做也没有现行可抓,教导主任最多嘴上教训几句,不会记过或者给处分,于是干脆承认,“老师我知道错了,我承认错误,我不该欺负同学,不该欺凌弱小,我以后再也不了。”   白夏此时还是一头雾水,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跟教导主任打过交道。   “承认错误是好的,小同学,他打你哪里了?”   白夏忙摇头,李嘉树解释,“这不还没动手您就来了吗?”   “小同学,他真的没有打你?”教导主任半信半疑。   “没有没有。”白夏赶紧解释。   教导主任打量了好几眼白夏,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冲李嘉树道,“愣着干嘛,快跟小同学道个歉。”   李嘉树真诚地对着白夏说,“对不起。”   白夏一时恍惚,感觉他像是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你小子老实点,再让我逮着一回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知道了老师,我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绝不惹事。”李嘉树打着哈哈。   “行了,赶紧回家吧。”说完他用手电的光照了照李嘉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小同学送回家。”   李嘉树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等教导主任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两人才真的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随之哈哈大笑。   白夏刚才吓得小脸都白了,现在才恢复过来血色,他的手还被李嘉树握在手里,出了一手心的汗。   “走吧,小夏同学。”   他又握紧手里那只小小的手,拉着他往回走。   如果不是现在天很黑,李嘉树一定可以看到白夏完全红透了的脸,还有点扭捏的样子,真是又窘迫又可爱。 第7章 第七章   两个人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李嘉树随便想了个理由,白奶奶没有起疑,让白夏早点休息,自己转身去睡了,倒是李琴笙说了李嘉树两句,这几天儿子回来总是很晚,别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回来了。   李嘉树有心事,连连嗯了几声,回自己屋里去了。   两个人这么快和好如初倒是让李孟辰没有想到,看原来李嘉树对待白夏的态度,他还以为两个人真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呢。虽然不知道李嘉树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不用再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了。   日子又恢复了以前那样,白夏和李嘉树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又像连体婴一样走在校园中。   那种冷战着谁也不理谁的日子简直太可怕了,他甚至都不敢去回想。   “发什么呆呢?”同桌看白夏一直盯着黑板,“没好考?”   “成绩出来了?”初三这种关键时期,三天两头考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前两天刚考了一次,不过白夏还不知道成绩。   “你不知道呀?成绩单在后黑板贴了大半天了。”同桌看他十分不在状态,这几天一直如此,“要不我去帮你看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白夏谢绝了他的好意,不过没有立刻起身,想来这次成绩恐怕要下降不少。   果真,等同学们都看完自己的成绩,他才去看了一眼。不过,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糟糕,他退步了不是几名,而是十几名。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来看班会,特地说了这次考试成绩的事,尤其说到有些人退步极大时眼色不断往白夏这边瞟,白夏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老师。   他的成绩虽然不算好,可也一直保持在班里前几名,这下一下子降到了中间,确实难以理解。   原来白夏自从升到初三以来学习上便有些吃力,他心事又重,上课走神成了常态,以至于这次考试一塌糊涂。   看着那张成绩单,白夏有些沮丧。   回去的路上,李嘉树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几次白夏才肯说出自己没考好的事情,原因李嘉树不用多问,便知道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其实高三也刚考完试,李嘉树的成绩一如既往排在末尾,不过他一直无心学习,这个成绩倒也不惊讶,反而他要是考好了别人才觉得奇怪呢。   李嘉树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他知道白夏成绩一直不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上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好好孝敬孝敬白奶奶。这次看白夏的表情就知道他成绩下降了不少,如果只是一两名,不至于让他愁眉苦脸成这样。他也知道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   白夏跟他不一样,他已经放弃了高考这条路,但白夏不能。   不过,当下李嘉树还有个更棘手的事,家长会。   这是高三第一次考试,像他这种成绩一直排着末尾的肯定要被叫家长的,李琴笙知道李嘉树学习不好,可还是希望他能考个大学混个文凭出来,总比他说的去大城市打拼要更轻松一点。李家虽然不富裕,但还能供得起他上大学,偏偏自己这个小儿子心思全不在这上面,脑子里整天不是游戏就是唱歌。   “臭小子!”李阿姨一看见他的成绩单,气的拿起扫把就要打,她气的不是儿子全做错了,气的是那几张试卷干干净净,除了选择其他都是空白。   “妈...妈,你下手轻点...”李嘉树不好真的跑,只好让李琴笙打几下出出气。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李阿姨打累了,把扫把一扔,坐在床上气的直掉眼泪。   这也不能怪李琴笙要求高,实在是李家基因太优秀了。李嘉树的大哥李嘉森是全乡第一个出国留学的人,并且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现在在美国一家知名企业工作,他还在国外安了家,一好几年没回来了。李嘉树的二哥李嘉林不久前刚考上国内知名大学的研究生,这俩儿子不仅是李琴笙的骄傲,而且是整个李家坪的骄傲。再看自己的小儿子李嘉树...   “唉!你真是要气死我,看看你俩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上进呢!”   虽然这话李嘉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可确实他也挺纳闷,怎么他俩哥哥对学习那么上心,到他这就基因突变了呢!   “说不定我不是您亲生的呢......”李嘉树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李琴笙听了去。   本来李琴笙的火已经下去一半了,听了他这话差点没气背过去。李嘉树就是随口一说,看他的眉眼简直和李琴笙年轻的时候一样,怎么也不可能不是亲生的。   “妈,反正我也不想高考,您就看开点吧!万一哪天再气出个什么病就不好了。”   “你!”   李琴笙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见儿子听过一次,这一次想必也是徒劳无功,气的回自己屋了。   李琴笙没忍心下重手,有一下却打到了李嘉树的手臂上,第二天白夏一眼就看出来了,问他怎么回事。   “没事,我妈打的。”李嘉树把袖子往下拽了拽,遮住了手臂上的那块乌青。   “有没有涂药?”白夏看那块地方微微肿起,问他。   上次白夏受伤时,李嘉树把药膏全给他了,何况没考好被打也不是什么光荣事,他不至于大晚上跑去买跌打药,现在被白夏一说,还真的觉得隐隐作痛。   “我这里还有一点,不知道够不够用...”白夏拉着他的袖子往院子里走,正好碰上白奶奶出来。   “白奶奶好。”李嘉树礼貌地问好。   “好,好,”白奶奶反应没有原来那么快了,等两个人快进屋时才想到什么,“你们不去学校吗?”   白夏一愣,之前他已经跟奶奶说过好几次今天放假的事情了。   “奶奶,我们放三天假。”倒是李嘉树先开口了。   其实像高三初三,十一学校原本只给一天假的,不过考虑到都是农村孩子,正值秋收时节,放假也许能帮上家里一点忙。   “放假好,放假好。”白奶奶笑嘻嘻地背着手出门了,今天难得有集市,老人家想去转转,不过,白夏看得出来她的背弯的更深了。   “夏夏?”李嘉树看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白夏愣头愣脑的样子心中一动。   “噢,我去拿药膏。”白夏进了屋又回头说,“嘉树哥你进屋吧,外边凉。”   李嘉树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屋,十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清晨穿着短袖已经不足以御寒了。   白夏挤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这药膏还是上次李嘉树拿来的,一直没有用完。   李嘉树很自觉地脱掉外套,胳膊上露出那块乌青,白夏轻轻涂了一点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白夏低着头专心轻揉着那块淤青,并未发觉李嘉树的神情一直在他身上。   “疼吗?”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不疼。”李琴笙根本不舍得真打他,这还是他不小心自己撞到打下来的扫把上的,更何况这点皮肉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虽然他说不疼,可白夏还是心疼的要命,轻轻帮他吹着伤口。那种□□的感觉落在李嘉树心头,像一根羽毛落在水面上,惊起一片小小的波澜。   “夏夏。”   他听见李嘉树叫自己的名字。白夏不明所以,以为下手太重弄疼了他。   “恩?”   “你真好。”   听到这话白夏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了,眼睛弯下一个弧度,继续低头帮他擦药。   “好了!”白夏大功告成,帮他的伤口贴上了创口贴,拍了拍手,正打算去洗手,被李嘉树拉住了手腕。   “怎么了?”他问。   李嘉树盯着他一动不动,“你睫毛上好像有东西。”   “是么?”被他这么一说,白夏不敢乱动了,生怕那东西不小心进到眼睛里。   李嘉树站起来,跟他靠的很近,白夏呼吸一滞,转而变成很轻很轻的呼吸。   “闭上眼。”   白夏乖乖地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   李嘉树帮他擦掉不小心蹭到上面的药膏,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   “好了么?......嗯...”   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自己嘴唇上碰了一下,白夏睁开眼,看见李嘉树放大的脸,那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夏夏......”李嘉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他竟然亲了白夏一下,他明明只是想让两个人回到以前的。   白夏再迟钝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空气沉默到掉根针都能听见,两个人谁都不敢再看对方,直到白夏受不了这种压抑,略微有些失望地说,“我去洗手。”   此时如若李嘉树再沉默下去两个人真的就完了,不管恋人还是朋友。于是李嘉树不再多想,上前抱住白夏,他已经任性了这么多次,又何妨再多一次。   “夏夏别走。”李嘉树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不过动作先行,“你要丢下我吗?”   被他这么一问,白夏心里一咯噔,转而破涕为笑,原本局促不安绞在一起的双手以同样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他这么喜欢这个人,怎么会丢下他?   那天两个人沉默着抱在一起很久,白夏应有的早恋的胆怯全部烟消云散,只想拥有当下,未来太长他不敢轻易说一辈子,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这个人和他有一样的情感,这就够了。 第8章 第八章   李嘉树和白夏一起吃饭的时候,又碰到了闻希一次。   对于这件事白夏一直心有愧疚,他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分手,现在自己又和李嘉树是这种关系,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起闻希。李嘉树知道他的内疚,某天坐下来好好给白夏解释了这件事。   其实李嘉树一开始并没有很喜欢闻希,不过闻希对他穷追不舍,加上班上人总是胡乱起哄,两个人的关系便更近了一步。那段时间闻希确实也做了不少让他感动的事,加上别人的怂恿,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那天在操场上,李嘉树想了很久,一是白夏的事,二是闻希的事。现在到了这一步,他们两个人分手是自然而然的事,他从来都不觉得这和白夏有什么关系。   听了李嘉树的一番解释,白夏对这件事释怀了一些,至少看到闻希敢抬起头走了。在别人眼中除了两个人比之前的关系更好了以外,没有其他变化,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中微妙的情愫。   不过除了一两次情不自禁的亲吻以外,两个人没有做过一点越轨的事情。   李嘉树比任何人都清楚,白夏是个多么单纯的人,他的心就像一汪明澈的泉水,一眼就能看到底,他不能用对待别人的方法来对待白夏。   第二次月考成绩接着十月的离去出来了,白夏考的还不错,相比上次进步很大,然而李嘉树...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垫底,回到家里又被李琴笙一顿批评。   母子两个人又严肃谈了谈这个问题,以李嘉树现在的成绩,考大学基本是痴人说梦,李嘉树又无心学习,固然对这种分数不屑一顾。于是两人再次和谈失败。   白夏来找李嘉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屋里面的争吵声,知道他又惹李阿姨生气了,一时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   李琴笙气不动,懒得跟他再争执,还不如去妯娌家说会话安心,出门时看见白夏站在门口有些出乎意料。   他们都在气头上,说话声音很大,该听的不该听的白夏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   “李阿姨。”白夏赶紧问了声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   李琴笙虽然对李嘉树无可奈何,但不至于把气发到白夏身上,更何况白夏这孩子懂事又听话,她一直喜欢的不得了。   “夏夏来啦,快去屋里吧。”   她表现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夏知道她要出门,忙答应了一声,自己进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李嘉树关系的转变,白夏看见李琴笙心里总觉得虚虚的。   李嘉树对他的到来倒是不意外,今天是他们约好的,刚才和李琴笙吵了一架把这事完全忘了。   “冷不冷?”外面阴着天,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毛衣。   白夏看起来心情并不好,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李嘉树习惯性地把他揽过来,半身寒凉。   “身上这么凉,还说不冷。”李嘉树把他半包在自己的外套里,以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白夏低他大半头,这样正好让对方靠在他肩膀上。   过了一会果然好多了,李嘉树再摸他的手也没有刚才那么凉了。   不过白夏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还是低着脑袋。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夏夏了?”   白夏情绪很少写在脸上,又素来不与人交好,现在李嘉树还真想不到谁惹他不高兴了,难不成是自己?   白夏拿开他摸着自己头发的手,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刚才李嘉树和李阿姨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嘉树哥,你是不是...不打算高考了?”白夏的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李嘉树一愣,这件事他确实从来没有跟白夏说过。   “刚才,我都听到了。”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白夏知道他一直都有伟大的梦想,李嘉树时常跟他提起以后怎样怎样,只是白夏从来没想过,他连高考都不想参加......   如果是这样,那他以后要怎么办?   白夏所计划的一切,都是以李嘉树为基础的。   过了许久,他才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   李嘉树知道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只是他实在是对学习没有半点兴趣,再在这条路上走到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出去闯一闯,有梦总要努力一下,万一实现了呢?   “夏夏...”李嘉树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又把他抱在怀里。   白夏思绪万千,任由他抱自己在怀里。尽管他不觉得李嘉树的梦想是天方夜谭,只不过,这世道在外工作尚不容易,何况李嘉树是出去打拼,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他以后要吃那么多苦,白夏心里就泛酸水。   李嘉树低头正欲吻他的额头,却看见他红红的眼眶,以为他是不开心自己的隐瞒,“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瞒着夏夏了...”   他眉头一皱,一副真诚认错的表情,白夏看了不由心疼。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白夏把他的担忧跟李嘉树一说,后者顿时眉开眼笑。   李嘉树比白夏大三岁,白夏懂得的道理他当然不会不明白,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办法,即使是高考,考完也会离开李家坪,只是早晚的区别。   “嘉树哥,你离开了也要常回来看我。”   李嘉树一听,自己这还没离开白夏就这么依依不舍,心里一阵心疼。他的人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白夏是意外。如果是其他人,李嘉树狠狠心也许能撇下不管,可这个人是白夏,他实在做不到。   “我这不是还没离开吗?”他亲亲白夏的额头,后者害羞地在他的肩膀蹭蹭,双颊泛红,像只小猫,可爱极了。   虽然李嘉树是这么说,可是白夏知道,既然他已经决定好了,再久也不会多久。一想到李嘉树要离开,白夏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   “夏夏...”李嘉树唤着他的名字,好似捧着手中的珍宝,小心翼翼,“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不会丢下你的。”   白夏小声嗯了一声算做回应,再多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眼泪。   如果可以,白夏也想不顾一切和他一起,即使前路艰难。   但他不行,他还有奶奶,还有奶奶的期望。   他所背负的,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等白夏的身子完全暖过来,李嘉树才舍得放开他,白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在他的臂弯里,现在被他一看,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难过的事情越想越难过,两个人干脆不去想,窝在李嘉树屋里的床上聊天。   初三和高三都是升学的关键时期,学校每星期只给一天假,还有写不完的练习题,这样的时光对于两个人来说太过于奢侈,尤其是对于白夏。   所以后来每周日李嘉树都去找白夏,看着他写作业,等他写累了就唱歌给他听,两人打打闹闹,反而缓解了学业带来的沉重压力。   在学校里,李嘉树从来不避讳两人的关系,时常搂着他走在操场上,这反而弄得白夏满身不自在。不过在别人眼里只是两人关系好,没人往其他方面想。   有次李嘉树趁中午走廊没人,吧唧冲着他脸上就亲了一口,好在白夏反应快,那个吻只是蹭过了脸颊,然而还是把白夏吓得不轻,瞪着两只大眼睛警告他不许乱来,却不知自己的威胁在李嘉树看来半点分量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解题的时候日子显得漫长又煎熬,而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时间仿佛飞逝,总不够用。   白夏睡得越来越晚,以前十点就睡下,如今十一点了还在挑灯夜读。李嘉树陪了他一下午,吃晚饭的时候被李阿姨叫回家了。白夏也觉得这样不妥,李嘉树虽然不爱学习,却有其他的爱好,总抽出时间陪着自己难免会耽误他的时间,自己跟他说了好几遍,李嘉树却不当回事。   现在白夏开着一盏台灯,正在苦思冥想这道数学题,刚有思路瞌睡虫就开始作祟,一个又一个的哈欠接连而来,没一会儿他就伏在自己胳膊上睡着了。   突然间白夏从梦中惊醒,他睡得很轻,刚才他隐约听见有人敲击玻璃的声音。白夏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有贼吧?   果然没过几秒,那声音又响起来。他的书桌正对着玻璃,只不过现在拉着窗帘,所以看不到外边。   正当白夏四处找寻防身的工具时,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夏夏,睡了吗?”   是李嘉树。   白夏大吃一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他......来不及多想,白夏赶紧开了窗子,果然看见李嘉树正对他呲着牙笑。   “嘉树哥,你怎么来了?”   “就知道夏夏还没睡呢。”   前两天白夏感冒了,今天才好一点,临走前李嘉树叮嘱他早点睡,不过他知道依白夏的性子没写完作业是不肯休息的。等李琴笙睡下了,他偷偷跑出来一看,果然白夏这屋还亮着灯。   在北边,快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冷了,白夏要去给他开门,被李嘉树阻止了。   “我就来看看你。”   白夏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忙解释,可是越着急越说不清,惹得李嘉树哈哈大笑。   “我马上就睡了......”   李嘉树探头进去,白夏双手撑在书桌上。说着说着,李嘉树趁机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白夏猝不及防,恼羞地收拾着书包,不去看他。   “晚安,夏夏。” 第9章 第九章   十一月中,初冬。   几乎每个周日两个人都会腻在一起,可能是在白夏家,也可能是在李嘉树家里,有时候两个人也会坐在河边的梨树下聊聊天,只是天气渐冷,昏黄的树叶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所以这种时候很少。   这周老师大发慈悲没有留写不完的卷子,所以白夏早早就完成了作业。到了李家时,李嘉树正在院子里专心逗大黄。   大黄是李嘉树从村口捡来的一只狗,开始见了人还会叫两声,现在不管是见了自家人还是陌生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无精打采的,白夏总觉得它像生了病。   “嘉树哥。”白夏唤了一声没有注意到他的李嘉树。   “夏夏,你来啦。”   两个人对视一眼,除了叫彼此的名字什么也没有说,却表达了一切想表达的情感。   他们进了屋,白夏环视一周不见李琴笙,“李阿姨不在家?”   “买菜去了,刚出去。”   白夏记得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个身影往反方向走了,应该是李琴笙。   李嘉树把手里的食物全放到了狗盆里,站起身来才注意到今天白夏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今天不用学习?”   白夏点点头,“写完了。”   李嘉树见过他的作业,有些自己都写不出来,“夏夏真厉害。”   被夸奖的人脸一红,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平日里都是白夏学习,李嘉树看着白夏学习,今天突然多出来这么多时间,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了。   李嘉树开了电视,换来换去就那么几个台,这个时间不是在播广告就是无聊的肥皂剧,他和白夏都不爱看。   最后画面还是停在一部偶像剧上,他调小了声音后,坐到白夏旁边,一把把他偎在自己怀里,和电视里男女主角的动作一样。   白夏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却被李嘉树圈得更紧了,他只好放弃,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平日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两个人无话,都静静盯着电视屏幕,听着主人公矫情的对白和措辞。可白夏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他现在被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搂在怀里,他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那么铿锵,那么有力……   同样是少年模样,眼前这个人却不似自己这么弱小,他能感受到他环抱着自己的宽厚臂膀,还有结实的胸膛。也许是缺少锻炼的缘故,自己也没有他那样小麦色的皮肤,他会唱歌,会弹吉他,会打篮球,会许多许多,自己却只懂学习,有时候还搞不懂为什么……   可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喜欢他,白夏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白夏只顾着看李嘉树,丝毫不知电视里的女生也在做同样的事。   大概所有的情侣遇到这样的情形都会做同样的事,因此,当屏幕上两个人情不自禁碰触上对方的唇时,坐在沙发上观看的两个人也忍不住吻到了一起。   这次没有谁被动,两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主动,用从未有过的热情拥吻着对方。   这是一个绵长而又深情的吻,白夏由被揽着变成了跨坐在李嘉树腿上,挡住了他眼前所有的光,他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只有夏夏。   而白夏,他正在用自己仅有的,唯一的,毫无保留的爱回应他,尽管他的回应生涩又稚嫩,但他要让对方感受到,他那颗同样砰砰作响的心脏。   电视里,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早已分开,已经切换到了其他画面,电视前的两个人却依然难分难舍,享受着片刻温存。   两人早已然忘了此时何时,又身处何地,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口腔里充斥着彼此的味道,脑海里全是对方的模样,两颗砰砰的心跃跃欲试……   “要喘不上气了...”白夏轻轻推开他,呼哧呼哧大口呼吸着空气。   李嘉树情不自禁捏了捏他红透的脸,软软地,像块面团一样,没有什么肉手感却好极了。   “真好看。”   “哪有说男孩子好看的?”白夏不好意思地反驳他。   李嘉树想了想,这样的形容还真不多见,但是白夏生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气,眉清目秀间带着几分秀气,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女生。   用大人的话就是,俊。   再看看自己,五大三粗的样子,因为打球晒得肤色黑黝黝的,学习也不好,吊儿郎当一身痞气。   李琴笙说的没错,你看看人家夏夏。   白夏就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李琴笙如果知道了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正坐在他大腿上跟自己亲昵会不会当场气死。   白夏又主动吻他,李嘉树一个翻身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毛衣领口滑下露出半边白瘦的肩膀,单纯如白夏,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么有诱惑力,还迎合着李嘉树的亲吻。   “夏夏。”   李嘉树放开他,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   “恩。”白夏的声音很小,像清风吹过羽毛那么轻。   李嘉树在他耳后轻轻的亲吻,又忍不住在锁骨上啃噬了两下,留下两块红印子,问他,“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白夏害羞地点点头,李嘉树在亲他。   李嘉树紧紧抱住他,白夏感觉自己要被勒的喘不上气了,李嘉树湿热的呼吸就在耳后,他听见他说,“我在犯罪。”   白夏不说话了,就这样默默抱着他,李嘉树手抚摸着他的背脊,白夏很瘦,抱着他都感觉骨节分明,硌硌的。   大黄见到熟人是不叫的,所以当李琴笙快走到屋里的时候两人才发觉,白夏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从他身上下来,一个踉跄胳膊撞到了桌角上,痛的两眼汪汪。   李嘉树本想帮他揉揉,看李琴笙提着菜篮子走进来了,搭到白夏胳膊上的手忙去拿了遥控器,假装要换台。   “呦,夏夏来啦!”李琴笙心里想怎么今天李嘉树这臭小子在屋里这么安静,原来是白夏在,走近一看,白夏手捂着胳膊,眼睛红红的,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李嘉树就发火,“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夏夏了?!”   李嘉树大叫冤枉,他可不舍得。怎么老妈和教导主任一样的脑回路!   白夏这下也顾不得疼了,忙向李琴笙解释,“跟嘉树哥没关系,是我自己磕的。”   白夏不会撒谎这点李琴笙是知道的,这孩子从小就老实,不像自己儿子那么皮,想到这里,对着李嘉树又是一顿说,“夏夏磕着了,你也不知道帮他揉揉,真是白大几岁了。”   “行行行。”李嘉树得到了母上大人的准许,小心翼翼地帮他揉着手肘处的青紫,总之在李琴笙面前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干啥啥不行。   “还疼不疼了?”李嘉树小声询问白夏。   白夏摇摇头,碰的拿一下真是又疼又麻,半个胳膊都没知觉了,过了才一会儿竟然就没什么感觉了。   李琴笙提着菜篮子往厨房去了,李嘉树才敢亲了亲他,白夏胆子小,连忙推开他,满脸羞恼的样子看得李嘉树痞痞的直笑。   “走,院子里晒太阳去。”   北方的冬天很冷,冷风凛冽的时候像刀子在脸上割,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风很小,太阳也没偷懒出来上班了。   李嘉树把自己的躺椅让给他,自己蹲在他旁边,看着白夏傻呵呵的笑。   大黄也趴在阳光下晒太阳,慵慵懒懒的样子跟白夏一个样。   白夏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最近学业太紧张了,他脑袋又不是很聪明,经常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只能课下自己补回来。还好李嘉树总是开导他,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没过一会儿他就侧着脑袋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李嘉树蹲的腿麻,站起身来正好看见白夏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安稳的呼吸着胸膛一起一伏。李嘉树呼吸一滞,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忙把自己身上的厚大衣脱下来给他盖上,害怕白夏又冻着了。   白夏醒过来的时候李琴笙已经做好饭了,他暗恼自己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大衣又觉得心里一暖,把衣服叠好去屋里找李嘉树了。   “夏夏醒啦!”李琴笙每次看见白夏都高兴得不行,后者反而心虚地不敢抬头看她。   李嘉树不知道去哪了,白夏只好把衣服递给李琴笙,“阿姨...这是嘉树哥的衣服,我得回去了。”   李琴笙一听这话假装不开心了,“夏夏就在这吃吧,你看我都给做好了!”   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三盘饺子。   “不了,奶奶还自己在家呢。”   “这孩子,听阿姨的,就在这吃,回去给奶奶端上一碗。”   两人正说着,李嘉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陈醋,见白夏要走,也和李琴笙站到统一战线帮着留他,白夏拗不过他们母子俩只好同意了。   白夏常来,留下吃饭的时候却不多,李琴笙看他是越看越喜欢,打趣地说着两个人小时候的趣事,她是看着白夏长大的,很多白夏都没印象了,反倒是李嘉树一本正经地点头,好似他还记得一样。 第10章 第十章   初中和高中是同一天期末考试,白夏比李嘉树要考的科目还多,所以考完的也晚。   李嘉树考完试跟大家一起去打球,也为了消遣等白夏的时间。冬天天黑得很早,渐渐夜幕笼罩,篮球场上便没什么人了。   几个同学纷纷相继回家了,没多久李嘉树便听见初中楼传来一阵喧闹声,是白夏他们考完了。   果然等了一小会,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手里还抱着几本书,才想起来明天放寒假了,学校里的书都是要带回家的。   “夏夏。”李嘉树勉强将最后一个球落框,走到白夏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书本,看到他背着的鼓鼓的书包,换了主意。   “你背我的,我的轻。”他几乎没带什么书。   “不用不用,不沉的。”   李嘉树才不相信白夏的话,他单手都提不起来那书包,可想而知有多重,白夏被压得背都驼了,“听话,咱俩换换。”   白夏又推辞,李嘉树只好拿出他的杀手锏了,用手揉着他的头道,“都压得夏夏不长个了...”   对于总是长不高这件事,白夏一直耿耿于怀,听他这么说心里慌了,难怪他一直这么瘦瘦小小的,原来是被书包压得。   “好吧,就这一次。”   “嗯嗯嗯。”李嘉树乐呵地把他千斤重的书包背到自己肩上。   年轻时候的爱情就是这么简单,为对方做一点小事心里都炸开了花。   “对了,我要去器材室还篮球。”李嘉树指了指被自己抛弃的球,问白夏,“你跟我一起去还是等着我?”   白夏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前者。   李嘉树看他一副舍不得自己样子,又心疼又欢喜,拉过他冻得冰凉的手把他揽在怀里。   “会被人看见的。”虽然天黑了,但很多学生都还没有走,时不时能听见远处脚步走近的声音。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怀疑。”李嘉树说着,把他搂的更紧了,白夏感觉比刚才暖和了许多。   话是这么说,同学之间搂搂抱抱很正常,没有人会多想,尤其是两个男孩子之间。但白夏心里还是打着小鼓一样咯噔咯噔响。   器材室离得不远,拐个弯就到了。旁边体育老师的办公室里亮着灯,李嘉树进去跟老师打了声招呼,要了器材室的钥匙。   李嘉树也冷,冻得手都红了,白夏在他手心搓了好半天才开了门。里面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看起来有点恐怖。   白夏站在门口不进去,李嘉树看他冻得发抖,一把把他拉进来关上了门。   “站在外边干嘛?”   白夏不好意思说他害怕,他的认知里男孩子应该勇敢,可自己就是怕啊。   “我在外边等你就行了。”   “不行,太冷了,冻着怎么办。”   白夏不说话了,任由他拉着往里面走。放篮球的框子在最里面,白夏没注意脚下有个东西,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立马吓得跳了起来。   李嘉树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地下扔着个破旧的鸡毛掸子,再看白夏吓得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捉着自己不敢动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大笑。   “哈哈哈,原来夏夏是害怕呀~”李嘉树调侃他。   白夏小脸都憋红了,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有。”   李嘉树把篮球放在框里,双手绕在书包下搂住他的腰,轻声道,“别怕,哥哥保护你。”   听他这么一说,白夏脸上发烫,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等他抱了老长一会儿,忍不住要吻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猛地把李嘉树推开。   “这是学校...”   中学抓早恋抓得很紧,更别说他俩这种年级特殊,性别也特殊的学生了,被人看见就完了。   李嘉树也不恼,只是觉得白夏太小心翼翼了,“没事,被人看见就说我强迫你的。”   “那怎么行!”白夏急了,他坚决不同意李嘉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李嘉树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连忙解释,“我就是说说,没人会发现的。”   器材室本来就暗,还没有窗户,门都被他关好了,哪里能有人。   “说说也不行...”   “好好好,都听你的。”   白夏这才把皱着的眉毛熨展,赶紧拉着李嘉树离开这个又阴森又恐怖的地方了。   最后一个寒假开始了。   李嘉树早就想好了怎么玩,今天干嘛,明天干嘛,除了学习都安排的妥妥的。李琴笙拿他没办法,任由着他玩,却私下嘱咐白夏盯着他点。   白夏乖乖点点头说知道了,但他心里明白李嘉树固执得很,不是什么都听他的。   “嘉树哥,你帮我看看这个题怎么写?”白夏拿着卷子问他。   李嘉树瞟了一眼道,“我哪会呀。”   “这里有答案,我看不懂,你看看。”白夏把答案递给他。   李嘉树大致看了一遍就会了,照着答案一步一步给他讲,虽然没什么耐心,但总算是讲完了。白夏发现李嘉树一点都不笨,聪明的很,就是不学。   “夏夏你打算考哪个高中?”李嘉树讲完题随口一问。   白夏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实验中学吧。”   本来无精打采的李嘉树听了马上眼睛发亮,他以为白夏会直升,再三确定,“县里那个?”   “恩。”白夏点了点头。   实验中学是全县升学率最高的高中,不仅下面的乡镇,市里的孩子也往那送,全冲着升学率去的。正因为如此,久而久之学费也慢慢涨起来了。   李嘉树没察觉到白夏的犹豫,接着说,“太好了,我妈托人在县里给我找了份工作,一毕业就去,我还以为咱俩要分开了。”   白夏依然是愁眉苦脸,实验中学比他们现在的学校还严格不少,他是住宿生,两星期才能出来一次,还要回来看奶奶,时间并不充裕。   “这是怎么了?”李嘉树这才察觉到他的失落。   白夏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担忧跟他说了,这些李嘉树以前都没有想过,听到他这么说也有点担忧,不过总比离得远远的好。   “没事的,大不了我晚上翻墙去看你。”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白夏急的脸都红了。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李嘉树瞪着眼睛看着他,盯得白夏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就想着呗。”   “夏夏原来这么无情。”李嘉树控诉道。   白夏也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上学也是在一起的,几乎没怎么分开过。好像两人分开最长的时间就是有年暑假李嘉树去外婆家住了一个多月,后来也没见他再去过了。   “嘉树哥你真的会想我吗?”白夏很认真地问他。   “当然了,不想你想谁?”李嘉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白夏很满意的点点头,抱着李嘉树的胳膊继续做题。   李嘉树看着白夏发愣,他从来没想过他和白夏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在以前的他看来,女朋友要是长发飘飘的,性格该像个小野猫。现在再看白夏,头发柔柔短短的,性格也不火辣,反而温柔的是个小奶猫。可他竟然还很喜欢,要知道以前看人写作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做的。   白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的像月牙,这是他们在一起后李嘉树才发现的。还有许多他之前根本没注意过的细节,比如白夏吃饭的时候爱咬筷子,喝水喜欢小口小口喝,没人的时候喜欢叫他哥哥......这些习惯他很早之前就有,只是自己没有关注过。李嘉树觉得自己原来追过那么多女生,也有过几个女朋友,却很难说得上是真的喜欢。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喜欢。   除夕那天,白夏被李嘉树拉到村子后面的小山丘上,从高处俯瞰整个村庄,还有一个接一个的烟火。   他小脸冻得红彤彤的,身上穿的是新买的羽绒服,快裹成一个球了都不管用,还是冷。不知是感动的还是冻的,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   “好看吗?”李嘉树抱着他明知故问。   白夏一个劲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重复着好看好看。   他们在冬天光秃秃的小山丘上接吻,在寒冷的冬夜相互取暖,抱着对方许久都不肯放开。   “新年快乐。”   李嘉树把他揽在怀里亲吻。   “新年快乐。”白夏回他。   这一年,很美满。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中考那两天是李嘉树陪着白夏去的,下了小雨,有些潮湿有些闷热。   白夏出来的很晚,几乎是最后了,李嘉树好几次想进去找都被保安拦下了,说只许出不许进。   他进去的时候只带了考试用的文具和准考证,伞给了李嘉树,所以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淋湿了。   “怎么样?”李嘉树把伞举过他的头顶。   “紧张死我了...”白夏小声道,考场上他的心一直砰砰跳,越紧张注意力越不集中。   “嘿嘿,第一次嘛,都这样,考多了就好了。”像他这样,高考都不带紧张的,因为压根不会啊。   白夏噗嗤笑了,“我可不要多考几次。”   “对对对,咱就考这一次。”李嘉树嬉皮笑脸地搂着他的肩膀。   考完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白夏才有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事,在回去的大巴上感慨,“这么快我都毕业了。”   李嘉树八卦又厚脸皮地往他那边蹭了蹭,“这是舍不得谁了?”   “才没有!”   “肯定是你们班第一的那女生,她还借过你作业呢。”   “都说了没有!”白夏气嘟嘟的鼓着嘴,这人怎么老气他呀。   李嘉树故意装模作样的低下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肯定是我了,夏夏是不是舍不得我?”   白夏说不过他,干脆不理他了,转过头靠在车窗上睡觉。   李嘉树笑着,拉着他的手放到外套下,看着白夏鲜红欲滴的耳垂恨不得咬一口。   暑假开始还没几天的时候,李嘉树便开始了他的打工之旅。李琴笙给他找的工作在车行,工作累点但能学到东西,工资也算过得去。   他在车行边上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离白夏的学校不远。房租倒是不便宜,他本打算跟人合租,但一想到时候白夏过来住会不方便,于是一狠心还是租下了。   李嘉树一走,白夏在家自己呆着也没意思,可是他还太小不能出去打暑假工。李嘉树是五月份的生日,将将满十八岁,他年龄小生日又晚,还差了不少。他只好每天闷在家里看书,还报了个先修班,害怕自己和别人差距太大,高一跟不上。   第一份工作比李嘉树想象中的要累很多,他每天回到家几乎是摊在床上的,家具都是房东的,没多少东西却乱的不行,他也没时间整理,往往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白夏知道了心疼得不行,向白奶奶撒谎说和同学去爬山,要出去几天,偷偷买了去找李嘉树的车票。   他去的那天正好李嘉树休息,他到了车站才给李嘉树打的电话,其实他是想自己坐公交过去的,要不是转来转去转了半天也没走出汽车站的话。   李嘉树接到他的电话吓坏了,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往外走,直接打的车,在电话里一直嘱咐白夏在原地等他,白夏乖乖的答应了好几遍他才肯挂了电话。   白夏也不清楚自己转到哪里了,东南西北也分不清,只能左啊右啊的跟李嘉树形容,过了快一个小时,李嘉树才找到他,白夏正可怜巴巴地坐在台阶上等着他。李嘉树本来一身火,白夏没来过这,是个小路痴还乱跑,可一看到他这副样子马上心软了,什么火都没了。   “嘉树哥你来了...”白夏手指勾着他的衣角,内疚地低着头,“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呢。”   李嘉树心想,差点。   李嘉树拉着他往外走,白夏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还没吃饭?”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恩...”白夏心虚地点了点头。   旁边是一排卖早餐的小摊,白夏不至于为了等他连个早饭都不至于买吧。   “我没钱了...”   李嘉树都被他气笑了,“你出门不知道带钱呀?”   白夏连忙解释,“不是的,刚才有个人说他忘记带钱包了,找我借钱买票回家,说以后会还给我的,还留了我的电话。”   李嘉树听完更是哭笑不得,“白夏,你是不是傻?!”   白夏本来做了好事挺开心的,被李嘉树这么一说委屈的不得了,眼泪开始唰唰的往下掉。   李嘉树看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还把人说哭了,自知理亏,赶紧帮他擦眼泪。白夏连早饭都没吃就坐车来看他,为了给他个惊喜差点走丢了,被人骗不说,还被自己说哭了,李嘉树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还好白夏手机有电,要是没电了他俩就彻底失联了。   “好了好了,咱去吃早饭去。”   白夏站在原地不动,李嘉树拉他也不走。   “借我三十,我会还你的。”白夏伸手找他要钱,李嘉树想都没想从兜里掏出一百给了他。   白夏转头就走,李嘉树拽他胳膊他就甩开。   “干嘛去呀?”   “回家。”   “......”李嘉树一时手足无措,白夏怎么还真生上气了。   “宝贝儿,哥错了,以后再也不惹你不开心了。”   旁边一个拉着行李箱的女生路过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李嘉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接着哄白夏,“夏夏不生气了好不好?”   白夏委屈地撇嘴,李嘉树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他笨手笨脚小心翼翼地样子让白夏不那么难过了。   “你不许凶我了。”   “我没凶啊...”李嘉树觉得冤枉。   “再凶我就回去了。”   “好,哥错了,再也不凶了。”   李嘉树偷笑,现在白夏就像个受了委屈嚷嚷着要回娘家的小媳妇。   白夏这才肯跟着他去吃早饭,李嘉树吃过饭了,白夏吃他就看着,盯得白夏不好意思吃了把剩下的粥推给他,说不想喝了。   “夏夏又不好好吃饭。”李嘉树记得有次他没有好好吃饭还在学校晕倒了,是自己背他去诊所的。   “太多了。”白夏用手比了个碗口大的圈,“我在家才喝这个的一半。”   李嘉树没有再勉强他,现在都快中午了,他担心白夏现在吃撑了中午又不想吃。   两人吃完要回李嘉树住的地方,李嘉树想打车,不远,花不了几块钱,大热天他不想让白夏跟着自己受罪。可白夏坚持要坐公交,说是要认认路,下次就可以自己来找他了。   李嘉树可不敢让他自己来,这次没走丢已经是万幸了,但最后还是乖乖带着白夏去坐公交了。   白夏在后面偷偷拉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把自己给丢了。   李嘉树才出来工作了小半个月,白夏就觉得他变了许多,皮肤晒黑了,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人好像也长高了点,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李嘉树比以前更成熟了,不像在学校的时候跟个孩子似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白夏想,要是李阿姨知道该很欣慰吧。   李嘉树出门的时候很急,没来得及收拾收拾,家里乱糟糟一片。   白夏注意到他的吉他放在墙角,他指了指问李嘉树,“你还弹吗?”   李嘉树给他倒了杯水,“不怎么弹,这隔音不好,楼上楼下都能听见。”   “哦。”白夏觉得有点难过,他好久没听李嘉树唱过歌了。   白夏和他一起收拾屋子,还指挥李嘉树把这个放这边,把那个放那边,等中午的时候家里已经整整齐齐了,看起来像刚装修完一样。   两人累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白夏躺在李嘉树大腿上有一下每一下的玩着他的手指,后者则拿着手机玩游戏。   过了会儿两人都觉得有点饿了,李嘉树把衣服穿好,拉着白夏道,“走,咱们下去吃饭。”   白夏刚才收拾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从来没有自己做过饭,厨房都蒙了一层灰。吃快餐既不卫生又贵,白夏勾勾他的手指,要求自己做。   李嘉树自然是不会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白夏头上。李嘉树下去买菜,他就在上面收拾厨房,等他收拾好了,李嘉树也回来了。   白夏穿上围裙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是会做饭的,奶奶身体不好,白夏心疼她经常帮她做饭。不过李琴笙的手艺他是尝过的,不知道李嘉树吃习惯了李阿姨做的饭会不会觉得他做的难吃。   李嘉树坐在沙发上看着背对着自己忙活的白夏,他穿着短裤,底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围裙的带子勾勒出细瘦的腰,看得他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   “嘉树哥,你买白糖了吗?”白夏回过头问他。   李嘉树回过神来,想了想,“好像没有。”   做菜还要用糖吗?   他去厨房找了一圈,真的没有,问白夏,“要不我现在去楼下买吧。”   白夏回他,“不用了。”   李嘉树跑了几趟已经很累了。   白夏等待最后一道菜收汁的时候,李嘉树一个劲在他身边捣乱,从背后抱着他道,“我家夏夏真贤惠。”   头发蹭着白夏的脖子,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蹭的白夏痒痒地直躲,根本无力反驳他。   “好想把你娶回家。”   “夏夏要是个女孩子多好。”李嘉树在他耳边调笑道。   白夏手里拿着的锅铲发呆,等菜汁都没了才回过神来,心想,哪有那么多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今天有存稿,又发了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白夏来的第三天接到了老师打来的电话,一向对他不怎么关注的班主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亲切,说了快一分钟,白夏才知道自己中考考的很不错,老师打电话除了报成绩外还来商量升高中的事。   班主任的意思是让他直升,首先白夏的成绩直升绝对没问题,还能分到重点班。其次,本校直升有很多政策,可以降十分进去。当然白夏不降也能进。另外,本班学生直升老师是可以拿到推荐奖金的。   白夏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分数,觉得可以上实验中学,跟班主任说自己已经有了要报的学校,于是便挂了电话。老师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白夏想查一下实验往年的分数,但家里没有电脑,他的手机也不能上网,楼下虽然有网吧,但他一次也没进去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李嘉树每周只休一天,晚上七八点才回来,白夏呆的无聊了就在窗户里往外看,对面是家超市,人来人往的,总是很热闹。   他偶尔也下去转转,但不敢走远,每次下去都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怕手机丢了人也丢了。   出租屋已经被他收拾地一尘不染了,他无聊的时候就爱擦擦地洗洗衣服之类的,但李嘉树不在家,他整天都很无聊。他想以后两个人都工作了也是这样吗?早上一起吃个早饭然后各自出门了,晚上都很晚才回来,只有睡觉的时候是在一起的。好像长大也不是那么好了,他有点怀念两个人都上学的时候。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嘉树喜欢抱着他睡,尽管夏天很热很热,房间里还没有空调,只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电扇懒洋洋的转着。   李嘉树总说,抱着他就像把夏天抱在了怀里。   白夏歪着脑袋直乐呵,说他热就直说,还说的这么文艺。   今天李嘉树回来的比昨天早一点,白夏晚饭才做到一半就听见了开门声,跑过去才发现李嘉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上面还系着好看的蝴蝶结。   “有人过生日?”白夏疑惑地盯着蛋糕,李嘉树才刚过了生日没多久,自己还早着呢,买蛋糕做什么。   李嘉树摇摇头,把蛋糕递给他道,“没有,看见就买了。”   白夏哦了一声,心里很开心,任由着他拥抱,李嘉树回来时在车行洗过澡,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很好闻。   “我不在,夏夏都在家干什么呢?”李嘉树捏着他的小脸。   他不说白夏都差点忘了,惊呼一声,“啊,我还炒着菜呢!”   晚饭只做了一个菜,白夏吃的很少,因为他要留着肚子吃蛋糕,这里没有冰箱,这么热的天气放一晚上肯定是要坏掉的。   吃过晚饭,白夏连碗都懒得刷了,迫不及待的打开蛋糕的盒子。他发现光是这个盒子就很好看,外面一层是镂空雕花的,里面是淡淡的米黄色,很温暖的感觉。   蛋糕是水果蛋糕,先是铺了一层奶油,上面是厚厚的蓝莓果酱,最上面点缀着满满的水果。   白夏洗干净了手,用手指抹了一点奶油,放到嘴里舔了舔,赞叹道,“好吃!”   说完又抹了一点,伸手给李嘉树尝了尝。   李嘉树无奈的看着一旁准备的叉子,白夏还是这个坏习惯,吃奶油老爱用手抹。   蛋糕其实是李嘉树特意给白夏买的。他记得白夏从小就爱吃甜点,有年李嘉树过生日他自己吃了大半个蛋糕。但是呢,白夏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自从白爸爸白妈妈去世后家里就失去了经济来源,白爷爷治病又花了不少钱,白奶奶又年迈多病,她和白夏基本是靠着补助生活的。白夏的学费书费很多费都是靠他的助学金交上的,剩下的钱他又不舍得乱花,都攒了下来。   白夏平时一顿饭都不舍得吃,所以更别说甜点这种消遣的东西了。   李嘉树的父亲当过村主任,家里总有人送些小玩意,全都摆在李嘉树的书柜上,小白夏每次过来看见了都两眼放光,拽着李嘉树的衣服问他,哥哥哥哥,这个为什么会唱歌呀?哥哥哥哥,那个为什么会自己转呀?   李嘉树都见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稀奇,被小白夏问烦了就都送给了他,让他拿去玩。于是那些东西现在还被白夏当宝贝一样供着。   想到这些,李嘉树不禁翘起了嘴角,他现在有能力了,想给白夏更好的生活。   “想什么呢?”看李嘉树看着蛋糕一直发呆,白夏以为他有心事。   李嘉树一抬头,将目光转移到白夏身上,他吃的鼻尖上都是,看起来像个小雪人,李嘉树实在没忍住哈哈笑了。   “怎么了,吃不完要坏掉了。”白夏不知原因,呆呆的看着他。   李嘉树指了指他的鼻尖,白夏伸出红红的舌头去舔,没够着。   李嘉树也不帮忙,只顾着笑,还拿出手机拍照,这样的白夏实在太可爱了。   白夏躲着镜头,用纸巾擦干净,冲他道,“不许笑了,赶快吃啦。”   “好,不笑了。”李嘉树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迅速收了起来,开始和白夏一起解决剩下的一半蛋糕。   等好不容易解决了饭后甜点,白夏已经撑得走不动了,蛋糕这种东西本来饱腹感就很高,他还吃了那么多。   李嘉树自告奋勇刷碗,收拾完两人又下去溜达了一圈,为了消食。   白夏又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除了白天李嘉树不在的时候很孤独。   自从中考完以后,白夏就不晚睡了,不用熬夜看书了,他的手机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每天早早就睡了。   晚上李嘉树搂着他,两人侧躺在凉席上,老电扇不时发出吱拗吱拗的声响。因为吃的太撑,白夏的肚子鼓鼓的。   “对了,今天老师给我打电话了。”白夏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怪怪的,“她想让我直升。”   “分数出来了?”李嘉树问他,“怎么样?”   “还行,直升肯定没问题,但是我不太想。”白夏说了一个分数。   “这分数,上实验也没问题的。”李嘉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夏夏比他厉害多了。   “真的?”   “真的,不信我给你查查。”   李嘉树拿起手机给白夏找了找去年的分数线,白夏高出来近二十分。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白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李嘉树低头亲他,白夏生涩的回应。白夏能感觉到李嘉树身体的变化,他已经是青春期的孩子了,对生理这方面也有一点了解,虽然自己没有做过那种事,但知道李嘉树憋着很不好受,要知道李嘉树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   “要不要我帮你?”白夏怯懦地问,他有些不好意思。   李嘉树一愣,没想到白夏会这么说,在他心里白夏还像个小孩子,“不用,没关系的。”   白夏没了声音,李嘉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真的不敢让白夏帮他,他可以自己解决,或者等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不会让白夏帮他,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出越轨的事情,夏夏还真的太小了。   “我真的能上实验高中吗?”白夏睡前又问了一遍。   李嘉树擦擦他的汗珠,“肯定能。”   白夏放心的枕着李嘉树的胳膊睡着了,恩,嘉树哥说能就肯定能! 第13章 第十三章   白夏没住两天就回学校报志愿了,前两个都写了实验高中,最后一个为了保底填了另一个学校。这回还真让李嘉树说对了,他的分数妥妥的进了实验,还分到了一个不错的班级。   他报道那天李嘉树特意请了假,跟老板说送弟弟上学。不同于上次来只背了个小书包,这回他去车站接白夏的时候,白夏都快被大包小包淹没了,左提一个右背一个,胳膊上还挎了一个袋子,中间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激动地冲他打招呼,喊他哥哥。   李嘉树真不知道他小小的身躯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白夏的宿舍分到了三楼,标准的八人寝,他来的早,寝室里才来了一个人,不过只看见东西放在了床上,到中午也没见人影。   等整理好床铺,办完各种入学手续已经是下午了,李嘉树拉着白夏出去吃麦当劳,白夏第一次吃,点了好多,看到账单才惊讶这东西居然这么贵。李嘉树倒是无所谓,他赚的虽然不多,但也够养活自己了,李琴笙又不缺钱,剩下的不给白夏花给谁?   下午两人又去转了转,这里有处很有名的古迹,白夏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在很小的时候,全家人一起来的,那时候他都还记不住,看照片才知道的。一次是李琴笙带着李嘉树和他一起来的,好像是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点模糊的印象。   两人买了门票进去,走了没多久就到头了,小时候觉得这里很热闹很好玩,大了反而觉得太商业化没意思了。旁边有很多卖纪念品的小摊子,挂了很多风铃叮叮作响,白夏很喜欢,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了李嘉树一个。   晚上的时候李嘉树想让白夏去自己那住一晚,白夏想了想拒绝了,今天晚上或许会有老师来查寝,他第一天就夜不归宿不好。李嘉树一想也是,明天自己肯定要去上班,没有时间送白夏来学校,他又不舍得打车,再一迷糊迷路了就坏了。   李嘉树把他送到了宿舍,白夏寝室加上他已经来了五个人了,李嘉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着点白夏,几个人都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他走的时候白夏又依依不舍地下来送他,一直走到了校门口。   他看见白夏的眼圈红红的。   “舍不得我了?”李嘉树手指勾勾他的鼻尖。   “恩,有一点。”白夏捉着他的手臂,还好现在没有多少路人。   这话让李嘉树心情很愉悦,摸着他的脖颈道,“下周就能见到了。”   住宿生是两周回一次家,但家在县城的可以申请每周回去,白夏想办法申请了这个,不然他又要回去看奶奶,又要看李嘉树,只有两天实在是顾不过来。   “好。”白夏乖乖的点了点头。   “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恩...”白夏嘴上答应着,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嘉树趁路边没人,把他拉到边上的一个小胡同了,狠狠亲了一口,松开了又亲了一回才肯放过他。白夏的脸又红又白,一半羞的一半吓的,他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生怕有人转进来。   “别动。”   李嘉树喘着粗气命令他,白夏身体紧贴着墙一动都不敢动。李嘉树轻轻亲吻着他,整个人把他挡住,提提拉拉的脚步声消失在小巷尽头。白夏脑袋一片空白,刚才,是有人过去了吗......   “没事了。”李嘉树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他比白夏高不少,巷子里又黑,那人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白夏还处于重启中,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淡定下来,哆哆嗦嗦地问李嘉树,“我们是不是被看到了......”   “不会的,别担心。”   虽然这样见不得光的爱情有时候让两人觉得刺激,但另一方面,他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稍微亲密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做,有时候李嘉树大胆一点,也是在不会有人发现的前提下。他们的出租屋就像一个避难所,让他们可以躲到里面拥抱亲吻,那小小三十多平米的天地才是真正属于李嘉树和白夏的世界,外面这些充满阳光的、五光十色的,都是别人的。   这么一折腾,白夏不敢再缠着李嘉树不说再见了。他跟丢了神一样慢慢走回宿舍,一直在想那人有没有看到他们,如果看到了会不会说出去,学校会不会知道......他又一想,可能那人根本没有看到呢?就算看到也不会那么多事吧?   越想越心烦,白夏干脆不想了,还不如想点有用的事。   白夏前脚刚到宿舍,班主任后脚就敲门进来了。跟他们说了一些开学的注意事项,还有在哪领书什么时候开始上课等等乱七八糟的事,说完就急急忙忙往下个宿舍了。白夏没注意到有个人盯着他看了半天,那人住白夏对铺,刚才介绍过但白夏没记住名字,等班主任一走就问他,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呀?   白夏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从哪看出来的,急忙否认。   那人道,“看你嘴唇像刚被亲过一样。”   白夏捂着嘴,都是刚才李嘉树亲他亲的太狠了,胡乱编了个谎,说被蚊子咬的。   另一个人听见了,急忙挂上自己的蚊帐,还不知道从哪掏出了花露水,边喷嘴里边嘟囔着,“这里的蚊子这么厉害呐,你们要不要喷点?”   一个星期后白夏见到了李嘉树跟他说这事,李嘉树趴到他身上笑个不停,“合着我是只蚊子呗?”   白夏想到那件事还心有余悸,“谁让你亲的那么狠。”   “亲你还不高兴呀?”   “......”   “不高兴我可亲别人去了啊。”   白夏立马变了脸,“你敢!”   李嘉树不说了,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蹭,白夏还生着气呢,半推半就地又被他亲肿了嘴。   开学没几天就到了十一,高一特别良心给了七天假,以后可就是三天一天递减了。李嘉树就三天假,还是倒休,想带白夏去附近玩玩,可白夏早就打算好了要回去看奶奶,一时难以抉择。   汽车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扛着大包小包要回家的人,白夏让李嘉树排队一问,当天到自己家的车票已经卖完了,最早也是明天下午两点的,心里后悔忘了让李嘉树提前在网上给他订票。   他只好跟着李嘉树坐上了去往某风景区的大巴。   车上白夏给奶奶打了个电话,依然没有人接,白奶奶年纪大了,没事爱出去溜达溜达,串串门打打牌,家里只有一个座机,没人接也很正常。   车有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一下车白夏就后悔了,这哪是风景区呀,明明是来看人的,人真是多到不行。   “这么多人,我们晚上住哪呀?”他们来得晚,当天回去是不太可能了,宾馆估计也是爆满。   李嘉树摇摇手机,“我昨天都订好了。”   “哦。”白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慢一拍,过了好久才知道他被李嘉树骗了,“你早就想带我来了是不是?”   李嘉树不否认,不然他也不能提前定好呀。   “所以没有回家的票也是骗我的?”   “没没没,真没有了,我发誓!”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头,还把订票软件打开给白夏看,看到0张时白夏才相信。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转转呗。   李嘉树带着白夏去定好的宾馆放东西,前台看见他们两个男的,年纪都还不大,确认了一下他订的房间,“大床房?”   “对。”   前台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眼,她见过一男一女开大床房的,还是头一回见俩男孩开这个,问他,“有标间换不换?”   李嘉树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她,“不换,就大床。”   白夏没住过宾馆,不知道大床房和标间有什么区别,进去看见挺大一张床挺开心,反正在家他跟李嘉树也是睡一张床,比这还小点,放了东西就往上边躺。   李嘉树也往上边躺,俩人像小狗撒欢似的在床上打滚。   “咱们一会儿去哪?”白夏算得上是第一次出来旅游,心情有点小激动。   李嘉树想了想道,“一会去旁边的古镇转转。”   北方的十一已经有点凉了,他们在山脚下气温更是低,白夏穿了件薄外套,刚才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蹭上了机油,李嘉树把自己的给了他,还说自己体格好,不怕冻。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四点多了,空气中闷着雨,似下不下的,白夏说要带把伞,出门时还是忘了。   古镇除了人多点,还是挺漂亮的,晚上一到,排排的灯笼亮起来,照红了整个景区。   白夏抢着李嘉树的手机要拍照,因为自己的像素不好,李嘉树偷拍了他好几张,才肯把手机给了他。   “看,好看吗?”李嘉树正在前面跟商家讨价还价,白夏拿着手机开心地在他面前晃悠。   李嘉树拿过手机一看,灯笼拍的是不错,可是旁边那个黑乎乎的影子真的能看出来是自己吗?他表示很怀疑。   “好看。”   “这张呢?”   “也好看。”   李嘉树并没有在敷衍他,白夏拍的真的挺好的,除了人黑乎乎的。   两人转着转着就下起了雨,李嘉树拉着他在一家饭店屋檐下躲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白夏穿着外套都感到很冷,看李嘉树只穿着一件短袖有点心疼。   “嘉树哥,给你穿。”白夏把衣服脱下来,马上打了个喷嚏。   李嘉树只是觉得有点凉,还不至于冷,赶紧给他披上,白夏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感冒都很难好。   “你冻坏了我可要心疼了。”   白夏怎么说他都不肯穿,只好自己又把衣服穿好。   雨淅淅沥沥下了好一会,直到九点多两人才回去,白夏一路上都特别开心,李嘉树真觉得以后要多带他出来玩。   趁白夏去洗澡的时候,李嘉树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讨价还价”买来的东西,是一对银戒,好像是纯手工打造的。   李嘉树把装着戒指的盒子放到白夏要穿的衣服底下,一会他换衣服就能发现。正想着,白夏洗好出来了,头发还带着水,李嘉树赶紧抽回手,若无其事的去洗澡了。   果不其然,李嘉树刚开始洗没多久就听见白夏在外面小声叫他,一声哥哥叫的他心都酥了。   “哥哥,这是你买的吗?”白夏刚换好上衣就发现了这个盒子,连短裤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浴室门口问李嘉树。   李嘉树假装不知道,“什么啊?”   “就是...就是那个盒子呀...”   李嘉树无语,澡都冲不下去了,盒子?他买的可不是盒子,难道白夏没拆开看吗?   他随便冲了冲,裹上浴巾就往外走,白夏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盒子差点没拿住。   “你怎么洗这么快?”   李嘉树又不能说原因,随口道,“恩,哥哥洗澡快。”   白夏又哦了一声,拿着盒子问他这个是不是他买的。   李嘉树看着盒子里闪亮亮的戒指,他这不是打开了吗?   “是你买的吗?”   “是。”李嘉树拿出来套了一个在他手上,“喜欢吗?”   白夏也把另一个给他带上,他手上还有水,有点滑,两人丝毫不知这一刻多么像在交换对戒。   “唔,喜欢。”白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是...”   “什么?”李嘉树问。   “好贵啊......”   李嘉树寻思着白夏怎么知道价格,把盒子拿过来一看,靠,他忘撕标价了。   “而且,上学不可以带,老师会没收的。”   李嘉树一拍脑门,他今天怎么变傻了。   白夏收到来自李嘉树的礼物很开心,蹬蹬蹬跑到床上去了,他一激动就不冷了,裤子也没穿。李嘉树这才发现他刚才只穿着一件大T恤,下边只穿着内裤,全身血液直往下身流。   白夏今天光顾着开心了,没注意那么多,忍不住偷偷亲李嘉树送他的戒指。   李嘉树走过去揉了他屁股一把,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不敢挑火,生怕自己忍不住。   “裤子也不穿,勾引谁呢?”   白夏这才想起来自己衣服才穿到一半,听了他的话脸红的不行,赶紧找被子来盖。   李嘉树也没比他好多少,浴巾底下什么都没有。   “我们明天再下去买个绳子吧。”   “恩?”李嘉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把戒指串起来带到脖子上老师就不管了。”白夏一边转着戒指,一边说。   “好。”   结果第二天两人又去买了两根绳子,情侣对戒变成了情侣项链。   好像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下午两人直接买票回了家,李嘉树还以为李琴笙巴不得他回来呢,结果到了家一看,大门紧锁,家里连个人都没有。   他昨天已经打过电话告诉她今天回来的事了,现在又打了一遍,李琴笙风轻云淡的说,我在你婶家打麻将呢,走不开,要不你翻个墙进去吧。   白夏听的咯咯直笑,李嘉树挂了电话,心想有这样的妈吗?   没办法他只好先寄宿在白夏家了,正好给夏夏提行李。   白奶奶还不知道白夏回来的事,昨天等白夏想起来已经太晚了,不想打扰她休息就没打,还好白奶奶在家,不然两人真要翻墙了。   今天天气很好,白奶奶佝偻着背在院子里晒被子,等白夏叫了声奶奶她才背着手转过身来。   “呦,孙儿回来啦!”   白夏知道她腿脚不方便不让她多走,忙跑过去把她扶到了屋里。   李嘉树也跟着进来,把白夏的书包放到了凳子上。   “李家小孙儿也来了!”白奶奶这才注意到李嘉树,“今天中午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白夏心里五味杂陈,奶奶已经老了,牙口不好,再好吃的东西她都不能吃,纵是山珍海味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每天只能喝稀饭,连吃菜都不行。可是每次他回来,奶奶总要做很多菜,自己一筷子不动,全给白夏吃。   李嘉树因为工作第二天就走了,白夏在家多呆了几天,等最后一天才回学校。   虽然是放假,但作业还是不少的。他们宿舍有个学霸,三个学渣,剩下就是像白夏这样成绩中等的了。白夏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围着圈参考学霸的作业,白夏一来仿佛看到了光芒,拿走了他的作业。   入了秋天气变化的很快,李嘉树从家来的时候为了减重没带几件厚衣服,一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冻得直哆嗦,没几天就感冒了,跟白夏说不到三句就得打个喷嚏。   白夏虽然没有跟他讲,但心里想着这周去给他买件厚衣服,他前两个月还有暑假省下来的钱应该够了。   可是白夏又不知道他穿着合适不合适,就偷偷在被窝里给李嘉树发短信说自己想去看看衣服,问李嘉树去不去。   不用说也知道李嘉树肯定是去的呀,他不陪着白夏还能陪着谁。   那天李嘉树让白夏去车行找他,白夏记性挺好,在这呆了没两个月就把交通线路记熟了,虽然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去车行是没问题的。   白夏到了远远看见李嘉树在跟两个人说话,一男一女,他以为是客人就没往近处走,李嘉树看见了他冲他招手,让白夏过去。   白夏走近了才发现那两人不是客人,倒像朋友,他们的打扮很潮流,那个女生靠在一辆摩托车上,冲白夏打招呼。   “嘉树哥。”白夏在外人面前是不叫李嘉树哥哥的,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才会哥哥哥哥这样亲昵的喊他。   那男人也看到了他,停下跟李嘉树的攀谈,向他问好。   李嘉树赶紧作介绍,拉着白夏道,“这是我弟弟,白夏。”   “你好,我是涵子。”那女生道。   “季青。”那男人有点冷淡,好像不大喜欢他似的,突兀地报了个名字。   李嘉树没察觉出什么,让白夏先玩会儿自己的手机,继续跟他们聊着。白夏不怎么上网,也不会玩游戏,觉得李嘉树就像在打发小孩子。   他眼睛盯着手机,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一直听着李嘉树跟他们聊天。   季青:“明天我们排演,你可以来看看,成子他们都在。”   李嘉树:“几点?”   “一上午。”   李嘉树低头望了眼白夏,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犹豫,他们约的是明天上午去买衣服,下午三点白夏就要回学校,学校的硬性规定。   白夏竖着耳朵在一旁听,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排演是什么,但李嘉树这么快交到了新朋友他很为他开心,尽管自己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其实他心里很好奇李嘉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是自己更重要一些还是朋友呢?   想到这里,白夏又觉得自己很坏,简直坏透了。   “没有时间?”季青问。   李嘉树看了眼白夏,后者扯扯他的衣服,示意自己没关系的。衣服以后还可以再买,耽误了他的正事就不好了。   “行,明天上午我过去,本来想陪我弟买衣服去呢。”   涵子看了眼白夏,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俩人关系绝对不一般,便开玩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弟控。”   白夏瞪着眼睛问他什么是弟控。   李嘉树没告诉他,尴尬地冲涵子笑笑,也不知道这女人都看出什么了。   反倒是刚才不怎么和蔼的季青,此时对白夏态度好了许多,他夸白夏好看,说自己要有这么个弟弟也放手心上疼着。   谁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有白夏懊恼怎么都说他好看,他觉得这个词一点都不适合男生。   “那我们先走了,电话联系。”   “好。”   季青把摩托打开了火,涵子戴好头盔坐上去,一加油门扬起一片灰尘。   回家路上。   “刚才那两个人是你朋友吗?”白夏问。   “恩。”李嘉树翻弄着手机。   “以前没有见过呀。”李嘉树车行里的几个人他都见过,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并不像。   “前几天才认识的。”   “哦。”   白夏以为李嘉树不太想跟他谈这个话题,所以他很懂事的不问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李嘉树把手机拿出来,给白夏听歌。   “好听吗?”   “恩。”虽然他没听太懂在唱什么,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调调还是很好听的。   “这是涵子唱的。”   “!,今天那个女生吗?”白夏吃惊地瞪大眼睛。   “恩,他们组了个乐队,还有两个成员,现在正在网上发表作品。”   李嘉树这么一解释,白夏好像知道他们今天在谈论什么了。看着手机的屏幕,上面有他们的作品,白夏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十首,于是问李嘉树,“他们很火吗?”   “也没有,慢慢发展嘛。”   他听的出来,李嘉树很羡慕这种生活。   “我想加入他们试试,正好他们那边刚走了个吉他手。”李嘉树说。   白夏自然是支持的,他知道李嘉树的梦想就是当歌手,待在车行一辈子都没有希望的。   “他们要上台表演吗,为什么要排演?”白夏傻呆呆的,他对这些真的是一窍不通,也许他不是一个好的贤内助。   李嘉树解释,“他们现在在酒吧驻唱,有时候商场开业也会请他们。”   “哇,听起来不错。”   “所以明天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   虽然已经商量好了,但白夏第二天没有去成,为什么呢?三个人风风火火骑了两辆摩托来接李嘉树,就一个位置,虽然白夏是个小不点,但加上他也是超载啊。   等李嘉树走了,白夏躺在床上又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十点钟,也不知道李嘉树那边进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上星期回家看了奶奶,没来找李嘉树,算起来两个人大半个月没见了,李嘉树都不想他的吗?   白夏又翻出来上次出去玩的时候他偷拍的照片,早上在宾馆拍的,李嘉树睡得太晚他熬不住,早上早起拍了张他的睡颜。   到了中午,白夏还没有收到李嘉树的短信,打电话那边很吵,李嘉树重复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听清在说什么,最后闷闷不乐的按了电话。   他肚子饿了,也不等李嘉树了,自己煮了点挂面,吃完已经一点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还会大幅度降温,下周再买肯定来不及,再耽搁下去李嘉树就要进医院了。白夏看时间不多了,李嘉树又不回来,自己背着包去商场了。   白夏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卖衣服的地方,就狠心打车让司机把他拉到了最近的商场。他一次也没来过这,一进去方向感几乎为零,总之哪有好看的衣服就往哪儿走就对了。   转了大半个小时,白夏才看到一件觉得不错的,颜色大小样式都很合适,他喜欢的不得了,结果一看价格吓了一跳。   这样一件衣服竟然将近一千块钱。   他不舍地把衣服挂回去,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有个和刚才的款式差不多的,价格便宜了差不多一半。四百多,对于白夏来说还是有点贵。   第一眼看中的往往是最喜欢的,白夏走的脚都起泡了再也没看到其他更好的,可是那件衣服也太贵了,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他跑到楼梯间一张一张数自己攒的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才四百不到,懊恼自己上个月贪嘴,吃到肚子里好多钱。   “姐姐,这个衣服可以便宜一点吗?”白夏明显不知道商场里不能讨价还价。   导购看了看标牌道,“这里不可以讲价的,不过这件衣服15号打折,你可以到时候再来买。”   白夏算了算,还有半个月呢。   这里离白夏学校挺近的,他想起来上次回来的时候,奶奶给了他点零钱,白夏一直不舍得花,又回学校拿了一趟。   这回没打车,走过去的。   这个商场在他学校和出租房之间,他就朝着出租房的地方走,怕时间来不及了就跑了起来,冬天的风把他的双颊吹得像高原红,呼呼的从他耳边吹过,白夏感觉他耳朵都快冻掉了,用手捂着耳朵跑,动作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到了商场已经气喘吁吁了,等买下了那件衣服又迫不及待地往李嘉树那里走。   李嘉树一点多回来的,季青那地方很远,本来就排练到了十二点多,他们又一起吃了饭,耽搁了点时间。   他在电话里告诉白夏在家等着他,结果回来一看,人没了。   李嘉树第一反应是他回学校了,可电话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他不由开始心惊胆战。白夏那样单纯的人很容易被骗。   他想到白夏可能是自己去买衣服了,可这么多地方,他哪里知道白夏去的是哪一个,今天又恰逢周末,商场里乌央央全是人。   他毫无头绪的找着,等从一口气跑回五楼时才发现白夏坐在台阶上。   “你去哪了?!”李嘉树现在着急多过于理智,说话有点没轻没重。   白夏不知道为什么他发这么大的火,不敢说话,指了指旁边的袋子。   李嘉树越想越来气,“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我……”白夏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嘉树的电话他就听清几个字,哪里知道他说了什么,霎时觉得委屈极了。   他也没有钥匙,以为李嘉树还没回来,只好坐在这里干等着。   白夏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低着头掉眼泪。   李嘉树此时火也下去了,反应过来话说重了,轻轻的拉白夏。   白夏低着头不看他,扶着台阶站起来,跟他说对不起。   “下回不能乱跑了,知道没?”李嘉树嘱咐他。   白夏点点头,眼眶都是红的。   “赶紧进来吧,外边冷。”李嘉树开了门。   “嗯……”   白夏放下东西没呆几分钟就要走,还有十几分钟三点,该回学校了。   他走的时候李嘉树在打电话,好像是季青他们,白夏听见他们在讨论驻唱的事。他这回长了记性,跟李嘉树说了才出门,李嘉树要送他,白夏说不用,他自己坐公交就行。   等白夏走了,李嘉树才发现他买的衣服没拿,正想给他打电话,才看见上面有张纸条。   “送给哥哥,冬天到了,要替夏夏照顾自己~”   李嘉树想起刚才白夏情绪低落,还不让自己送,他心思五大三粗没在意,现在才觉得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   何况本来就是他答应要陪白夏去买衣服的,失信的也是他。   要说对不起的是他才对。 第15章 第十五章   冬天来了。   十二月末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往年都要晚一些,连下了两天,白夏喜欢雪,撒欢似的在雪地上玩,后来雪越下越大,李嘉树怕他冻感冒,硬是给拉回了屋里。   白夏很久没有来他这了,他也不知道李嘉树最近在做什么,总是很忙的样子,好几次来了家里都没人,好在后来李嘉树给他配了把钥匙。白夏自己呆着觉得无趣,李嘉树不在的时候他就不来了。   现在白夏正躺在李嘉树的怀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看着窗外雪花簌簌地落。   “我们定放假时间了,寒假不补课。”白夏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高一是相对轻松的一年,这样他可以和李嘉树呆一个寒假了。   李嘉树有点心不在焉,“是吗,挺好的。”   白夏心思敏感,捕捉到他的情绪,问他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李嘉树摇摇头,终于开口道,“我打算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白夏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李嘉树在车行做得很好,“不顺心吗?”   “是季青他们,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弄乐队。”   李嘉树把来龙去脉缓缓道来,这段时间他有时间就去季青那边,跟他们一起,还跟着他们去酒吧驻唱了两晚上,客人的反响很好,老板也挺看好他们。趣味相投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他很喜欢这种生活。   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在车行工作没意思了,请假成了常态,有一次想着排练的事没听清客人的要求,被训了一顿。这老板本来挺看好他的,现在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便多说了几句,年轻人本来就浮躁,他更觉得呆不下去了。   白夏听完一时说不出来话,以前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多,李嘉树没事就给他唠叨车行里好玩的事,白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说有次车行门口停下了辆粉嫩粉嫩的车,他觉得车主肯定是个女生,结果一下来是个大叔。白夏笑了好半天,说他不能以貌取人。后来李嘉树问他喜欢什么颜色,白夏说白色,李嘉树又问为什么,白夏答因为他自己姓白。   当时李嘉树一头冷汗,简直无语,也不知道白夏的脑回路里是什么逻辑。   “你觉得怎么样?”李嘉树问白夏。   白夏总觉得他的决定有些仓促,但如果李嘉树喜欢也未尝不可,只好冲他摇摇脑袋道,“我不懂这些。”   “看来我妈说的没错。”   “什么?”   “还是上学省心,什么都不用想。”   白夏不同意他的话,为上学正名,“上学也很累的,学那么多东西,还要整天拿着书背来背去,要学古文还要学外语,最难的就是数学了,怎么解都解不出来......”   他又回到了千篇一律的话题,吐槽数学。   李嘉树也是某科目的受害者,简直感同身受,恨不得抱着他痛哭,白夏那么爱学习,原来也这么怕数学呐。   “他们现在在固定的酒吧驻唱,偶尔也有商演什么的。”他重回正题。   “哦...”白夏想,李嘉树以后可能更忙了。   李嘉树侧头亲他,白夏反抱着他取暖。   寒假第一天李嘉树带着白夏去看他们的排演,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有李嘉树参与的。   为了不被楼上楼下投诉,涵子他们搬出来租了一个二层小仓库,离得很远,一楼是工作室,二楼是住处。   仓库又旧又小,除了乐器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四个人都住在这,环境实在有点简陋。   涵子一见面就给了白夏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地就差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了,最终在李嘉树的刀眼下放弃了。   李嘉树已经跟这群人混熟了,开玩笑说涵子发神经。   涵子让他滚,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她这是母爱泛滥,谁让他这弟弟特别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呢。   白夏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他们的氛围很融洽。李嘉树本来就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很多朋友,跟谁都能搭上话,虽然李琴笙说那些都是“狐朋狗友”。   几个人说笑着,李嘉树给他介绍另外两个人,成子和阿康。   最怪异的是那个叫阿康的,胡子没有刮,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条破洞裤,一直单手插兜,白夏认为他在耍酷。   叫成子的人跟他形成强烈的对比,在屋里还把羽绒服裹得厚厚的,生怕冻着一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脱下来。   白夏心里觉得奇怪,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没必要做评价,就像那个开着粉嘟嘟车的大叔一样。   白夏礼貌地跟两人握完手,一抬头对上一束目光,是季青。   这人白夏只见过一面,给他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别好,至于为什么,白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刚才那神情有点玩味的意思,明昧不清,一闪而过,白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中午的时候为了欢迎他们,成子出去买了一扎啤酒。回来了才想起来白夏还未成年呢,问他能不能喝酒。白夏是不喝酒的,可是他不好意思让人再跑一趟,说没关系。   菜直接叫的外卖,有点咸,白夏吃着觉得有些口渴,眼睛四下找寻都没看见水,只好硬着头皮喝啤酒。季青是他们的队长,站起来发言,总之就是为了这个干一个又为了那个干一个,除了白夏其他五个人都直接拿着酒瓶喝,白夏拿着个小杯子,更不好意思不喝了。   一杯喝完白夏就感觉有点头晕,小声跟李嘉树吐槽说,啤酒好难喝啊...   结果桌子小,几个人都听见了,一阵哄笑,白夏本来泛红的双颊现在都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连饭都没有吃完,说想睡觉,李嘉树猜出来他一起没有喝过酒,一点就醉,带着他去楼上睡觉。   仓库是他们自己改造的,因为地方有限,他们三个男生睡的是三张单人床拼起来的一张大床,有点像大通铺,但高级一点,涵子单独住一张床,中间跟他们用木板隔开。   白夏醉醺醺的,缠着李嘉树的脖子跟他上楼,李嘉树让他老实点,到二楼没人了,才亲了亲他的嘴唇,给他盖好被子。   “头晕吗?”   白夏点点头道,“恩。”   “不能喝酒还逞什么强呢。”李嘉树的语气很温柔,不是在责备他,而是在安抚他。   “渴嘛。”   “以后还喝不喝了?”   白夏坚定的摇着脑袋,越摇越晕。   李嘉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让他有事叫自己。   白夏感觉自己胃在翻滚,多说一句话就要吐了,赶紧挥挥手让他走了。   楼下不时传来交谈声和欢笑声,他把被子拉高蒙住头,安心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不多,明天补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渐渐没碰杯声音了,只剩下说话声。白夏睡得不□□稳,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他梦到有只很大的狗一直往他身上蹭,白夏觉得它暖暖的,毛也很软,还摸了摸它,结果那只大狗一回头,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要咬他。   白夏吓得不行,一直喊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李嘉树没来,但那只大狗不缠着他了,转头走了。白夏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过来出了一身汗。   被窝已经被他捂热乎了,白夏赖着床不想起,过了一会儿有脚步上楼的声音,他扒着头往外看,是季青。   白夏刚睡醒没精神,揉着眼睛看他,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季青的眼神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等他再仔细一看,又觉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小夏醒了。”季青打开抽屉边翻找着什么边说。   “恩。”   此时楼下安静得很,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白夏问,“嘉树哥他们呢?”   季青没有看他道,“你哥和涵子去买食材了,晚上涮火锅。”   “哦...”白夏摸了摸他的肚子,中午本来就没吃多少,现在已经感觉到饿了,今天天气又冷,火锅刚好。   他还是有点头晕,暗自发誓再也不碰酒了,又难受又难喝。   白夏下去了没有看到一个人,心里祈祷李嘉树赶紧回来,他和季青并不熟,和生人呆在一起让白夏全身不自在。   “喝水吗?”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吓得一个激灵,季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   “不,不了。”   “我给你倒一杯吧。”季青笑着说。   白夏没再拒绝,过了一分钟他再次站在白夏身后,左手端着杯子从白夏肩头越过,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脖子,白夏觉得很不舒服。   他端着水杯的手绞在一起,局促不安地坐在凳子上,季青手里玩弄着手机,不时抬头瞄一眼白夏。   还好成子和阿康及时回来了,缓解了这场尴尬。明明他和成子他们更不熟,白夏却觉得没有和季青呆在一起那么不自在。   春节放假这段时间酒吧人很多,很多比白夏大一点的学生都放假了,他们也变得比以前更忙。酒吧倒是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白夏在李嘉树的强烈要求下跟着他去了一次。   白夏以前以为所有的酒吧都是花红酒绿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这个酒吧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乱,没人唱歌的时候还挺安静的。李嘉树他们上台唱,白夏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三五个年纪不大的女生从他面前路过,冲他笑了笑,白夏腼腆地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人群就把唱台前面挤的水泄不通了,白夏地理位置不好,站起来也看不见,干脆坐下来静静的听,他知道吉他是李嘉树弹得,就认真地听哪些是吉他发出的音。但是涵子唱的太好听了,没一会白夏注意力就被她吸引过去了,还跟她轻轻的哼。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嘉树问白夏他弹得好不好。   白夏实话实说,全盘托出,“我都挤不进去,光听涵子姐唱歌了。”   李嘉树佯装生气,搓搓冻僵的手伸到他脖颈里,白夏凉的哆嗦,直往后面躲,一躲又撞到了李嘉树怀里。   “今天有人跟我表白来着。”李嘉树说。   白夏听这话着急了,终于有了点危机感,“谁?!”   “我也不认识,就是一女生,说我人又帅唱歌又好,迷的她不要不要的,还找我要电话。”   李嘉树尽量往夸张的说,想看白夏醋包的样子,其实那女生就说了句他唱的不错。   白夏耳根子都气红了,掉进醋坛子里出不来,“那你给她了吗?”   “给了啊,客人的要求得满足。”   “那她要是...要是让你亲她你也会吗?”   白夏觉得有点难过,以后李嘉树肯定还会有很多很多女生喜欢的,他要多出来好多好多情敌。   “当然不会了。”   “为什么?不是顾客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吗?”   李嘉树看他吃醋气呼呼又可爱的样子,“因为我只亲你一个人。”   白夏这回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呢,气都气不动了,李嘉树总爱逗他,逗哭了才算完,偏偏他还爱当真,李嘉树说什么他就信。   “再也不信你的话了。”   “怎么了我?”   白夏不理他,快步往前走,李嘉树迈着大长腿一个劲在后边追。   白夏没在这呆多久就回家了,李嘉树因为工作的缘故放假很晚,一直定不下来几号回去。两个人只有晚上才打个电话,都是李嘉树给白夏打的,因为白夏不知道他几点下班,怕影响他工作。   有时候白夏等的都睡着了也没有等到,因为那头李嘉树也累瘫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了。   这种工作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轻轻松松的,其实不比别的好做。   白夏早早就完成了寒假作业,每天闲在家里,要不是冬天,他都要发芽了。白夏萌生了打寒假工的念头,可是他又不放心白奶奶,而且他年龄也不够。   李嘉树三十那天才回来,家家户户已经贴好了对联,挂上了红灯笼,空气中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他坐的是最后一趟回家的车。初一那天白夏拜完年就想去找李嘉树了,但只能偷偷给他发短信,李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很热闹,李嘉树的爸爸和两个哥哥今年都回来了,他一个外人过去不好。   等到李嘉树有时间给他回电话了,白夏要跟着奶奶去祭祖了。说起来有些不孝,白夏很少来看他的父母、姐姐和爷爷,只有每年这个时候和清明会过来。他们离开的时候白夏还很小,三岁的小孩什么也记不住,只记得有好多人来他家哭来哭去的,他不懂就也跟着哭,他一哭奶奶哭的更伤心了,抱着他不舍得放开。   虽然白奶奶总说他们很疼白夏,但白夏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奶奶不停擦拭的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爷爷奶奶坐在凳子上,爸爸搂着妈妈,梳着马尾辫的姐姐牵着刚会走的他,大抵幸福美满一词就能概括。   想到这些,白夏有些伤感。   初四那天李嘉树才见到白夏,李家今年这个年可真是过得无比热闹。他大哥家的小孩会走了,天天跟在他屁股后边喊叔叔,李嘉树仰天长啸,他才多大就当叔了!小侄子还抢他的手机,抢不过就哭,又薅头发又拳打脚踢的,整个一小祖宗。这还不算完,他二哥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来走年的三姑八婆来一个说一个,嘚嘚个没完,李嘉树一开始还偷着乐,后来烦的不行了干脆把自己关屋里不出来了,李琴笙让他出来招待他死活不去。   其实他早就想溜出来找白夏了,无奈每个亲戚来了都是:哎呀嘉森有出息了,嘉林也该考博士了吧,唉你家嘉树呢?   然后他就被李琴笙提溜着耳朵拽出去了。   一见面李嘉树就把他抱到怀里,给他搓冻僵的手,“想死夏夏了!”   白夏见到他心里乐开了花,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瞪着眼。   “来,给哥哥亲一个。”说着,李嘉树就不要脸的往白夏脸上吻。   白夏赶紧推开他,紧张的往外张望着,“奶奶还在呢。”   李嘉树却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吧唧一口还不够,抱着他亲个不停。白夏整个过程都提心吊胆着,他很想给点回应,又怕奶奶突然进来了。   等李嘉树亲够了他才告诉白夏,“我刚来的时候看见白奶奶出去了。”   白夏一颗心瞬间落了下来,往李嘉树手背上咬了一口,他舍不得用力,因此只留下个小小的牙印。   “敢咬我了是不是?”李嘉树挠他痒痒。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痒死了!”白夏笑的停不下来,喘着粗气回他。   两人打闹着,李嘉树的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挠,白夏更痒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推也推不开。   “别挠了....哈哈...好痒呐!”   李嘉树不听他的求饶,手上的力度却不自觉放轻了,撩开衣服亲他的肚皮。   “李嘉树,嘉树哥......”白夏自己都不知道该叫什么了,他急的时候会叫李嘉树全名,不过这种时候不多。   李嘉树当然不喜欢他喊自己全名了,一口一个哥哥多乖呀,再不济嘉树哥哥也行呐,凶巴巴叫李嘉树算什么意思,一点都不可爱了。   “叫我什么,恩?”   “李嘉树!”白夏故意气他。   不过没过几秒就被痒的改了口,开始一口一个哥哥的喊,尤其是他喊哥哥我错了的时候,李嘉树明显感觉到自己硬了,好在冬天穿的厚,白夏没察觉到。   后来白奶奶回来了,李嘉树老实了许多,白夏也不跟他闹了,谈起了正事。   “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李嘉树大吃一惊,白夏很少说这话,问他,“什么?”   “前几天我看到你们酒吧招服务生,我想去试试,你跟老板熟不熟呀?”   “你?”李嘉树更惊讶了。   “恩!”白夏说的很坚定,因为他很需要一份工作。   李嘉树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   “你才多大呀。”   “十....五。”   白夏说的很心虚,年龄确实是一大障碍。   “看吧,现在哪个老板敢招童工啊。再说了,你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考大学,打什么工。”   “可是......”   “没有可是,而且你都不知道酒吧多乱,三天两头有来闹事的,你应付不了的。”   李嘉树吓唬他,不过闹事这种事真的发生过,他担心白夏。   “缺零花钱找我要,哥哥还是能养得起你的。”李嘉树补充道。   白夏想,可是他要没钱交学费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李家的热闹没有持续很久,初五李嘉树的大哥二哥都走了,只剩下一家三口。一大早李琴笙和丈夫就出门了,李嘉树赖床赖到快十点才起来,洗了把脸给白夏打电话。   酒吧初七恢复营业,比白夏开学的时间要早上十来天。   白夏还没来,李嘉树就把这两天各路亲戚送来的好吃的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反正他一走又没人吃了,还不如把白夏养胖,摸起来手感更好。   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年的春晚很无聊,李嘉树便拿着手机玩游戏,白夏觉得很有意思,嘴里叼着一袋酸奶目不转睛地看着。   平时李嘉树玩的挺溜的,结果今天连着输了好几局,白夏在一旁吐槽:“怎么又输了。”   李嘉树随口道,“今天网不好。”   白夏信了他的鬼话,把目光转移到电视上,“哦,那等网好了再玩吧。”   白夏看着春晚实在是没意思,小品一点都不好笑,找了个电视剧。李嘉树看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完全视自己为空气,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亲他还被推开,心里极其不爽。   一个破电视剧还比自己重要了?   李嘉树迅速把他压在沙发上,夺了他手里的遥控器道。   白夏没反应过来已经全身都动不了了,酸奶洒了出来,眼巴巴看着李嘉树把自己看得正精彩的电视剧关掉,生气道,“欺负人。”   屋子里暖气很热,他一进屋就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薄毛衣,衬得他的肤色比以前更白。李嘉树看着他露出的一小节脖子,抬头对上了白夏湿漉漉的眼睛,强压下心里某种莫名的躁动。   “来我家是让你看电视的吗?”   白夏自己家不是没电视,只是台少,他都不爱看,以前想看电视的时候就跑到李嘉树家,小时候电视里播西游记,他天天往这跑呢。   所以他理直气壮道,“不是吗?”   李嘉树又气又想笑,要是以前,白夏是没这个胆量跟他这么说话的,他小时候胆子特别小,听话的不行,跟在李嘉树后面连脑袋都不敢露。后来...后来都是被自己给惯出来的,还是挺怕别人的,就是不怕自己了。   “哥哥明天就走了,夏夏你不表示点什么吗?”   “什么?”白夏呆呆的问他。   李嘉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他。白夏服服帖帖的躺在沙发上,李嘉树双腿分跨在他腰两侧,禁锢着他想逃脱的两只手,狠狠亲着白夏的嘴唇。   白夏又要推他,说昨天都亲过了。   李嘉树想这都是什么歪理,谈个恋爱也要限单双号不成?   那就把以后的提前透支好了。   屋子不大,回荡着两人亲吻的水声,先是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的亲吻,然后变成了饿狼似的吻,白夏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李嘉树的爱意,他吻着他,像要吞下去一般。   他看到李嘉树的眼睛是红色的,里面有血丝。白夏此时也情动了,一点一点回应着,然后都被李嘉树用更激烈的亲吻报答。   白夏迷迷糊糊间被李嘉树抱起来,他靠在沙发上,白夏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毛衣脖领滑落了大半也没发觉,露出一大截小腿也不觉得冷。   他的手滑到白夏的毛衣里,掐着他的细腰,从上到下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李嘉树知道自己过了火,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也许是两个人太过投入,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被推开的门。   当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李嘉树才发觉有人站在门口,是李琴笙。   李琴笙走到院子里没见儿子,以为他还在屋里闷头睡觉,还以为是自己走时忘记了锁门,当她推开那扇遮挡住一切的门时,她宁愿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回来过。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祈祷着这只是一场梦。   沙发侧对着门口,因此入目的两张侧脸清楚的呈现在她面前,即使衣衫不整的白夏半背对着她,把李嘉树遮住了大半。   “妈!”李嘉树话还没出,动作先行,匆忙推开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夏。两人之间勾出淡淡的水丝,白夏一个踉跄撞到了沙发前的桌角上,整个人因为不平衡坐到了地上。   他麻木的抬头看着李琴笙,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像烟花炸开在天空,□□爆炸在海洋一样,此时他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   完了。   “啪”,李琴笙上前狠狠给了李嘉树一个耳光,五个指印瞬间如浮雕般呈现在他的脸上。   “妈,我……”   李嘉树张口想解释,可是他没法解释,也解释不了。因为李琴笙看见的就是事实。   白夏此时感觉到了麻痛,双手扶着冰凉的地想要站起来,眼前一黑失败了。   李嘉树不顾母亲的目光上前伸出双手把他揽起来,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看李琴笙。   李琴笙双腿发软,心率骤增,她崩溃的看着两人,近乎是在盯着白夏,但实际上泪水已经迷蒙了她的视线,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多想把眼前这张脸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只要不是白夏,只要那个人不叫白夏。   而白夏比任何人都内疚,在他的童年里是没有母亲的,上学的时候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扫把星,李琴笙冲出来把那些人大骂了一顿,还找上他们的家长让他们好好教育孩子。从此在白夏心里,李琴笙就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在他十几年的岁月里照顾他,和亲生母亲无异。   可是现在。   所有平衡都被打破了。   三个人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李嘉树。   李嘉树个子高,几乎跌撞地站在李琴笙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认错,“妈,是我,是我强迫他的。”   “我错了,和夏夏没关系……”   他的眼眶很红,却没有掉泪,此时的李嘉树同样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胡乱地说着什么,急于把这件事与白夏撇清关系。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李琴笙像印证了什么,随手抄起边上的竹条就往他身上抽。   她边打眼泪不停往下掉,自己身上的肉,自己打着怎么能不疼。   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白夏从小就乖巧懂事,这样出格的事即使他有一百个心也没有胆去做。反而自己这个儿子,平时在学校惹事她都作势说两句罢了。从来没想过他竟然敢做出这样越轨的事……今天是被她撞见,要是被别人看见,李家的脸以后往哪搁啊?教子无方这个罪过她恐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我打死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李琴笙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条条抽在李嘉树的背上。白色的底衫渗出了血,染红了他半个背。   每下抽打不但疼在李嘉树身上,更是疼在白夏心里。他小时候看葵花点穴手觉得神奇,可他此时此刻就像被一个武功高强点住了穴道,丝毫不能动弹。   他一直以为,他和李嘉树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只要李嘉树接受了他,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天真如他,白夏从来不曾想过,他们之间,还有家庭,有年龄,有性别,有现实,有世俗的眼光。他们之间的阻隔实在太多了。   可是这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眼前一边是他敬重的李阿姨,一边是深爱着的人,两个人对他同样重要,哪一边都无法割舍。   可是,他却做出如此对不起两个人的事。   被罚的应该是他才对。   白夏扑过去挡在李嘉树前面,他渗血的背脊在白夏眼里就像钉子,一点一点钉在他心上,“阿姨您别打了,是我不好,是我先勾引嘉树哥的!”   他突然扑过来,李琴笙没来得及收回手,一下子抽在了他的胳膊上,没几秒,一条红色的血印在他白嫩的胳膊上隆起,白夏却不觉得疼,死死抱着李嘉树,“您打我吧……”   李琴笙愣了一下,举着竹条的手横在半空中没法落下,她看的出来白夏自小就依赖李嘉树,谁能想到这一依赖就依赖成了现在这个结局?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刚才她看见的,分明是两人的亲吻。   可偏偏,怎么就是他们俩呢?   看见李琴笙愣在半空中,李嘉树以为她真的相信了白夏的说辞,连忙解释,“不是那样的,妈,都是我……”   他推开了白夏,把他护在自己身后,让李琴笙的竹条一一都落在了自己背上。李琴笙心里有恨,可是绝不能发泄在白夏身上。要是真有个所以然,到时候要怎么向白奶奶交代。   白夏在一旁看不下去,可又没有挣脱李嘉树的力气,眼泪早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袖,他却无能为力。一直用已经哭的沙哑的声音哭哭哀求道,“您别打嘉树哥了,都是我的错......”   是。   他错了。   都是他的错。   他本可以将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里,却因为自己的自私让它们变本加厉得滋长,他自私地想要得到关心,想要得到幸福,甚至还想要永远,却从来没想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白夏几次想要挡下,却被李嘉树护在怀里,而身前的少年独自承担了所有的惩罚和苦痛,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伤疤成了他深爱着白夏的证据,时刻提醒着他。   他不再祈求,只是默默接受着来自母亲的惩罚。身下的衣衫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忍痛忍出来的汗水,还是怀里这个人的泪水。   李爸爸回家的时候一切已经狼狈收场,一道门隔绝了李嘉树与外界联系的所有希望,尽管冬天的衣服很厚,但疼痛依然让他难熬。   李爸爸完全被蒙在鼓里,李琴笙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这是李嘉树得到的结论。吃饭的时候李琴笙还是若无其事地让他多吃点,提醒他明天走的时候拿什么,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但已经不一样了。   那部手机就放在桌上,然而李嘉树一碰,李琴笙就板着脸把他的手打回去,嘴上不满道,“玩什么手机,回屋去!”   李嘉树连个偷溜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他屋子里的窗户很小,想出去基本不可能。李琴笙一整个下午都坐在他屋子门口,一动不动,连他去找个药膏都得跟着。   晚上的时候李嘉树发起了高烧,他决定跟李琴笙好好谈谈这件事。   “妈,你让我给夏夏发个短信吧,不然他这一晚上都不会睡的。”   李琴笙没理会他,此时她也已经冷静了下来,问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   “你们发展到哪步了?”   李嘉树从来没见过李琴笙这么阴冷的目光,实话实说,“就你看见的那样,没别的了。”   李琴笙并没有松口气,接着问他,“你们的事...什么时候开始的?瞒着我多久了?还有没有人知道?”   “有一年多了,除了您没人知道了,是我先招惹的他,真的跟他没关系!”   李琴笙回想起来这一年多发生的事,她早就觉得有问题了,但也只当做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哪个做母亲的会往这一步想。   李嘉树又跟李琴笙要手机,说只跟他说一句话,开免提。李琴笙过了许久才拒绝,开口道,“你俩别联系了,断了吧。”   白夏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他一遍一遍拍着门,李嘉树却不肯给他开,以及李阿姨脸上的震惊、愤怒、失望还有心痛。他第一次听到李阿姨那么生气地冲他嘶喊,让他回去。白夏知道此时她最不想看见的不是李嘉树,是他。   那个勾引了她儿子的人。   入夜,他睁大眼睛看着屋顶,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一片乌黑。唯一可以进光的窗子被他用窗帘完完全全挡住,此时仿佛暗夜的使者,死守着光亮。   即使这样,他也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血淋淋的红,和掉落在他肩膀上的透明液体就像蛇一样钻到他的脑海里,不停提醒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希望它能响起来,哪怕震动一下也好,可是都没有。窗子边终究还是没有响起敲打玻璃的声音。以前白夏总觉得那声音有些恐怖,但这一刻,他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期待那声音能传来,他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平时的不安此时却成为了一剂镇痛剂,然而,今天外面却异常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第18章 第十八章   “怎么能不联系呢,夏夏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舍得吗?”李嘉树知道李琴笙说的是气话,她从小看白夏比自己还亲,跟亲儿子似的。   李琴笙气还没消,说话阴阳怪气的,狠狠瞪了李嘉树一眼道,“我不舍得,你舍得,他才那么小。”   李嘉树低头不说话了,白夏于他而言就像一块易碎的宝石,自己不舍得碰,更不舍得放开。   过了一会儿李琴笙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问他,“白夏学校是不是离你那挺近的?”   李琴笙觉得自己有点蠢,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当初白夏走的时候还是她送上车的。   “不近,挺远的。”李嘉树担心她多生疑心,“夏夏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哪能老跟我在一块啊。”   李琴笙对自己家儿子的秉性极其不放心,以照顾他生活起居为由非要跟着去看看。李嘉树没敢告诉她自己辞了车行的工作,她要是知道了又得不依不饶,只能拒绝。   “要真没什么事你心虚什么?”李琴笙振振有词。   “我哪心虚了……”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住着呢?”李琴笙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两人现在心性还不成熟,身边没个大人管最容易由着性子来。   其实她担心的没错,如果没有她的打断,李嘉树连自己都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真没,他们学校管的严,都不让出校门,更别说出来住了。”   李嘉树跟她解释了半天,也许是前十几年说的谎太多,怎么说李琴笙都不信,最后他只好拿出挡箭牌了。   “妈,我跟您说实话吧,我把房子退了,现在跟朋友住在一起。”   李琴笙依然不信:“少忽悠我!”   李嘉树耸耸肩道:“不信你自己去看吧。”   于是李琴笙跟着他风风火火来了季青这,换了工作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和他们一起住在这里的,有一些东西在这里,水电费也帮他们一起交着,只有白夏放假的时候他才回去住,把那边的房子退掉也是早晚的事。   临走前李琴笙又把那句话撂到那,是谁都行,但白夏不行!不是因为她不喜欢白夏,而且真的太喜欢他了,才不能让两人这么发展下去。   涵子他们特别讲义气地给李嘉树打掩护,听见李琴笙问白夏的事,装的特别像,“没听过啊,什么夏?谁啊?”   成子在一边打着配合:“哎呀小李,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李琴笙半信半疑地走了,李嘉树把她送到车站,回来以后,他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给白夏打电话,出乎意料地电话竟然没人接。   涵子看他愁容满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怎么,你俩的事被发现了?”   “嗯。”李嘉树给白夏发着短信,发完突然反应过来,问涵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姐姐没谈过十次也谈过□□次恋爱了,就你们这些小少男情怀,整天眉来眼去的,我还看不出来?”涵子非常自豪。   李嘉树:“得了吧,快愁死我了。”   涵子:“说说呗,我这么看好你们,怎么就败露了呢?   李嘉树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我俩亲热的时候被我妈看见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涵子立刻从他这话里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亲热?哪种程度的呀,纯洁的还是不纯洁的?”   李嘉树白了她一眼,平时从来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涵子就是随口一开玩笑,没有打算窥探他的隐私,也没那癖好,“那你打算怎么办呀?”   这话问到了关键之处,李嘉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他们有过承诺的。   晚上很晚的时候两个人才通上电话,其他人都睡了,李嘉树悄悄去门口听的。   白夏这边也一样,奶奶很早就休息了,他蒙着被子小声地跟李嘉树说话。   要是今天再没有收到他的短信,白夏几乎要以为没有希望了。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白夏几乎要哭了。   “阿姨后来有没有再打你呀?”白夏问他,他很担心他身上的伤,李阿姨下手很重,白夏闭上眼总能感到血淋淋的。   “没,我妈那人你还不了解么,我被她从小打到大的,没事。”李嘉树蹲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羽绒服,天气很冷,他的手指都冻红了。   “你在家里吗?”白夏听见了喇叭滴滴响的声音。   “我在季青这。”李嘉树解释,“你不在,我都不想回家了。”   白夏笑,这话让他觉得很温暖。   “今天客人多吗?”   “不是很多,老板都没有来。”   “你穿着哪件衣服呢?”   “就是你送我的那件,很暖和。”   “那边天气好吗?”   “恩。”   “涵子姐他们睡了?”   “恩。”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漫无目的地说着,谁都不提他们之间的事,如果不是李嘉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一切都跟没发生过一样。   挂电话的时候白夏在那头哽咽了,“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对吗?”   “对。”李嘉树的呼吸都变得很轻,几乎发不出声音,“我们一直在一起的。”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白夏开学那天李嘉树不休息,没能去接他,白夏自己背着包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学校是不能打电话的,他偷偷给李嘉树发了短信报平安。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在纠结要不要回家,本来他放假李嘉树会提前打电话的。白夏的手机平时不开机,因为宿舍不能充电,没了电周末两人就不能联系了,今天他开了机却没有接到李嘉树的电话。   他给李嘉树打电话,那边很吵,白夏知道他还在酒吧,问他今天休不休息。李嘉树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说下午休,不过明天还得上班。白夏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   李嘉树这段日子时间总是很少,酒吧其实是没有那么忙的。他和季青几个人一起私下在接一些商演,也在网上发表作品,收入倒是其次的,主要想提高知名度。   第二个星期天白夏手机关机了,因为他还是忘了充电,到了学校才想起来。这周全校的住宿生都要回家,他背着包往校门口走,周末的校门口人山人海的,白夏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正中间的李嘉树,抬着胳膊冲他招手。   白夏没想到他来学校接自己,心里一阵波澜,上次的事之后两个人还没有见过。   他一看见李嘉树就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有对于李阿姨的愧疚。   “我手机忘记充电了。”白夏支支吾吾地跟他坦白,李嘉树应该给自己打过电话,没打通才会大冷天来学校接他。   “我还以为夏夏你这周又回家了,还好接到人了。”   白夏和李嘉树先是跟涵子他们吃了饭,晚上才回他那,算起来有两个月没来了,桌子上已经蒙了一层灰,电视柜上白夏养的小多肉因为干旱已经死翘翘了。   “你没有在家住过吗?”白夏问他。   “住的少。”   李嘉树偶尔回来一次,可他也不做饭,吃饭直接在外边解决,家里除了床全是摆设。   今天刚出正月,还冷着呢。白夏两只小脚丫冻得通红,在被子里怎么暖也暖不过来。   “你老不盖被子它都不暖和了。”白夏张着手哈着白气。   李嘉树觉得奇怪,问他,“是么?”   白夏也说不清楚,反正奶奶是这么告诉他的,“可能吧。”   李嘉树忙完他的事,钻到被窝里用双腿把他乱动的脚丫钳住,白夏双手双脚都冰凉冰凉的,“哥哥给你暖暖。”   白夏这回暖过来了,老老实实被他抱着也不动了,手摸着李嘉树新长出来的胡茬,“我上周回家的时候见李阿姨了。”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在街上碰见的,她刚买了水果,见了我非要塞给我几个。”   李嘉树最怕李琴笙做白夏的思想工作,自己不听她没办法,但白夏耳根子本来就软,李琴笙还爱打感情牌。   “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对不起她呀?”   李嘉树手指摩挲着他的耳朵,底下有个小小的痣,“你呀,就是耳根子软。”   白夏心里还是觉得有愧,“可是阿姨对我那么好。”   李嘉树看着他的眼睛,干净的像一汪湖水,睫毛扫在他手腕上心里却痒痒的。   “我会对你更好的。”白夏听见他说。   高中几乎没有多少打工的时间,尤其是白夏这种住宿生,早上有晨读,晚上有晚自习。助学金的名额竞争很激烈,班上有很多像白夏这样家境不是很好的学生,他听宿舍其他人聊天说,每年助学金的名额都只优先考虑班上学习好的。   白夏的成绩在重点班只能勉强在中等,所以他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上课也比以前更认真了些。周六日写完了作业也要拿着卷子看几遍。   因为李嘉树的关系,白夏去酒吧的次数渐渐变频繁了,和季青他们接触的机会也多了,有时候太晚了就住在他们的仓库。   白夏很不喜欢季青这个人。季青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差,白夏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点轻浮,事实证明,有时候男生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夏夏怎么了,不开心呀?”李嘉树和他走在路上,白夏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差点撞了行人。   “啊,没有……”白夏刚跟着他从酒吧回来,李嘉树看他失神的样子,不由担心。   “要是有不开心的事就跟我说,怎么说哥也是过来人,肯定能帮到你。”   “没什么,只是学习有点累。”   白夏心神不宁,差点又撞了人,李嘉树把他护到怀里,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子。   “想什么呢,别拿没事哄我。”李嘉树生气了。   白夏典型的软硬全吃,李嘉树一黑脸他就害怕,平日里舍不得给他摆脸色,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他打探式的问道,“你觉得季青这个人怎么样?”   李嘉树喊他季青哥,白夏听着不觉得有什么,一开口却喊不出来,他直觉告诉这个人很危险,不应该和他走太近。   所以私下里白夏就直呼他大名。   “你问他干嘛?”李嘉树不解道。   “我就随便问问,他好像对你很好。”   李嘉树没有多疑,“是啊,他这人挺好的,讲义气,有能力,还帮我介绍工作。”   他说的是季青帮他介绍酒吧工作的事。   白夏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听他这么说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还学不好。恐怕连帮他排忧解难都做不到。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家,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以后白夏很少跟李嘉树提前这个人了,也很少跟他去酒吧,每周都孤零零的呆在李嘉树那等他回来。期末的时候白夏考了第三,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李嘉树比他还开心,买了一大堆东西要庆祝。   “又不是高考。”白夏见不得他这么破费,再说了,平时李嘉树可没少给他买零食。   李嘉树笑嘻嘻地搂着他道,“是,高考肯定比这还好。”   等做好了饭,白夏正准备动筷子,听见敲门声,一打开门,是涵子他们。   白夏少说也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来了!”李嘉树站在白夏身后,请几个人进屋,看他站在原地没反应还以为这个惊喜太大了,“忘了跟你说,今天季青哥生日。”   “哦...”白夏有点失落,不过没有明显表现出来,此时已经是夏天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跑回卧室关上门换衣服。   直到李嘉树来敲门,他还在攥着皱皱巴巴的睡衣没有脱下来。   饭桌上就差他一个人了,白夏在李嘉树的催促下随手套上一件衣服。   “小夏又长高了。”说话的是季青,大家都看过来了。   白夏咧着嘴努力让自己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并不好看。   涵子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是呀,我都好久没见夏夏了,想死了。”   他们来的时候买了蛋糕,李嘉树关上灯,点上蜡烛,几个人一起唱生日歌。许完了愿望几个人起哄问季青许了什么愿望,白夏看到他抬头目光扫了一下自己,笑着说不能说。   没人会注意到这一眼,但白夏心里却咯噔一下,冷若寒霜。   晚上半夜三更的时候白夏做噩梦了,他梦到一只狼正在舔着自己身上的血,他吓得一动不敢动,突然那只狼抬头凶恶的瞪着他,眼里发着绿光。   他吓醒了,在黑咕隆咚的夜里晃着李嘉树的胳膊,他真的太害怕了。   “哥哥,你醒醒.....”   李嘉树睡得正香,耐不住他一个劲摇,最终睁开半只眼睛问他怎么了。   白夏一把钻到他怀里,也顾不上天气热,“我害怕。”   李嘉树翻了个身声,顺着白夏的动作把他圈到怀里,含糊不清地问,“怕什么?”   白夏说自己做恶梦了,不敢睡,还把梦跟他讲了一遍,李嘉树这才放下心来,安抚着他让他别怕,两人说了一会话,李嘉树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白夏盯着一片漆黑的房顶,怎么也睡不着。   他是有事情瞒着李嘉树的,关于季青。   那件事发生在还是冬天的时候,那段时间他经常跟着李嘉树到处跑。有时候去季青那里排练时,晚上要很晚才结束,太晚没有公交,打车又很贵,白夏就跟他一起在那里住一晚。   那天他半夜睡得正熟,感觉身上痒痒的,有只大手放在他身上,揉来揉去,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立刻警觉,李嘉树是不带戒指的。   白夏睁开眼睛,正对上季青那张半笑的脸。他似乎毫不在意来自白夏的凝视,抽回自己的手,伸出舌头意味深长的擦了擦。   白夏浑身颤抖起来,甚至觉得很恶心,他很想把李嘉树叫醒,可是他一动也动不了,眼前这个人直勾勾的眼神让他发渗。   没用的。季青那可怕的眼神告诉他。   季青得逞又不屑的看了眼正在打鼾的李嘉树,若无其事的蒙上了被子。   白夏一整夜兢兢战战,僵着身子不敢入睡。   第二天,季青又收回了他的獠牙,和平时如出一辙,对白夏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让白夏开始怀疑他只是做了个梦。   但他知道不是的,那种恐惧,太真实了。   那天以后白夏做什么都要跟在李嘉树后面,很少去他们那里,连涵子都不去找了,基本隔绝了和季青单独相处的机会,晚上再晚也要回来。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李嘉树,但就像他所担心的,也许他不会相信呢?毕竟季青在李嘉树心里一直印象很好,李嘉树甚至有点崇拜他。   偶像在粉丝眼里是不会做错任何事请的,即使他真的做错了。   白夏本以为他已经逃离了那场梦魇,可是今天,他再次感觉到了来自那个男人的危险气息。   他很害怕。   暑假学校依旧没有补课,白夏选择了打暑假工。这样既减少了见到季青的几率,又能赚够下一年的学费。唯一的不好就是见不到李嘉树。   他们虽然经常通电话,但这种感觉却没有实实在在呆在一起有安全感,有时候说不到几句就挂了电话。   开学前他回了趟家看奶奶,碰上了李琴笙只好躲着走,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白夏都会觉得他和李嘉树在一起是个错误。   明明相爱是件美好的事,却让这么多人受到了伤害。   再见李嘉树已经是开学了,白夏老远就想扑到他怀里,碍于周围许多人才没有这么做。   李嘉树带他去吃了肯德基,白夏争着要付钱,因为这是他拿到的第一笔工资,不多,却很知足。   白夏打工的地方是餐馆,一整天都呆在室内,一个暑假过去不但没黑还白了许多。再加上他又张开了些,以前常见不觉得,分开这么久一看,觉得越发好看了。   这是李嘉树的原话,而证明就是一回家他便把白夏抱过来亲了一口。 第20章 第二十章   九月过的很平淡,夏日的蝉鸣伴随着两场秋雨消失了。白夏已经是一名高二的学生了。   李嘉树变得忙起来了,除了去酒吧唱歌,他开始自己写歌了。白夏知道他以前也是写的,只不过因为工作的事情搁置了,现在看他再次捡起来,很是高兴。   他写好了就给白夏听,音乐这种事情,白夏真的是一窍不通,除了好听,超好听,特别好听就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害得每次李嘉树给他唱歌他都是一副痴汉脸。   “我吗?”   白夏坐在小小的阳台上,北方秋天的阳光很好,金灿灿地铺在他身上。这块地方十分狭小,挤一挤才能容得下两个人,本来是用来晒衣服的,地面上堆积了许多杂物,他觉得可惜,收拾了一下,把房东留下来的破旧的竹椅一放,再摆上几盆绿植,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他现在正懒懒坐在竹椅上,敞着肚皮晒太阳。李嘉树说他跟楼下老奶奶养的猫似的。   “我高中语文都没及过格,作文就更惨了,每次才十几分。”   白夏想了想李嘉树以前给他看过的红叉叉的试卷,“可是我根本不会写词……”   “夏夏随便写写都比我写的好。”李嘉树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亲了又亲。   “哪里有……”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被亲的,脸红得不行。   “我怎么记得上次有人说作文得了全年级第一,还向我邀功来着?”   上次期末考试白夏的作文几乎得了满分,回来后拿着卷子给李嘉树看,李嘉树还给了他奖励。可是白夏想了想还是觉得很难,“这是两回事,不一样的……”   “总之呢,这件事情就交给夏夏了!现在我们去吃饭了。”   就这样,白夏莫名其妙揽下了一个重大任务,这可难坏了他,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然而全无进展。   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从高二开始不但要上晚自习,还要补课。算来算去每周只剩下了半天假,可惜老师根本不能理解他们的辛苦,争着抢着发卷子留作业。两人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白夏又常要回去看奶奶,自然而然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十一月的一个星期天,说好白夏放学了李嘉树来接他,等白夏背着包满脸期待的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   季青双手揣着兜站在大门口。   白夏见了他转头就走,季青已经看到了他,挥手示意跟他打招呼。   白夏出来的很早,学校门口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摩肩接踵往外走的,只有白夏一个往回走,人潮拥着他,瘦小的身躯好几次差点倒在地上。   “咦?白夏,你去哪啊。”有人拍他的肩膀,是同宿舍的同学。   白夏回头看了眼,季青还站在那里看着他,那个眼神让他觉得一哆嗦,“啊,我忘记拿东西了。”   “很重要吗?刚才我下来的时候宿管阿姨好像锁门了。”   “没关系,我回去看看。”   “白夏!”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季青走了过来。   “你哥吗?”室友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窝很深,带着几分阴翳,他常听白夏提起他哥,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   白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室友的家长来接他,他跟白夏说了声再见就忘了刚才的话题。   这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几个等学生的家长,白夏想跟李嘉树打电话,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你哥有事,让我来接你。”   白夏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紧握着书包的背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季青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白夏吓得连连往后躲,不过这点小动静并没有惊动周围的人。   “你很怕我?”   这话虽然是问句,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白夏却觉得带着威胁的色彩,手上只得拼命摆脱他,“放开!”   季青从摩托上拿了一个小一号的头盔递给他,自己也戴上,把车打着了火,让他上车。   白夏自然是不肯的,要自己往回走。   最近几天天气变冷了,大街上已经有人穿上了大衣。风肆虐的吹,白夏冷的厉害,却不肯妥协。季青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温柔地说笑道,“别闹了,快上来。”   白夏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也没有闹,但有一点季青说的没错,白夏确实很怕他。   季青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手机递给他,“不信的话自己给你哥打电话。”   白夏还没伸手接过,电话已经通了,那头传来李嘉树的声音,“季青哥,接到夏夏没?”   白夏听见他的声音,把手机拿了过来,关掉免提,转过身背对着季青小声说,“哥哥,你在哪儿呀。”   “我现在有点事情,一会儿才能回去,你先去季青哥那等我。”   “我想回家。”   李嘉树那边似乎在忙,声音杂乱,“哥哥现在有事情要挂电话了,乖,听话。”   “可是……”白夏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了。   手机被季青快速地抽走了,白夏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他说,“这下该信了吧。”   白夏心里还是敲着小鼓,不知道李嘉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敢全信他的话。   “我送你回家,上车。”   听到回家,白夏才放下心来,想着白天的他也不敢怎样。才到了小区门口,白夏就下来了,自己走回了家。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碰到铁门发出叮当的响声,掩盖了楼下上楼的脚步声。   白夏随手把书包放到门口的小柜上,钥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懊恼地弯腰捡起,再抬头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陌生的皮靴。   “不请我上来坐一坐吗?”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让白夏发颤,“这么做可没有礼貌。”   白夏拿着钥匙的手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季青到底想要怎样,显然让季青把他送回家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季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兀自在不大的房间里参观起来。风将门啪嗒一声关上,如同阻断了白夏的希望。   他伸手去开门,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捉住,把手近在咫尺他却触碰不到,白夏感受到了绝望的无力感。   白夏不仅手在抖,几乎全身都在抖,手腕被季青死死握住,抽不回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他狠狠瞪着季青,疼的眼睛都红了,可惜后者丝毫不在意。”   季青挑起嘴角笑笑,手上的力度却又加重了几分,“不想知道你那位亲爱的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吗?”   白夏挣扎的手一顿,料想这是又季青的圈套,激愤道,“不想!”   季青竟然没有生气,眼神像在挑衅,说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电话在季青的上衣口袋里响了,那人用细长的手指夹出,白夏瞥见是李嘉树打来的。   像是故意的,季青故意离得他很近,近到面贴面,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白夏连呼吸都停滞了,以至于让他能一清二楚听到那头李嘉树在说什么。   “季青哥,你们到家了吗?”   季青看了眼白夏,轻声回到,“恩。”   李嘉树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白夏猜不到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夏夏得拜托你照顾下……”   白夏内心一万个拒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在李嘉树和季青之间,自己就像是个外人。   “恩,你那边顺利吗?”   “挺顺利的,明天就能签合同。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夏夏,我不想让他知道…”   白夏闪着希望的目光蓦地黯淡下来。   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足够亲密,足够到没有秘密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白夏却没有听下去,李嘉树甚至没有让他接电话,也没有问他好不好,就把他托付给了别人。   一个让他害怕至极的人。   “不好奇?”季青问道,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像要把白夏看穿,“小孩子应该保持好奇心的。”   “我不是小孩子。”白夏无心反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对李嘉树也是这么说的。   “哦?”季青对他幼稚的反驳并不感兴趣,“但你应该知道。”   “嘉树哥会告诉我的。”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季青嗤笑道。   有一种情绪在白夏的胸口呼之欲出,是难过吗?失落?伤心?他形容不出来。一个让他抓狂的事实就在他眼前,他却触碰不到。   季青往后退了几步,压迫感随即消失,可白夏依然整个人贴在墙上,僵硬着不敢动。   “白夏。”他突然开口道,“我有说过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吗?”   白夏怔怔地摇头,他被松开的手腕通红,骨头像断了一般,使不上力。   “是真的很像。”说着,季青打开手机滑来滑去,最后停格在图册中的某一张,递到白夏面前给他看。   白夏揉着他几乎要废掉的的手腕,季青体格不算健壮,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力气,当他抬眼又是一愣,照片上那个笑着的人…和他真的好像。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拍过这张照片,白夏自己都要认为手机里的人是他了。   “我弟弟。”季青抽回手机,嘴角抽搐着笑,“亲的,我从小带大的。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要比白夏稚嫩一些,像是两三年前的白夏,他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王冠,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奖的奖杯,俨然一个小王子的模样。   白夏不自觉的低下头,感到自卑,虽然两人看起来很像,但是他身上永远都不可能散发出那么耀眼的光芒。   他感觉到巨大的悲伤包围了自己,但那悲伤并非来自自己,而是来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季青。   “我很爱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不得不说,白夏真的很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他已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静静听着季青往下说。   “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伤了。”季青喃喃自语道,似乎不记得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白夏呼吸都轻了几分,眼光中透露出同情,悄悄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不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已经去世了。”季青在即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虔诚地一吻,眼睛毫无焦点的继续说道,“自杀。”   白夏刚要去开门的手顿住了。   “所以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他死的那么痛苦,你们却活的这么幸福呢?!”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几乎是在咆哮,白夏吓得发抖。   他不知道季青说的你们指谁,但自己肯定被包含在其中。他能嗅到空气里危险的味道,迅速打开门想要逃走。下一秒季青有力的臂膀缠绕住他的腰,手臂,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已经紧紧禁锢住他。   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用全部的力量在反抗,在季青看来却无异于以卵击石,白夏太瘦小了,就像他那同样无力反抗的弟弟一样。   耳边传来喷薄的热气,是季青略带沙哑的声音,“不要试图反抗,我怕我会杀了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世界都在旋转,眩晕感让白夏感到想吐,在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的时候,已经被狠狠摔在床上,额头碰到床头的木板发出砰的响声。   白夏感觉自己像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本能让他挣扎,尽管看起来像恶狼口中垂死挣扎的小羊,徒劳无功。   “你放开!你放开!”再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那白夏就是真的傻了,可是他两只手被紧紧握住,庞然大物压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他反抗的余地。   季青好似很享受他的挣扎,嘴角挂着一抹笑,居高临下看着他那绝望的模样。   他在想,那时候季年也是这样绝望的表情吗?这么弱小,痛苦,不堪一击,却让人心疼怜惜。   “你走开!不要碰我!”   “哥哥!哥哥救救我!”   季青饶有兴趣地听着他无用的呼救,“他不会来救你,而且……他会……”   白夏瞪大眼睛等着他说下去,季青却没了声音,随后一笑,“……哦,对了,你哥不让我告诉你。”   “你个变态!”   “变态?”季青眼中似乎有些恼怒,不过很快便化为正常,“我喜欢这个称呼。”   那只手像蛇一般钻到了他的衣服里,冰凉,一点一点在他的背脊上滑动,最终停滞在尾骨上。   白夏被按在床上,这个姿势让他看不到季青的表情,但魔鬼的样子总是如出一辙。   “他有碰过你吗?”   白夏的呜咽和呼救被他捂在手里,季青用他青筋隆起的手掌封住了他最后的声音,伏在他耳边道,“别说,让我来猜猜。”   一丝凉意侵入到身体里,紧接着是更多,房间里并不暖和,甚至可以说是冷,白夏全身发抖,但更多的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没缘由的,他就是相信,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哥哥呢?李嘉树在哪里?   他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他轻盈的身躯又被翻了过来,眼前是贴满壁纸的墙壁,上面还有李嘉树随手记下的文字。   “哥哥……”他想到上星期他们见面,临走前自己还在跟他怄气,为了一点小事就跟他生气。   魔鬼在啃食着他的脖颈,很痛很痛。   “哥哥……救我……”那首歌词他都还没有开始写。   白夏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泪水让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影子,那张被模糊的脸是李嘉树吗?   季青缓缓停下了他的动作,他听到了年年的声音,年年在叫他。   “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来啊……”   “哥哥不要我了吗?”   “哥哥……救我……”   季青看着身下这个泪眼朦胧的少年,他一双绝望又水灵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在向自己求救,年年在向自己求救。   泪水在他的眼角不停滑落,年年一定很难过,自己那么爱他,为什么那天没有听他的话早些回家呢?   “宝贝,不哭了,哥哥回来了……哥哥再也不走了……”   他死死抱住身下的少年,害怕自己一松手一切便失去了,他虔诚的吻着他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要染上自己的味道,年年啊,他的宝贝,他的年年。   白夏清醒了一些,他感觉到那个人紧紧抱着自己,他的手没有目的的四处抓着,突然触犯柔软的枕头下一个坚硬的东西。   是剪刀。   他有一段时间总是做噩梦,李嘉树说李阿姨告诉他把剪刀放到枕头底下就不会做噩梦了。   季青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一下一下的亲吻让他感到恶心,十分不舒服。   下一秒,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刺进了他的身体,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少年,他依然那么动人,让人怜惜,却比刚才多了一份从容。   湿润的液体缓缓从体内流出来,把他黑色的衣服染的更深,他伸手去触摸,是鲜红的血。   少年也被吓坏了,似乎自己也没有想到,沾着血的剪刀还在他手中宣示着他刚才做过什么。   季青跌跌撞撞地从血泊中起身,血不停流着,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尤为显眼,他本能地捂着肚子一侧,扶着门狼狈地走了出去。   白夏愣在床上,他身上和手上也满是血,剪刀被扔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格外响亮。   衣服不整齐地挂在他的身上,脖子上还未消除的红痕,红色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青会不会死?   他是不是杀人了?   半晌,白夏才回过神来,以同样跌撞着又略显狼狈地跑姿追了出来,血在楼梯口消失了,他追到街上,只听到了远方救护车离去的声音。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白夏匆忙地把印着灰白条纹的床单扯下,可是不够,血的味道还是充斥在他周围,他把地上的血印拖干净,一遍又一遍,把自己身上被扯坏的衣服和脏掉的床单一起扔进垃圾桶,屋子里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整洁,可是他还是能闻到那股铁锈味。   粘稠的血迹沾到了他的身上,白夏感到全身都不舒服,他站在狭小的浴室里任凭水流冲刷着,打着哆嗦也全然没有意识到水有多冷。   做完这一切,白夏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充上电疯狂地给李嘉树打电话,正在通话中,无人接听,最后关机了。   哥哥今晚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啊……   他好害怕。   终于破旧的手机被他戳了许久后变成了黑屏,没了动静。白夏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墨黑色的头发滴着水,沾染了血的一切都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随着垃圾车离他越来越远。   破旧又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他就这样保持着婴儿般的睡姿不分昼夜地睡着了。   李嘉树接到电话时刚找到一家宾馆,号码是个陌生号码,听完后他还没来得及入住便背着包匆匆走了,对此前台的迎宾很是不满。   电话是一个医院打来的,简单跟他讲了季青的情况,因为他的最后两通电话都是打给自己的,因此医院才会联系到李嘉树。   他们还说,情况不是很乐观。   李嘉树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回去的车票,他在候车厅打给了涵子他们,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让他们先过去。   季青不是和夏夏在一起吗?怎么会受伤?那夏夏呢?   李嘉树感到没由来的心慌。   拥挤的人潮推涌着他走向检票口,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好几下他都没来得及看,等坐在火车上时,已经关机了。李嘉树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充电。   到了医院时已经很晚了,他来的也巧,医生刚下手术台,好在没看见他就说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之类的话,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抢救过来是一回事,醒过来是另一回事,季青躺在病房里一直没有醒,中途医生又来检查了好几次。几个人谁也不敢放松,一整夜没合眼。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几个人商量轮流留在医院照看季青的时候,季青才恢复了意识,渐渐睁开眼。涵子长舒一口气,全然没了昨晚那种担心的神情,玩笑道:“总算醒了你!我们几个正商量着把你的花呗平分了呢!”   季青手上挂着点滴,脸色苍白没多少血色,也跟着她笑。   几个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成子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倒头就睡,管他医院不医院的,身心俱惫的人已经顾及不了太多。   “怎么回事啊?最近你也没得罪什么人呐,遇上抢劫了?”   季青神情里有些闪烁,不过马上就掩饰过去了,点点头算是承认,“恩。”   阿康觉得不可思议,“还真是啊,兄弟你真是太不幸了。”   涵子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从他沾着血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来的钱包和手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缓缓道:“看不出来你是这种爱财如命的人。”   “下回再遇到劫匪可别拼命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还是命重要。”   阿康和他开着玩笑,李嘉树站在病床边一直没有说话,涵子看出他有心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累了吧,快回去休息。”   “季青哥,那个…夏夏没跟你在一起吗?”   季青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低着头没有看他,接过涵子递过来的水果道:“我把他送回家了。”   李嘉树点了点头,不再担心,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打白夏的电话,都是关机。本来说好的是让白夏先去季青那里,等他回去了再去接白夏,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现在知道白夏没事心里放心了许多。   白夏在梦里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人开了灯,是李嘉树回来了。   他很想像以前一样一听到开门声就扑到他的怀里,可是现在感觉脑袋好沉,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夏夏?怎么睡在这?”开口是李嘉树清亮的声音,和他唱歌一样好听。   白夏张了张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在等你。”   李嘉树明显一愣,想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因为拉着窗帘的关系房间还是很暗,他感觉白夏的脸上在灯光明灭间与平时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傻夏夏,可以去床上等我啊,外屋没有暖气,冻感冒怎么办?”他脱下外套把白夏整个包裹在怀里,抱着他去卧室,本以为他会冻到,没想到他反而全身发烫。   “你去哪里了?”白夏乖乖地把双手搭到他的脖子上,软糯糯地问。   李嘉树未察觉到房间里换了新的传单,还有拖得十分干净的地板,只感觉空气里飘着一股清香的味道,很好闻。   “有点事情。”他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掖着被角,摸了下他的额头道:“宝,你发烧了,我出去买退烧药,你先睡一会儿。”   白夏烧的有点迷糊,什么也没听进去,只听见出去两个字,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我没有发烧,你不要走。”   李嘉树现在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不比白夏好受到哪里去,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听话,我马上回来。”   “不要走…”   白夏烧的很厉害,李嘉树不能任由他这样不管,先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摩挲着他的手背心疼的轻吻,随后穿上放在一旁的大衣下楼了。   白夏难受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听到李嘉树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昏昏沉沉中又睡了过去。   李嘉树回来的时候,白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他睡得不安稳,眼皮一直在跳,一点点声响都能让他惊醒。   “好冷……”尽管盖着棉被,白夏还是在发抖。   李嘉树把他抱到怀里喂药,足足有一大把药丸,白夏喝得直皱眉,好一会才喝完。   “吃了药睡一会儿。”   “你抱着我睡。”白夏在他胳膊上蹭着撒娇。   不等李嘉树答应,他已经擅自抱紧了对方,枕在他的大腿上,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平稳的酣睡声,李嘉树坐在床边抚弄着他的头发,今天白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粘人。   李嘉树本来是回来拿东西的,季青那边需要人照顾,涵子一个女生到底是不方便,酒吧又不能没人撑场,李嘉树受到季青不少照顾,此时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推辞。   白夏枕在他的大腿上熟睡,手还揽着自己的胳膊,李嘉树小心地把他的头挪到枕头上,蹑手蹑脚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他简单地收拾了好东西后才回到床边,李嘉树没觉得自己这么累过,不单单是生理上的难以支撑,还有心里上的负荷。最近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快中午的时候白夏烧才退了一点,人也清醒了,一睁开眼就看见李嘉树倚着床睡着了,他轻轻的亲了他的耳朵,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   是啊,明明是他的,为什么却像在偷。   李嘉树睡得很浅,被他一亲就醒了。   “唔,我怎么睡着了。”他懊恼地挠挠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白夏,关心地问道:“还烧吗?”   白夏摇摇头,他没有量体温,不过头还是晕晕的,但是没有早上那么难受了,大概是吃了药的原因。   白夏掀开被子往李嘉树那边挪,紧紧抱着他,柔软的头发在他胸口蹭啊蹭,这是李嘉树和他两个人都很喜欢的一个动作,很温暖。   打破这份温暖的是熟悉的手机铃声,李嘉树的电话。   他走到门口接的,白夏只听到他嗯了几声,脸上却是少见的焦急,看来是有什么急事。   李嘉树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白夏光着脚跑下床,抱着他不放,“哥哥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好吗?”   再过两天就立冬了,天气十分寒冷,白夏就这么光着脚在冰凉的地上站着,李嘉树只好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白夏还是紧紧抱着他不舍得放开。   “我有点急事,晚上就回来,好吗?”他看得出来生病的白夏特别敏感,也特别脆弱,但是这边也是十分重要的事,一时之间李嘉树陷入了两难。   “不要!我一会就要回学校了。”白夏只有一下午和一上午的假,他三点钟要回学校上课。   李嘉树倒是忘了这回事,以前他们有很多时间呆在一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白夏学业忙,他也忙。   他几乎是焦头烂额,白夏抱着他,看不到他用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只听见他说:“夏夏,现在季青哥在医院抢救,我不能不去,你知道吗?”   刚才成子打来电话,说刚才季青突然晕倒了,被推进了急救室,现在情况不明。   白夏愣住了,他花费了很久,不停自我暗示才让自己在这个噩梦里逃出来,如果不是李嘉树再次提起的话。   “他…有事吗?”白夏手上的力度终于松了下来,低着头怕李嘉树看出来什么。   “还不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白夏承认,他终于也有不想让李嘉树知道的事情了,怎么说,是从季青去接他开始说,还是从季青把他扔到床上羞辱说起。   在白夏看来,这两种没有区别,反正故事的终结点都一样。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送你回家,他也不会遇到劫匪,更不至于现在在抢救室躺着。我不是让你去季青哥那边吗?你为什么非要回家呢!”   李嘉树没有要责备白夏的意思,但他话说出来才觉得语气有些重了。   “你说什么?”白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嘉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不过这不能怪任何人,本来打算让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下他的,今天就算了。”   白夏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嘉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季青真的很聪明,发生了昨天的事自己第一个反应是怎么跟李嘉树坦白,而季青却是在想怎么编造一个巨大的谎言,一个既能洗清他的犯罪事实又能把责任推到白夏身上的谎言。   那个男人,真的太危险了……   “现在他的情况很危险,让我过去看看好吗?”李嘉树掰开白夏扣着他胳膊的手指。   白夏不放,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放手会失去一切。   “夏夏!”   “我不管,我不要你去……”   此刻的白夏极度缺乏安全感,他的手松开一厘米都让自己感到难以呼吸。   “我也在生病,我的烧还没有退呢!”说着,他抬起李嘉树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不,不止额头上,而是每一寸□□在空气里的肌肤,几乎乞求道:“你不管我了吗?”   李嘉树简直感到头大,“这不一样……”   不等他说完,就感觉到嘴唇被堵住,白夏开始发了疯却没有任何技巧的吻李嘉树。他还发着烧,比以往更炙热的口腔包围着对方,却比以往都绝望。   李嘉树发觉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白夏只抱着他不让他走。   手机一直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响着,两个人都能感受的到,可谁都没有动。   白夏开始凌乱地跟他讲着昨天发生的一切,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了,话语里伴随着抽泣。李嘉树听得眉头又紧皱了起来,终于在快要讲到结尾的时候忍不住打断了他。   “夏夏,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但是你没必要编造这么荒诞的谎话来骗我!”   他真的生气了,不是因为白夏骗了他,而是因为他编造的这么可耻的故事。   在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李嘉树轻轻推开了他接了电话,匆匆说了几句便挂了。   白夏又去抱他,“求求你了哥哥,不要走好不好……”   “白夏!”李嘉树吼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白夏吓得一哆嗦,是他在无理取闹吗?果然季青说的没错,对于李嘉树而言,他是个累赘。   他环抱着李嘉树的手渐渐松开,泪在眼里打着转,默默低下了头。   李嘉树知道自己的脾气,一急就控制不住,但今天他真的觉得白夏过分了。   “你去吧。”最终还是白夏妥协了。   “恩?”李嘉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夏淡淡地说,“医院,他们在等你。”   李嘉树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仓促地在他唇边一吻,拿着穿好衣服拿着手机离开了。   白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扇门封锁住了一切,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让他走了。   白夏让李嘉树走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回学校的路上白夏觉得有点头晕,李嘉树给他买的药他放到了桌上没有带走,行人来来往往在他身边略过,白夏只觉得眼前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寝室的其他人都还没有来,白夏放下背包,爬到床上倒头就睡,刚躺下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跑到厕所呕了半天。   因为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的关系,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镜子里他的眼睛还有点肿,白夏用水冲洗了好几遍才好一点。   下午的课虽然是自习,但白夏还是去了,请假本来就是很繁琐的程序,何况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病到那种地步。   李嘉树晚上很晚才到家,他给白夏发短信的时候才看到他放在床上充电的手机,桌子上的药他也没有带走,李嘉树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他不是故意要瞒着白夏的,只是害怕他难以接受,那么单纯美好的夏夏他不忍心伤害。   他必须承认自己的自私和懦弱,让他没有任何能力抵抗名利的诱惑,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也是他想给白夏的生活。   他不想让白夏跟着他一辈子只能挤在这个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每天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他们只能在这里拥抱亲吻,出了门连牵手都不能。   如果是白夏,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他想。   两人再见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李嘉树去学校接他,白夏看到他一愣,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李嘉树主动去接他的书包,白夏手上一紧,抓着不放。   “我今天要回家。”他说的是李家坪,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过奶奶了。   李嘉树慢慢松开他的书包,转而拉住他的手腕,牵着他穿过拥堵的人潮。   白夏的胸口砰砰直跳,尽管他们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但都没有比李嘉树在人海里牵着他的手让他安心。   “先跟哥回去,下午送你去车站。”李嘉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揽到怀里,白夏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   白夏猜的没有错,他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是刚清空的烟灰缸,刚换的垃圾袋里是一堆的烟蒂。   李嘉树坐在这里抽了一上午的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夏觉得李嘉树渐渐和以前不一样了,印象中那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会和李琴笙为了一点小事就吵架的大男孩了,变得更成熟,有担当,有上进心,会关心父母,上次回家的时候还给李琴笙买了一件大衣。   白夏脱下厚重的羽绒服,哈着气暖着冻僵的手,李嘉树看见了把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大手掌里暖。暖完了手李嘉树又用温热的手掌捂住他冻红的耳朵,用手指搓着他的耳垂,又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尽管只是轻吻,白夏也感觉喘不过气,他们一路上没有说话,气氛太压抑了。   “怎么了?”   李嘉树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还是抱着他不舍得放开,断断续续地亲吻着他的头发,只要看一眼白夏,他半个月来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便化为乌有。   白夏感觉他快要把自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了。   沉默继续在两人之间对峙着,狭小的屋子里只能听到两人不平稳的呼吸,他们紧紧抱着对方享受着片刻的温存,许久李嘉树才开口道:“宝,哥要走了。”   白夏猛然抬起头,睁大水润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问他:“去哪里?”   李嘉树道:“B市。”   他看了眼白夏,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表现要平淡,补充道:“明天的车。”   他显然是做好了决定的,白夏有千万个为什么在嘴边盘旋,最后都被自己咽了下去,只开口道:“所以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夏夏……”   李嘉树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走前想见白夏一面,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白夏永远放到自己身边,可是他不能。   “是那里有更好的工作吗?没事的,反正B市也不远,坐火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我放假的时候可以去看你啊,如果哥哥有时间也可以常回来嘛,这是好事情……”白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眼泪几乎是瞬间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了,此刻他的心里一片糟糕,李嘉树明天要走了,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我签了一个演艺公司,在B市,前两天的事情。”这件事他一直不想让白夏知道,白夏太依赖自己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分离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没有自己,他真的不知道白夏会怎样。   李嘉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签了三年,期间不能违约,不能谈恋爱,违约要付违约金。”   白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悟性,但李嘉树的这句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你不是来告别的……”   他几乎不忍心再说下去,“是来分手的,对吗?”   即使这个场景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但这一刻肯定的回答哽在李嘉树的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他只敢抱着白夏不让他走。   “宝,哥对不起你……”   白夏想推开他,可是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肩膀上,一滴又一滴,李嘉树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李嘉树落泪,即使是事情发展到最严重的时候,他们的事被李琴笙发现的那一次。他满身伤痕也没有掉一滴泪。   李嘉树红着眼眶不停亲吻着他,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哥对不起你……”   白夏以为自己可以假装得很平静很潇洒,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没有任何情绪,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在他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他是李嘉树的软肋,李嘉树又何尝不是他的软肋?   他报复似的在李嘉树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用的是从未有过的力气,隔着毛衣白夏都能尝到血的味道,李嘉树却一声未吭,任由他发泄。   他以后再也不闹脾气了,也不任性了,他会很听话的,李嘉树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可是他不敢说出口,这个机会对于李嘉树来说太重要了,这是他一生的梦想,而自己怎么可以成为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要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累赘。   白夏又抬头去亲吻李嘉树,带着告别的决心和满腔的勇气,用带着血腥的齿轻咬他的下唇,百般挑弄。李嘉树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他,他恨不能将白夏拆之入腹,但又舍不得让他受一点伤,小心翼翼如同捧在手心的珍宝。   他肆无忌惮地在白夏的脖子上留着吻痕,亲过他尚未发育成熟的喉结,吻他白皙瘦弱的锁骨,扣住他骨节分明的十指。   他的夏夏——他亲爱的宝贝。   白夏红肿的嘴唇和脖子上的青紫昭示着两人的疯狂,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满足,似乎每一秒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喜欢的人在离自己远去。他全身不停颤抖着,几度哽咽,很难发出声音,李嘉树熟悉又沉重的呼吸在他耳侧,终于在这个拥抱走到终点的时候,他才让自己能够重新恢复语言的能力,眼睛闪闪地望着李嘉树道:“你想要吗?”   李嘉树惊讶地低头看他,白夏的眼角带着淡粉色的红晕,那是未曾流露过的渴望,无辜又诱人。   仅凭他一句话,李嘉树就想抛弃自己的理性,还有全世界的名利浮华和伦理道德。   他们从小小的客厅到卧室,白夏和他十指相扣着坐在床边,这里暖气很足,比外屋要暖和很多,李嘉树用带着薄茧的手抚摸白夏的脊背,他瘦弱的骨头硌着他的手臂,白夏□□着不久前自己留下的齿痕,心疼又难过。   “我可以的。”   李嘉树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任何一种方式要比这种更能确定对方的存在。   但是理智让他拒绝白夏。   两人谁都没有说,但两个人都知道,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其中变数太多了。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拿自己的私欲去赌白夏的未来。   “宝,我不能。”他虔诚地亲吻着白夏的指尖道,“也许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不会了!”白夏双手捂着脸拼命摇头。   “没有更好的人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下午白夏到底是没回李家坪,在床上和李嘉树说了一下午的话,什么都说,从他小时候刚记事开始说到昨天上午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李嘉树就静静听着,偶尔回应两句,摸着他已经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你每天都要想我,一天都不能忘。”白夏摆弄着李嘉树的手,一上一下地晃着,让它们分开又重叠在一起,撒着娇的口吻温柔又缱绻。   “必须的,每天都给你发短信。”李嘉树想起来上回白夏落在这里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昨天他又去买了个新的,还没来得及给白夏。   想到这里,他掀起被子去客厅给白夏拿手机,因为动作太大掀起了冷风,白夏冻得一哆嗦,赶紧把自己裹成了个球。李嘉树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多大的人了还是改不了五大三粗的毛病。   白夏本来挺期待的,因为没有手机他们之间就真的彻底失联了,结果看见了手机委屈地撇嘴,恶狠狠地白了李嘉树一眼,“怎么是粉色的啊。”   “宝,这是玫瑰金。”   “明明就是粉!”白夏辩驳道。   “......好好好,粉粉粉....”这种事情干嘛要和他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白夏佯装生气,他一个男孩子用粉色的手机会被笑的,虽然理论上他是不能让同学们知道的。但是他又觉得很好看,看在李嘉树一片好心的份上他就姑且不计较了。   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哥哥。   李嘉树从背后抱他,把头放在他的颈窝,指了指屏幕上黑色的数字道:“这是我的新号码,别人都还不知道。”   白夏这才满意了一点,接受着他对自己的骚扰。他也很希望李嘉树只是他一个人的,但他比任何人都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和每个人一样有父母、有朋友,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很多很多的粉丝。他会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星,而自己只是一束随时会泯灭的光。   这颗星太耀眼了,所以即使是被他身边的黑暗吞噬白夏也觉得心甘情愿。   “那个......这手机很贵吧。”白夏弱弱地问李嘉树。电子产品他一点都不懂,不过光看外表就觉得很漂亮,他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收下却十分难为情。   其实手机没有多贵,不过李嘉树有心逗他,便皱着眉头道:“是啊,可贵了,哥都倾家荡产了,你得养我。”   白夏一听就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开玩笑,不理他了,低头翻弄着手机。这个手机跟之前的那个很不一样,许多功能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上面还有两个自带的游戏。   李嘉树看他半天不跟自己说话,只顾着玩手机,心想新手机上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凑近一看白夏已经在自顾自玩起游戏了。   “夏夏。”   “恩?”   “你还记得刚才跟哥说的话吗?”   “恩,哪一句?”   “每天都要给我发短信。”李嘉树看他玩的出神,都不抬头看一眼自己。   他这么强调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白夏有前科。可能是因为年龄还小的原因,白夏对一切新事物都很好奇,以前两人还在李家坪的时候,李嘉树有时会把自己的游戏机给白夏玩。每次白夏玩起来都会忘了正事,有次说好晚上去李家吃饭,一玩就忘了,李嘉树等了一个多小时,菜都凉透了,去叫白夏时一看他正玩的不亦乐乎。   其实白夏也不是贪玩,他只是想体验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所以李嘉树每次都下不了狠心不给他玩,只能吓唬吓唬他。   白夏一手钻研着新游戏,一手制止住李嘉树挠他痒痒的手,“那明明是你说的,我可没有。”   李嘉树张着嘴愣在原地,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谁让我每天都得想他的?”   白夏终于缓缓抬眼看了眼他,目光马上又回到屏幕上,“让你想我,又没说我要想你。”   “.......”   “啊......”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搂住他的细腰,一把把他捞到怀里,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压下来。   “胆肥了?”李嘉树马上抓住机会把手机没收了,白夏再看的时候一个大大的GAME OVER显示在上面。   白夏毫不惧怕他,不舍得用力装模作样地打他,“又死了...”   李嘉树不说话只是笑着让他捶打。   “还笑,哥哥真是坏死了!”白夏不满的瞪着他。   李嘉树也不恼,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说笑道:“还知道叫我哥哥啊,我以为你要认游戏当哥了。”   白夏暗暗戳着他的胳膊,用自己柔软的脸颊去蹭李嘉树厚实的胸膛,“到学校就不能玩了......”   “到学校还看不着我了呢,不想再多看两眼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夏就难过的不行,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嘉树,望得他心都化了。   “一点都不好玩,我就是太难过才想转移注意力的......”说着话里都带上了哭腔。   “......好好好别哭,咱玩,不就是游戏吗,用不用哥哥再给你下一个?”   真是拿他没办法。   别人眼中的白夏是懂事的、安静的、很听话的,只有李嘉树知道白夏是会生气会撒娇的,而且每一次撒娇就像小猫的爪子挠在自己心上,让自己招架不住,最后总要向他投降。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被自己惯出来的。   晚上睡觉前李嘉树给他唱歌,是新写的一首,名字还没想好。白夏让他教自己,李嘉树一句一句教了他,白夏又觉得不好意思死活不开口唱。   李嘉树用大腿暖他的脚丫,白夏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最后李嘉树实在没办法了,夹住他的双脚让他不许乱动,白夏下面是不动了,上面又仰着头索吻,李嘉树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自己。   白夏感觉到软软的嘴唇落在了自己的嘴角才肯睡觉。   第二天去送李嘉树的时候涵子也来了,白夏还是没出息的红了眼睛,全然没了昨天说笑的情绪,不停说着哥哥要记得想我啊。别说李嘉树了,涵子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李嘉树用大手摸着他被冻红的小脸,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他生命中最孤独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这天的白夏,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整个车站的灯光,像满天繁星,仿佛在说,哥哥不能放弃啊,还有夏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糖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房子退了。他们的东西本来就很少,多是房东的,李嘉树能带的都带走了,白夏除了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他最舍不得的还是那刚收拾好的小阳台。   尽管是冬天了,那盆绿萝还是在疯狂生长,他和李嘉树一起挑的。可惜今天是阴天,没太阳,不然他肯定会再在那老旧的竹椅上躺上一会儿。   走前他用新手机拍了照片,角角落落都拍了,他想以后等他有了自己的家还要这么布置。   白夏没想到涵子会来找他,是在他学校门口,白夏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抬头涵子正一手揣着兜一手跟他招手。她带着个时下流行的八角帽,穿着杏色的毛呢大衣,形象有点颠覆白夏对她的认知。   “涵子姐。”白夏走过去叫她。   涵子笑着,眼睛弯的像月亮,“我来看看你。”   白夏对涵子的印象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了,对成子和阿康也是,只是碍于季青才渐渐和他们疏远了。   “嘉树让我们多照顾你。”她没有要隐瞒白夏的意思,不过这点白夏也早就想到了,哥哥还是不放心他的,“他们几个大男人哪会关心人哪,还是我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白夏知道他们平时忙得很,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别人下班他们上班,一点都不轻松。白夏也不好意思让她常抽时间来看自己。班上好多人都和他一样不是本地人,别人能照顾好自己他也能的。   白夏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李嘉树的离开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让他的一切都偏离了轨道,除了高考。   “你会责怪嘉树吗?”   白夏一愣,他怎么会?   涵子看到他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中午还没吃饭吧?”涵子像是再问他,又像是在给自己饿了找借口,随手指了旁边的一家,“这家看起来不错。”   虽然白夏在这里上学已经一年多了,但他却从未注意过这家店,他倒是不饿,不过天冷是真的。   其实涵子来不是因为李嘉树,是因为季青。   涵子抿了抿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小夏,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季青的问题,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要是他还想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夏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那件事,恍然抬眼看她,是季青跟她说了吗?那李嘉树是不是也知道了?   涵子看他蹙在一起的眉头,心里不是滋味。   初次遇见李嘉树和白夏的那天涵子正好和季青在一起,是在一条很拥挤的街上,满大街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但是两个人都怔住了。   是年年吗。季青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道,他眼睛里有泪光,但马上拿手去擦,害怕这是个幻觉,一眨眼就不见了。   涵子也愣了,她知道那不可能是季年,但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移开眼睛,太像了。   她和季青像两个跟踪狂一样盯着白夏,她甚至感觉到季青几次想上前拦住他们,涵子不得不阻止他,在距离十几米的地方默默跟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某个小区里。   “他的精神出现了很大问题。”涵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他弟弟季年的事有关。”   白夏记得,他不可能会忘了的,那天季青把他压在身下喊的就是那个名字。   季年去世那年比白夏现在还要小一岁,十五。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从小就开始弹钢琴,十岁的时候已经拿到了国际大赛少儿组的冠军。他是全家的宠儿,每个人都把他放在手心上捧,包括季青。可是小小的季年一点都不骄傲,反而比其他同龄人懂事得多。涵子和季青算是发小,季年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欢喜得不得了,任谁都想在他脸上亲两口。   季青的父亲早年经营一家娱乐公司,母亲是个歌剧演员,标准的音乐世家,两个儿子自然遗传了他们的优秀基因,在音乐方面表现出超常的天赋。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说着涵子眼睛已经是含泪了,她说的是季年。白夏默不作声地把纸巾递给她。   出事那天季父和季母都出了远门,季青下午有聚会,早早就走了,走的时候季年还躺在床上睡午觉。下午季年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季青听到他那头有钢琴的声音,说晚点回去。   可是当他晚上回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灯是暗着的,房间是凌乱的,他的小王子躺在血泊中,白皙的身躯不着一丝一缕,身上只有大块大块紫青的痕迹。   季青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他害怕自己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   人是救回来了,只是救回来的是肉体,走了的是灵魂。季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笑的季年了。他有时候脾气暴躁到整个屋子都要遭殃,什么都砸;有时候又把自己锁到屋子里好几天不出来,不吃饭不说话,那天以后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包括季青。一有人靠近他他就会伤害自己,没人敢再接近他了。   很多个下午季青都跪在他的门口,求他开开门,求他跟他说句话,他多想听他再喊他一声哥哥,可是季年都没有,那道门再也没打开,直到他去世。   季年是自杀,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半夜吞药死的。跟季年一起走的是整个家,季母受不了接连而来的刺激跟着小儿子走了,季父一夜垮掉了,季青辍学了,季家的房子卖掉了,公司交给了别人。   那两个□□了季年的人只判了三年。三年,一个家庭,两条人命,四个人的一辈子。季青在法庭上青筋暴怒,他呐喊着,恨不得掐死那两个人,可都无济于事。   他恨,恨每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他妒忌,妒忌每一个青春年少却都不是季年的人。看到李嘉树和白夏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那样的渴望过,他们原本也可以过得平淡又幸福。   “年年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涵子又重复了一遍,她忍着忍着也没忍住泪。   白夏想说他很幸福,有那么爱他的家人,张口又止住了,这未免太残忍。   “从那以后,季青......就这样了。”涵子擦了擦眼泪,她化了很淡妆,白夏几乎看不出来。   季青开始变得冷酷、嗜血,常和人打架斗殴,有次差点闹出人命,花了很大一笔钱才保出来。那之后季青收敛了很多,涵子以为他想开了,后来才发现他不是变好了,而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这远比表现出来更可怕。   “我试图阻止他去找你们,但......”   白夏可以理解她的无能为力。   “嘉树和他很投机,他们两个之间有很多我也不知道的事。”涵子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握住白夏渗着冷汗的手,“那天嘉树说让季青去接你,我很担心,给季青打电话他都挂了,再后来他受伤住了院我才猜到了一点。”   “我......”白夏想解释他不是有意捅伤季青的,可是一想他还真是有意的。   涵子看出了他的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她又给白夏报了个号码,让他有事情给自己打电话,白夏存下了。   “你不用总替嘉树着想,虽然他签的是季青的公司,但他现在不掌权,也没多少股份,做不了什么主。”   白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涵子看了他眼,“你不知道?”   白夏茫然地摇摇头,李嘉树从来没跟他说过。   涵子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只好顺着解释下去,“他签的是季青父亲以前的公司,季青有点股份,在B市有点影响。”   白夏这才明白了。季青一开始就不是冲李嘉树去的,是冲自己来的,他给李嘉树找工作是想多些机会接近自己。他把李嘉树签到他的公司下,不过是为了牵制自己。如果自己胆敢反抗他一丝一毫,那么李嘉树会丢掉工作,会“被”毁约,会倾家荡产,甚至永远不能踏入他的梦想之地。   在李嘉树签约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季青捏在了手里。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涵子问他会不会责怪李嘉树了。   涵子还是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根,正打算点才看见禁止吸烟的牌子。略带抱歉地冲白夏笑笑,“本来想淑女一次,又没忍住。”   白夏也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两人的饭几乎没动,她起身,白夏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该分别的时候,白夏才听见她说,“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白夏启齿,缓缓道:“谢谢。”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直到坐在回家的车上,白夏都还在想涵子的话,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比他更讨厌季青,可是他又觉得他很可怜。还有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叫季年的人。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是李嘉树打来的。   那头是李嘉树气喘吁吁的喘息,大概是趁空闲跑来打电话的,“到家了吗?”   “还没,刚才涵子姐来看我了。”   “你自己在那上学我不放心,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虽然是冬天,但李嘉树正在拿着毛巾擦头上的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夏自己都不曾察觉,每次他跟李嘉树讲电话语气都在不自觉的撒娇。   李嘉树在那头笑了,白夏总是这么说,都快成口头禅了,可在他看来就是小孩子。   “你那边呢?累吗?”   “不累。”他低下声音,对着话筒轻语,“想到你就不累了。”   虽然看不见,李嘉树也知道他是脸红了,他一害羞就不知道说什么话。   白夏在两人安静中听到那头有人在喊李嘉树的名字,随即听到他说,“哥晚上再给你打。”   “恩。”   两人挂了电话,白夏眼前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快到李家坪了。   他们并没有每天都打电话,短信倒是常有。尤其是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通电话简直不切实际。   今年过春节李嘉树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蹭wifi和白夏视频,看着窗外繁华的车流,心里空落落的。   视频里白夏裹得厚厚的,给他看家里的雪,雪花明明落在了他的睫毛上,李嘉树却觉得跟落在自己心上一样,轻盈又冰凉。   他撒欢似的在雪地里跑,还故意把雪往手机镜头上洒,发自内心的笑着。   “快回屋,别冻感冒了!”   白夏把手机支在窗台上,远处是放鞭炮的声音,“啊,什么?”   “回屋!”李嘉树没形象地在没人的咖啡厅喊,只有服务员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别感冒了!”   白夏这才听清了,但是难得下这么大的雪,他又有点不舍得,衡量片刻还是进屋了。   李嘉树在那头夸他听话。   白夏是不想让他担心,又羞于说,随便编造着理由,“我怕手机冻坏了。”   李嘉树听了都快笑死了,嘱咐他多穿点衣服,“怎么不怕自己冻坏了,就记得手机了。”   白夏一进屋就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钻到被窝里,“手机坏了就不能跟你打电话了,也不能视频了,还不能玩游戏了。”   听到他把游戏排到自己前面李嘉树觉得很欣慰。   白夏玩游戏并不上瘾,只是打发时间,总不能一直学一直学吧,脑子都要烧坏了。以前有李嘉树陪自己聊天,不觉得时间难熬,现在李嘉树也走了,他就只能玩玩小游戏了。   说着说着白夏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语气带着委屈又带着期盼,李嘉树知道他是真的想自己,他又何尝不想白夏。只是他也说不准,与其给白夏一个不真实的幻影,倒不如直说。   挂了电话,杯里的咖啡刚好见底,李嘉树结了账走出咖啡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是雪花。   B市也下雪了。   他在想明年能不能回去。曾经拼命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望眼欲穿。   没办法,成长总是要以不断失去为代价。   开学后白夏的日子就在一节节政史地中飞速度过,他学的文,倒不是因为他喜欢文科,只是因为他生物太差了,偏科严重。然后在一张张铺天盖地而来的试卷中迎来了高三。   他觉得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数着数等天黑,到了真的需要它的时候它又跑的那么快,只得让人拼了命在后面追赶。   高三是白夏想多想点什么也没时间的,他也不怎么和李嘉树发短信了,有时候自己发过去李嘉树没有第一时间回,等他回过来自己又睡着了,第二天才看见。李嘉树没时间他也没时间。   季青还是会过来找他,白夏有时会假装看不见躲掉,不过他不是常来,李嘉树离开以后一共来过三四次。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躲掉的。   “年年。”他上前挡住白夏的去路,强迫他看着自己。   是的,他叫自己年年。   白夏看他的眼神又可恨又同情,他想摆脱季青,又怕自己激怒了他,用和缓的语气道:“我不是季年。”   “别骗我!你就是!”他的目光变得凶狠,白夏吓得往后退,季青才意识到什么,马上柔和了下来,拉着他的袖子,“哥哥的错...哥哥不凶你,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白夏害怕极了,他正在把他逼近一条小巷子里,上次发生的一切白夏依然心有余悸。季青去抱他被他躲过了,季青也不恼不怒,只是痛苦地抱着头,嘴里喃语道:“年年不是最喜欢让哥哥抱的吗......”   那一刻白夏真的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涵子来的时候白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白大褂,是季青的心理医生。   他看到白夏先是一愣,随之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涵子很无奈地向白夏又道谢又道歉。   “他很抗拒心理治疗。”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白夏抬眼看了下那个心理医生,对方也正在看着他,“但是他的情况太严重了。”   涵子明白他的意思,对白夏说道:“小夏你先走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个医生不知道给季青打了什么针,他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只是两眼怔怔地看着白夏。白夏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阳光、帅气、桀骜不驯,现在却是颓废的,狼狈的。   他大概可以明白医生所说的情况严重。   之后李嘉树给白夏打电话的时候问起了季青的事,应该是涵子跟他说的,只是说季青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李嘉树问他怎么回事,白夏不了解情况,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李嘉树听了两句就没听了。   白夏说他在学校的事,李嘉树讲他的生活,鸡同鸭讲似的说了半个小时,最后互道了晚安,挂了电话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这是他们这半年通的最长的一次电话了。   两个人渐渐没了联系是在高三下学期,白夏已经应付不过来每天堆积如山的卷子,手机多久没消息了他都不记得,他们打给对方的电话像错了时空,永远接不到。   就是那年,李嘉树红了。   那年开春,一部贺岁档电影没红男主没红女主,偏偏红了个主题曲。   白夏是走在大街上听到那首熟悉的旋律才知道的。大街小巷都在放,放的是那首他当时跟白夏说还没想好名字的歌。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他含着泪听完了那首歌,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什么。   后来他让同学把那首歌帮他下载到了手机上,没事的时候反复听反复听,总感觉没有那天下午李嘉树给他唱的好听了。   那首歌专辑的封面是白夏从未见过的照片,比他偷拍的好看多了,照片里李嘉树坐在草地上,手里抱着吉他,侧耳低笑。   白夏想起了李家坪,李嘉树拿着吉他给他唱歌,恍惚间才发觉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这件事在演艺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对白夏的生活没有半毛钱影响,他还是以前那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除了手机里多了一首歌以外。   有天课间他趴在桌子上补觉,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惊醒,后桌几个女生正在讨论地不可开交,白夏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火了。   李嘉树终于成了千万人的李嘉树,白夏还是李嘉树一人的白夏。   去年高考下了滂沱大雨,前年也是,今年也是阴天,可白夏进考场前却突然放晴了,阳光穿透层云落在考生身上,他抬头,刺得头晕。   不管模拟了多少遍都没用,真的到了考场上还是紧张,白夏也一样,算不上超常发挥,只能说正常发挥。   班上的毕业旅行他没有去,听说去的是之前他和李嘉树去过的那个古镇。那个戒指他一直戴在脖子上,想李嘉树的时候就放到手心里亲一亲。   白夏找好了暑假工,过两天才能去上班。这两天在家里陪奶奶,难免要去买一些油盐酱醋,往外跑的多了,遇见李琴笙的次数也多了。   李琴笙见到他也是一愣,问他考的怎么样。白夏一直觉得她心里是厌恶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高考。   “成绩过几天才出。”白夏低着头不敢看她。   李琴笙许久没见过白夏了,他上高中以后常住校不怎么回来,碰见了他也躲着李琴笙走,她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有段时间李琴笙没日没夜地都在想他们的事,要不是他和李嘉树,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我们夏夏成绩那么好,没问题的。”李琴笙是打心眼里喜欢他,“咱们家可算又出了个大学生了,打算报哪儿呀?”   小时候她就喜欢说我们夏夏,说李家和白家不分家,都是一家子。她这么一说白夏更觉得内疚了。   白夏自然是想去找李嘉树的,他估了分,B市的学校有两个能冲一冲,只是李琴笙知道的话恐怕得伤心了,于是白夏抿了抿嘴道:“还不知道,打算等分出来再说。”   李琴笙也没多想,只嘱咐他,“报志愿的时候跟阿姨说,让你嘉林哥给你选选,那小子分不高,倒是会选学校。”   她这是谦虚,当年李嘉林分数接近700,县里第二。白夏点头,冲她勉强笑笑,手里的酱油瓶都快被他按出窟窿了。   “小夏......那件事阿姨没怪你。”   白夏身子一抖,他还以为李琴笙再也不愿意提起那件事了,对于她这样要强的人来说,他们做的事简直就是她莫大的耻辱。可是李琴笙说不怪他。   “年轻嘛,谁没做过错事,改了就行。”她说的很轻巧,就像铅笔的痕迹可以被橡皮擦轻易擦去一般,“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白夏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要怎么跟她说呢?要怎么跟这个眼角横着几道细纹,发间已经生出了白发,满心期待着儿子成家立业的中年女人说,我就是想和你儿子在一起呢?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敢开口,李琴笙心脏不好他是知道的。   “我们……已经没联系了。”   李琴笙似乎松了一口气,“阿姨还拿你当儿子看。你和嘉树还可以是好朋友,何必......何必非要是那种关系呢!”   白夏失魂落魄了两天就没时间多想了,暑假工是室友帮他找的,寝室有人在一起工作白夏也不觉得多累了。   成绩出来是很快的事,比白夏之前估的分高了十分,李琴笙果然让李嘉林帮着他选学校。家里没有电脑,白夏约好去同学家报志愿,结果被李嘉林拉到了李家。他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上一次来已经很久之前了,他们亲吻被李琴笙看到的那次。   李琴笙什么也没说,热情地招待他,跟以前一样。白夏坚持把第一第二志愿报了B市,走的时候李琴笙大概是听李嘉林说了,脸色不太好,但依然笑着让白夏路上慢点。   离开李嘉树家,白夏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还能算得上幸福吗?   他看着李嘉树的号码,这一串数字他可以倒背如流,但却尘封在手机通讯录里已经很久没点过了。   他不敢打,他怕李嘉树不接,又怕李嘉树接,怕他们用陌生的语气聊天,怕李嘉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   可那又能如何,李嘉树走的那天,他们已经分手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人红了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白夏能在一个叫微博的东东上经常看到李嘉树了。他发的动态不多,粉丝倒是不少,白夏看着那个数字发愣,三十万、三十五万、四十万....才十天不到他就多了四十万情敌!   他以前的手机坏了,照的照片也没了,网络上李嘉树的照片虽然好看死了,可是白夏总觉得离自己太远了,不真实。他去了很多地方,很多白夏只在地理课上才听过的地方,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小小的石枫古镇,白夏想。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的时候白夏正在午睡,老吊扇无精打采地转着。   “孙儿,找你的~”白奶奶有些模糊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白夏热的睡不安稳,打了个滚从床上翻下去,出了门看见快递员手里拿着邮件。   快递员是个朴实的大叔,大抵知道里面是录取通知书,笑的比白奶奶还开。   拆邮件的时候他背过两人去拆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比考试的时候还紧张。   结果是第一志愿没录,录得是第二志愿,专业倒是自己喜欢的。   第一志愿本来就比去年高了两分,白夏抱着冲一冲的态度填的,没录取也是意料之中。   白奶奶不懂这些,分不出学校的好坏,问他:“考哪了?”   白夏有些激动,握着录取通知书的手不住颤抖,“B市。”   白奶奶欣慰的点点头,“B市好,B市好,大城市呢......”   旁边站着的大叔瞄了一眼他的通知书,也跟着祝贺,“首都呢!这孩子有出息,我送了这么多通知书,就你们家孙子考的最好!”   太阳毒辣地晒着大地,一直到送快递的大叔都走了白夏还愣在原地,白奶奶受不了这热就去屋里了,让白夏也快进去。他跟没听到似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恍然觉得就像在做梦。这场梦从他跟李嘉树表白就开始做,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他跑进屋里,拿起手机给李嘉树打电话,意外地有人接了。   那边很吵,是一个女声,大概是助理之类的。   “找李嘉树吗?他在录节目,有什么事吗?”   白夏张了张嘴,哦了一声,说没事了,挂了电话。   那一刻急切想和人分享的喜悦渐渐泯灭了,他静下来,给李嘉树发了条短信,说他考到了B市。   白夏没去过B市,但那里是首都他是知道的,首都物价高他也是知道的。自己打两个半月的工大概能拿到几千块的工资,但是交完学费就所剩无几了,发完短信他开始坐在床上想办法,想着想着又开始想为什么李嘉树不给他打电话,也不给他发短信。   B市。   李嘉树一天赶了四个通告,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连饭都没有吃,在门口低血糖差点晕倒。   他每天参加着听都没听过的节目,毫无花样地唱着他的成名曲,讲着相同的出道经历,每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一张专辑里那么多首歌,都是他用心写的,可人们只能记住这一首。该说是听众的悲哀还是他的悲哀。   住处是公司安排的,前不久才搬过来,以前他都是和几个人住在集体宿舍里,上下床的那种。他签完合同才知道公司不止培养他一个新人,而是许许多多像他这样的人。才能是自己的,培训是公共的,至于资源...完全靠拼关系。   至少他身边很多人都是这样,你不去争取,明天可能连饭都还不上。至于手段,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   好看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有时候还是要有点运气的,李嘉树就是个好看又很走运的人。   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一位不怎么有名气的作家听到了他的这首歌,觉得和自己的小说感觉非常像,于是那部小说拍成电影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了这首歌,并非常诚心地邀请他演唱主题曲。   终于他不用和别人挤在还没有学校好的宿舍里,也有了更多说话的权利,可是这还不够,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还差的很远。   李嘉树翻出来一包泡面煮了煮,面到嘴边又想起经纪人的话,他虽然不是女明星,但保持身材也是极其重要的事,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想到这,李嘉树扒拉了两口面就把它扔到垃圾桶,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煮。   吃完了饺子胃里才好受了很多,今天录节目的时候他的位置正好在空调下面,吹了很久受了凉,下了节目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开手机一堆推送消息,都是圈子里的新闻,不知道谁帮他订阅的,取消也取消不了。李嘉树一条都没有点开,理所当然地一键关掉了所有,自然也错过了白夏发来的那条。助理是新来的,要交接的事情很多,一时便忘了白夏下午打过电话的事,只当做是谁打错了。过了两天李嘉树闲着无聊翻手机短信的时候才看见那条短信,猛地坐直了。   化妆师正在给他画眉毛,他这一动在脸上拉了好长一画,于是不满的让他别乱动,十分不乐意地又擦掉重新开始画。   李嘉树白天的时间很零碎,也很不自由,所以他晚上才给白夏回电话。白夏都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没曾想是他,毫无防备的接了电话。   那边许久没说话,白夏看了眼手机才知道是李嘉树,他竟然一时凝噎,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咬着翻起来的衣服拼命落泪,大夏天冷的全身发抖,过了许久才开口,“哥哥......”   李嘉树早就想他想的受不了,高三的时候怕打扰白夏的学业一直不敢给他打电话,连短信也不敢发,怕影响他。等他高考完才发现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了,他拿着电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同样提心吊胆,同样小心翼翼,呵护着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才差点错过了对方。   李嘉树在窗边点了只烟,全然忘了自己嗓子不能抽烟的事情,用沙哑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夏夏......”   半年多没联系过的两人有太多的话要说,情感的决堤拦都拦不住,白夏情绪稳定了一点,又生气又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   李嘉树解释了原因,诚恳地道歉,说谈恋爱影响学习。   白夏心想他们还算是在谈恋爱吗?想着他也这么说了。李嘉树在那头一阵沉默,犹豫了好久说,“我们在心里谈。”   白夏被他逗乐了,反驳他的歪理,“谁说谈恋爱影响学习了?”   “不是么,我高三成绩不好就是因为谈恋爱。”   白夏心里一紧,头脑里闪过了好几个女生,问他,“高三你和谁谈恋爱了?”   “和你啊。”   “......”过了片刻,白夏才反应过来,“你那是本来就不学好吗?才不是因为这个!”   李嘉树也笑了,是真的笑,夸白夏变聪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不是太平淡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白夏开学的前两天白奶奶把他叫到身旁,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存折。   她的话也说不怎么清了,“我老了,这些钱也用不着,就盼着你上了大学给你花呢......”   白夏没有接,白奶奶硬是塞到了他手里,那上面是个不小的数字。   “政府给的抚恤金......”当年白夏父母车祸的肇事者一直没有找到,十几年了有心也难找了,没人担责任政府也没有办法,只能每年发点抚恤金当做补偿。十几年白奶奶一分也没花,现在也算一笔不少的钱。   白夏心里难受得不行,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去上学了谁来照顾奶奶。他突然能理解李嘉树了,那时候李嘉树要去B市的时候,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就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追求光鲜亮丽呢。现在他懂了,想要让自己在乎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除了先离开他们别无办法。爱情是这样,亲情也是。李嘉树想让他有个好未来,他又何尝不想努力让白奶奶过得好一点。   只是有人等得起,有人等不起罢了。   想到这,白夏偷偷抹了把眼泪,奶奶的身体情况她从不跟自己说,但白夏多少也清楚一些。她很少生大病,但最至亲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一个老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了,白夏是她最后的寄托了。   白夏像小时候她抱着自己一样抱着她,老人佝偻的背已经让她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么高大,白夏总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可是回家的路变短了,院子变小了,院子里的树也变低了,奶奶也变矮了,还想赖着说自己没长大怕是不行了。   因为要军训的缘故,新生开学要比平时早几天,白夏没有多少东西,B市不算远但也不近,他第一次坐火车拿太多东西不方便。   火车站整个东广场都是他这个年纪的学生,个个意气风发,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旁边是来送行的家长。和白夏一起的是他的一个初中同学,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对方不是北上,而是南下,只是结伴来火车站而已。   李嘉树给他发了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到。白夏发给了他个时间,然后检票入站,他没有买到最快的那趟车的票,这趟火车要坐四个半小时,到了已经是晚上了。   火车的过道里到处都是人,很多人连坐票都没有买到,大大小小的人和行李堆得到处都是,还好白夏明智只背了一个大背包,不过还是被人群挤得踉跄。   对于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好奇宝宝来说,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无聊,光是盯着窗外的风景就能看上两个小时。白夏对面坐着的也是和他年龄相仿的人,旁边是个大三的学长,因为有事要提前回学校,三个人一路上海聊,志气相投的人多得是话题,连错过了饭点都没有察觉。   白夏本来就腼腆,没他们那么能说,只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着听着就靠在窗子上睡着了,梦里都是满火车的欢声笑语。   李嘉树回了信息,让他注意安全。白夏知道李嘉树不可能会来接他,也不可能送他去学校,要是被认出来,大半个学校的人都会跟在他们身后拍照尖叫,跟灾难片似的,那场面白夏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哦对,他暑假里恶补了一下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粉丝。他是李嘉树的第一个粉丝,也要是他的最后一个粉丝。   想是这么想,但白夏还是有点担心,他这种在初中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能指望他来到中国最大的城市,下了火车找到出站口,然后在N个出口中找到正确的那个并准确来到公交站台最后大半夜的回学校吗?   白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   可是谁让他考的还不错以至于认识的人没人能跟他报同一个学校呢。   火车晚点了将近半个小时,白天也就算了,现在外边已经是一片漆黑,连风景都没得看了。   李嘉树估摸着他差不多到了,给他拨了电话,白夏懊恼地告诉他火车晚点,两人趁火车没到站闲聊了一会儿,两边都是嘈杂的背景音,却都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说着说着李嘉树都差点忘了正事了,他打电话是给白夏指路的。他还没来B市那会,白夏就只认得学校到李嘉树那里的路,稍微差一点都跟来到异星球一样。偏偏有一点白夏跟其他路痴不一样,别人走错了是一脸茫然,他是理直气壮,指着错的路非说是对的,就这样李嘉树能不担心吗?   白夏几乎是最后才下车的,不慌不急地边打电话边往外走。李嘉树给他指路,“你前面是不是有个绿色的箭头,上面写着出口?”   “......”往出口走这点常识白夏还是知道的。   “下楼梯,到了分叉口往右走。”   白夏跟着出站大军乖乖拐向了右边。   “前面有个检票口,要检车票,跟来的时候一样。”   白夏在包里找了半天才把蓝色车票掏出来,验票,出站。   “面向北,左转上电梯。”   “北?”白夏发出了质疑,语气懵到想让李嘉树立刻在他脸上香一口,“是哪里?”   李嘉树想了一下放弃了解释,“面对刚才验票的地方,右转上电梯。”   白夏没了声音,边好奇地看四周边走路,完全忽视了李嘉树的声音,直到上了电梯发现还有一个电梯,“还要接着上电梯吗?”   “恩,上来后往右转,有个特产店。”   白夏按照他说的走,果然看到了特产店,停下问他,“然后呢?”   “然后低头往下看。”   “下?下面什么也没有......唔!”白夏还没反应过来李嘉树的意图便被一个人从侧面抱住,他挣扎了两下,那人的力气太大了。   “宝,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白夏失去了推开他的力气,李嘉树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口罩挂在耳朵上,身材又消瘦了几分。   车站来来往往全是人,两个人这么抱着未免太显眼了,白夏傻傻地愣住,李嘉树知道不能久留,赶紧拉着他手道,“快走。”   白夏匆忙地甩开他的手,“你疯了?”   这么多双眼睛,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以引起注意了,李嘉树还这么光明正大地拉着他。   “没事,晚上。”   但是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考虑太不周到了,没有再去牵白夏,白夏紧紧跟着他过天桥,生怕自己真的丢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车在对面停着,李嘉树帮他开了后备箱,白夏把重重的背包放了进去。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人,和他一起坐后面,天太黑了,车里没开灯,白夏只能看出来是个女生。   李嘉树虽然知道白夏不会胡乱吃醋,但他可不想有什么误会,于是介绍道:“我助理,蔡媛。”   可能在B市呆久了的原因,李嘉树说话带着儿化音,听起来像是菜园儿。   手机的光打在蔡媛的脸上,她不属于漂亮的那种类型,是可爱的那种。白夏冲她点头问好,“你好。”   她看起来很好相处,弯着嘴角笑着道:“叫我媛媛就行了。”   李嘉树摘下口罩,时不时回头看几眼他们,收音机里在播放着的正是李嘉树的一首歌,而司机丝毫不知情。   “我们先要把小媛送回去,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   “恩。”白夏乖乖的点点头,“我们”这个词取悦了他,让他觉得很温暖。不过他在火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看窗外掠过的风景。   车没开多久就停了下来,蔡媛拿着包下了车,走之前还跟李嘉树说了一些杂七杂八事情,都是工作上的。李嘉树点头说知道了,她才放心地跟两人拜拜。   蔡媛下车后,李嘉树坐到了白夏旁边,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白夏抬眼看他,表情甚是无辜,“你现在住酒店吗?”   “不是,我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而且这个酒店就在你学校旁边,很方便。”李嘉树耐心地跟他解释。   白夏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答案,抿着嘴思考了半天才问他:“那你跟我一起住吗?”   李嘉树不出意外地摇了摇头。   “那我也不要住,开学还有好几天呢。”他的语气很软,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置气。低着头的样子让李嘉树忍不住想捏他。   李嘉树原本是想让他先去那边熟悉一下环境的,这几天他不一定有时间陪白夏,他一个人呆着肯定会觉得无聊。更重要的是,自从他小有名气之后,便时常有狗仔在门口蹲守,生怕错过一点能报道的绯闻。   但现在白夏这么一说李嘉树有点心软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把他一个人丢到酒店。   “师傅,掉头。”他又报了一个地址。   司机什么也没有说掉了头,过了几分钟他们又路过了蔡媛下车的地方,只两秒又疾驰而去。   白夏靠在靠背上僵着身子不动,晚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乱他的头发,身上的汗珠也渐渐散去。他好想离李嘉树近一点,想像原来一样蹭着他的衣服叫他嘉树哥哥,可是又碍于他现在的身份不敢开口。   李嘉树也是一样,眼里的爱意不加掩饰,但又什么都不能做,只好搂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会。”   白夏在安心的地方沉沉睡着,李嘉树细心地调高了窗子,怕他吹感冒,而后又戴上了口罩,把黑色的帽檐压得更低。   车开了很久才停下来,白夏迷迷糊糊没了时间概念,听见李嘉树和司机说话的声音才醒过来。司机很贴心的下车帮他们拿行李,李嘉树接过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我自己背吧,很重的。”   李嘉树挑着眉,背包确实不轻,对于白夏小小的身躯来说只会更重,笑着道:“背这么重的包会长不高的。”   白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现在一米七五,跟班上其他人相比已经不算矮了,可跟李嘉树比总是差一头。两个人在一个学校上学的时候李嘉树就总是帮他背书包,因为自己总是带很多书,而李嘉树就带一两本甚至不带,那个时候李嘉树就总是吓唬他长不高。   “那你还背,小心长不高。”   “夏夏你仿佛在说我还不够高,恩?”他至少比白夏高十二厘米。   白夏被他说的语塞,涨红着脸闷头往前走,长得高了不起吗!   李嘉树被他生气的样子可爱到了,看他往前走也不阻止,直到没路了才提醒他,“走错了,这边。”   气的白夏给了他个带着刀的眼神。   李嘉树却很开心,笑的合不拢嘴,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了,不管他们分开了多久,隔着多远的距离,两人之间都不会陌生。   爱情不就是一个人无条件宠爱,一个人肆无忌惮胡闹吗。   这是一个中档小区,李嘉树住15楼向阳面,很好的位置,站在窗边低头就能看到车水马龙,当然,房价是原来那间的十倍。   白夏看到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比他们原来的好太多了,除了......地上和桌上有点乱以外。   他有些吃力的拽下李嘉树身上的包,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明星都住别墅呢。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吗。”   李嘉树笑,关上门转身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哥以后给你买别墅。还有,少看点没技术含量的电视剧。”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时间还不算晚,白夏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房间里,和李嘉树一起收拾客厅。等两个人收拾好了,直接往沙发上一瘫,白夏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咕叫起来。   李嘉树责备又心疼的看着他,现在已经十点了,“晚上又没吃饭?”   “吃了面包。”白夏带了泡面,但是在火车上吃实在不方便,只好啃面包了。   “你呀。”他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起身给他去煮饭。   白夏向来是更会照顾人的那一个,以前他们住一起也是白夏做饭,现在被李嘉树照顾反而觉得不自在。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小半个客厅的大小,李嘉树不怎么自己做饭,橱柜上都落了尘。   家里没有多少东西,昨天剩了半棵西蓝花,一个西红柿,冰箱里还有几个鸡蛋,李嘉树给他下了碗面。   红绿黄白,色香俱全。   他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白夏正站在窗边往下看,从拉上的落地窗帘中探出一个头。   “过来吃面。”李嘉树把面放下,勾起下巴让他过来,等白夏坐下了,才去收拾厨房,顺便把被白夏拉开一半的窗帘拉好。   “干嘛要拉上?外面风景很好。”白夏不解。   李嘉树走过去跟他接吻,漫长又热情,直到白夏呼吸都急促了才分开,“现在知道了吧。”   白夏的肚子又叫起来,打破了温馨的气氛,李嘉树哈哈大笑,白夏窘迫地开始低头认真吃饭。   李嘉树说自己没时间陪他,是真的没时间陪他,接下来三天白夏都没有机会见到他,因为李嘉树要去外地录节目。   第二天白夏很晚才起床,李嘉树一早就走了。他对周围不熟悉,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窝在沙发上看李嘉树说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电视剧。   第三天中午李嘉树回来了,那时候白夏看着看着电视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里还播着没完没了的广告,白夏听见开门声眯着眼睛看过去,李嘉树正在玄关换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白夏起身去穿拖鞋,只找到一只,另一只跑到沙发下面了,他用脚勾了半天都没有勾出来。另一只他干脆也不穿了,光着脚抱着抱枕站在木地板上。   “怎么了?”他站在原地没动,没上去抱李嘉树,他的脸色很难看。   李嘉树大步上前错开他,房间里突然暗了下来,是李嘉树拉上了窗帘。   他拉上窗帘后才去抱白夏,把他横抱着放到沙发上。   “再不穿鞋乱跑可就要罚你了,老不听。”李嘉树做到他旁边,白夏的头枕在他腿上,“什么时候去学校?”   “后天。”   “哥不能送你过去了。”   白夏懂事地点头,“我自己可以去,我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在学校引起骚动。”   李嘉树吧唧了他一口,换了件衣服,才重新把窗帘拉开。   学校要比白夏想的大很多,从大门口到宿舍整整走了二十分钟,后来才知道有观光车。注册,缴费,报道,入住宿舍,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完的时候白夏已经筋疲力竭了。他是寝室里来的最晚的一个,室友是两个本地人,还有一个南方人,他来的时候正商量着晚上去哪聚个餐。   因为白夏来的最晚,一进寝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额......”白夏有些拘谨,把东西放到唯一空着的床位上,跟他们打招呼,“我叫白夏,来自S市。”   他一进来打断了刚才三人的讨论,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和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男生起身作介绍。   “我叫沈星烨,本市人。”带着眼镜的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叶泽。”高个子男生冷冷道。   沈星烨戳着他的手臂说了些什么,补充道,“他也是本市的,我俩一个院儿长大的。”   白夏冲他们笑着点点头,看向依然坐在凳子上的另一个男生。   那男生不像叶泽和沈星烨那么高,穿上鞋子勉强能和白夏比一比,叫舒文成,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怎么你们都是北方的,就我一个蓝方人。”   沈星烨被他逗笑了,“我还是红方人呢。”   白夏没忍住也笑了,他看几个人的床铺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就自己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赶紧又下楼去领床褥。回来的时候几个人还在讨论着,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个所以然,一寝室的纠结症。   “我说就去吃日料,全市最正宗的就在我们学校后面,你们不想尝尝吗?”沈星烨提议。   “次什么日料,一点氛围都么有,火锅!”   “还嫌今天不够热啊,你说呢?”沈星烨用胳膊撞了撞一直在“观战”的叶泽。   叶泽:“随意。”   两人都不满于他的答案,转头齐声问在铺床的白夏,“小夏你说呢?”   白夏对于突然被点名有点意外,寝室第一次聚餐肯定要去的,“都行。”   “日料!”   “火锅!”   白夏无奈地看了眼他俩,宿舍里硝烟味挺浓啊,虽然来之前早就听说会有寝室矛盾,但第一天就为了吃什么杠上的全国估计也就他们寝了。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看似占优势的沈星烨最后居然妥协了,气冲冲地道:“火锅就火锅。”   说走就走,白夏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可以等晚上回来再说。他们几个看起来已经对学校附近熟悉了一遍了,连地图都不用看,直接就过去了。白夏只得跟着他们走,其实李嘉树一开始把他安排到学校附近的酒店还是有道理的,可是他出于私心就是想跟他多呆一会。   四个人累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本来以为可以顺利吃上饭,没想到两个人又有了分歧。   “我不能吃辣,要清汤。”是沈星烨。   “不辣还能吃?要麻辣!”舒文成极力反对。   服务生:“那个......我们有鸳鸯锅。”   两人都不服气,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最后沈星烨用四川火锅店老板嫌弃的语气道:“行行行,鸳鸯就鸳鸯喽。”   白夏也不爱吃辣,默默在清汤那边涮菜,四个人边吃边聊。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原来南北方差异这么大,舒文成说的好多食物白夏听都没听过,突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白夏手机响了,不用看也知道谁打来的。   这家火锅店口碑很好,这个时间点又是爆满,他们包的包厢,白夏本来想出去接的,结果外面吵得根本听不到,他只好又回来坐下了。   “东西还没收拾好?”   “收拾好了。”   “那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在外边吃饭。”白夏小声道。   几个人都很有素质的放低了声音,怕吵到他打电话,可这么一静就只剩下锅里咕嘟咕嘟水开的声音,那头的声音也能听得三三两两。   “自己?”白夏看不到李嘉树在那头已经皱眉了。   “和室友。”白夏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些。   李嘉树愣了愣,白夏性格比较孤僻,从小就不喜欢交朋友,没有什么能聊得来的人,只跟他一个人关系好。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行,吃完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白夏本想说今天在寝室住,但一想接下来一周都见不到李嘉树了,又改口小声道:“恩。”   他挂了电话一抬头,发现三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白夏手里拿着的筷子不自觉放下了,“怎...怎么了?”   沈星烨燃起了自己的八卦之魂,热情的目光都能把白夏戳一个洞,“男朋友?”   反正不是女朋友,声音他们都听到了。   白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脸唰一下就红了,一时之间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沈星烨和舒成文两脸期待的看着他,只有叶泽无所谓的在往碗里夹菜。   白夏显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开放,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反对。不过还是假装镇定道:“没有啦,是我哥。”   “床上那种还是床下那种?”沈星烨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白夏没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睛还在反应中。   舒成文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咳咳咳...你吓到小朋友了。”   一直没说话的叶泽把快要黏在白夏身上的沈星烨拽了回去,往他碗里夹肉,“羊肉要煮老了。”   沈星烨看白夏眨巴着眼睛,一副单纯的样子,不逗他了,专心吃肉。白夏一颗心惊胆战的心也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很无聊吧哈哈哈我也觉得,可是还是想写完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四个人要了三瓶啤酒,白夏只喝了一杯,叶泽一瓶,舒成文一瓶,剩下的被沈星烨喝了。   吃的差不多了白夏给李嘉树去了个短信,过了两分钟收到回复,路上堵车。   白夏和他们在火锅店门口再见,有点醉意的沈星烨扒着头往马路上看不肯走,美其名曰不舍得白夏,实为想看看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他还没见过那个男生跟正常关系的哥哥打电话还会害羞呢。   刚才喝酒的时候沈星烨是喝的最欢的,白夏和舒成文都不了解他,以为他千杯不倒,还不明白为什么他才喝了一杯就被叶泽拦下来了。现在才知道,沈星烨哪里是千杯不醉,整个一个一杯就倒。   最终还没等到李嘉树来,沈星烨就被叶泽和舒成文拉走了,白夏倒没有像沈星烨那么醉,他只是觉得不好喝。正想着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李嘉树坐在后座上摇下窗户跟他招手。   李嘉树直接从活动现场叫车过来的,一身偏休闲风的西装还没来及换,带着淡淡的胭粉味。   白夏从没见过他穿的这么正式,在网上也没有见过。李嘉树一直走的是青春阳光音乐男孩路线,跟这种装束完全不搭边。但他穿上却是说不出来的帅气,白夏没有说,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痴迷的,崇拜的,欢喜的。   他开了点窗户透气,八月底的夏天还是闷热的。   “吃了什么?”李嘉树兀自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打着领结的衬衣。   白夏想跟他靠近一点,但注意到司机时不时就往后面瞄,只好作罢,轻声到,“火锅。”   “喝酒了?”李嘉树的鼻子很灵。   白夏抬起手臂闻了又闻,酒味早被风吹散了,也不知李嘉树怎么闻出来的,只好解释道,“只有一杯。”   李嘉树低头笑了,他想起来上次白夏只喝了一杯就醉了,还缠着他跟他撒娇,一晃都两年多过去了。   到了地方李嘉树把新配的钥匙给了白夏,让他先回去,说自己去超市买一点水果。白夏乖乖拿着钥匙往家去了,他虽然路痴,记性却是很好,一次就记住了怎么走。   过了几分钟李嘉树看到十五楼的灯亮起,从后视镜里看见一直跟着自己的车没任何动静才让司机又往前开了几百米,在一家中型超市前面停下。   白夏开了灯,他跟李嘉树学会了,一回家先拉上窗帘。白夏自从学会玩微博以后看过不少八卦新闻,每次被爆出来都是因为没拉窗帘,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来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一顿饭吃的衣服上满身火锅店的油烟味,只好跑到李嘉树的衣柜里翻衣服穿。   刚换好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扔到了水盆里打算洗,就听到了敲门声。白夏以为是李嘉树没多想就跑过去开门了,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快递员。   那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对着手上包裹的名字问,“是李先生吗?”   白夏迟疑地点了点头,那人又确认了一遍才把包裹给他。   白夏关上门,上面没写是什么东西,不过确实是李嘉树的,他把包裹随手放到桌子上。打开手机□□里面跳出好多条新消息,原来是沈星烨建了个宿舍群,还把他拉到了班级群里,大家正在商量军训的事。   他这才想起来还要军训半个月这件事。   虽然是说买水果,可李嘉树回来的时候提了满满两袋子的东西,蔬菜水果零食都有。白夏给他开门,一开门李嘉树就看见他穿着自己大一号的衬衣,露着锁骨,脖子上还带着他送的戒指,低身去接他手里的袋子的时候现出一片香绮。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白夏嘴上似乎在抱怨李嘉树去了很久,手上却诚实的拿起薯片就吃,时不时还不忘给李嘉树递两片。   李嘉树用嘴去接,白夏今天心情好,故意缩手不给他吃。李嘉树佯装生气,挑着眉道,“逗小孩呢!”   白夏咯咯地笑,又故技重施,这回被李嘉树一把捉住手腕,把他压到自己身下,终于吃到了碎成两半的薯片,还把白夏纤长白细的手指放到他的唇边轻吻。   白夏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连忙抽回,却晚了一步,李嘉树已经把他整个抱起来,白夏往下滑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左手还提着薯片的袋子。   李嘉树轻手把他放在床上,白夏抬头不矜持地索吻,两人换了个姿势抱着又吻了起来。   虽然刚才是李嘉树主动的,但白夏今天比以往热情他不会看不出来。   李嘉树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白夏是他一手□□出来的,热情、主动、勾人、只属于他一个人。   “嗯......”   小爱人甜美的喘息就在自己耳边,李嘉树怎么忍得了,他急切地亲吻着他每一寸□□在空气下的肌肤。白夏除了喘息说不出一句话,他全身都已经软成一汪水了。   即便李嘉树失控的吻遍了他全身,俩人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李嘉树帮他用手打了出来。白夏整个人失神地瘫在他怀里,沉重地呼吸。   李嘉树亲他的额头,用手指摩挲他红透了的耳垂。   “好累......”他全身都没力气了。   李嘉树心想这才到哪啊。但也知道白夏身体弱不敢再乱来。要不是在心里提醒了自己几百遍不能,刚才李嘉树早就把他压在床上狠狠疼爱了。   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夏夏。   经历的事情越多才越发现了自己的渺小,不强大起来真的能被人轻而易举的碾碎。   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人消失再简单的事了。从万人景仰到万人唾弃只是一念之间。   白夏鲜少经历□□,自己也几乎没有做过,他的一切经验都是来自李嘉树的,李嘉树跟他拥抱,他就学会了拥抱,李嘉树跟他接吻,他就学会了接吻。虽然学校有生理课,但也只是走个形式,大多数时间还是被任何老师占走了。   “难受吗?”   “恩。”白夏点点头,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他又大着胆子去摸李嘉树,想帮他,很快就被后者察觉,轻握住他四处游离的手。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吗?”白夏不解地问,他可以的。   李嘉树为难地看他,喜欢,喜欢死了,他怎么会不喜欢。但是退一万步来讲,只要没做到那一步,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不能护白夏周全,至少白夏还回得去。   回得到人们口中所说的正常生活中去。   “还不是时候。”李嘉树含住他的指尖,“你还那么小。”   白夏就知道李嘉树会这么说,早就想好了台词,“再过一个生日我就成年了!”   李嘉树笑着点头说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辩,把被自己剥下来的衬衣搭到他身上抱他去洗澡。   白夏觉得自己这么大还被抱来抱去的很丢人,坚持要自己走,起身就看到洒了一地的薯片,有点可惜,这个味道李嘉树只买了一包,“都浪费了。”   “明天再买。”   两人洗完澡已经很晚了,白夏白天在学校就累了一天,现在不停打哈欠,好几次想往床上倒头就睡,都被李嘉树拉了回来,让他一定要把头发吹干。   好不容易关了灯,白夏一闭上眼都是刚才的事,反而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我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恩?”李嘉树理他近了一些,把人圈到自己的怀抱里,白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牛奶沐浴露清香。   “那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还可以给你生宝宝。”   李嘉树一愣,噗嗤笑了,但又觉得有点心酸,他没想到白夏居然会想的这么久远。他记得这话以前好像是他对白夏说的,说,你要是个女孩就好了。但是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了。   “现在有你就够了。”   白夏想起了李琴笙,她对李嘉树期望最高,反而李嘉树最让她伤心,“李阿姨会伤心的,她肯定还等着抱孙子呢。”   李嘉树似乎并不担心这个,“我那俩哥哥干什么的,还轮得到我?”   白夏想了想说不出话,他说的也对。   “好了,不许再乱想了。”李嘉树弹了弹他的小脑袋,“每天都想什么呢!”   白夏软软的语气像在撒娇:“还不是想你呀......”   李嘉树一乐,说我们夏夏都学会说情话了,手上把他抱得更紧了。白夏也乐,说还不是跟你学的么。   两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实在太晚不睡不行了,李嘉树才下了命令,让他不许再乱动赶快睡觉。   白夏在他怀里蹭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力气闹了,被他抱着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一开始的设定是虐文,很渣很渣的攻,,,然而写着写着。。。变成甜文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九月一号他们正式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这半个月可不是好过的,每天六点半就要去体育场集合,晚上还要上军事理论课,军姿一站就是一整天,偏偏头上还顶着大太阳,对于高考完在家瘫了两个月的大多数人来说简直要命。   白夏虽然看起来娇弱,但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封闭的管理,他倒能受得了,受不了的是沈星烨。军训第一天沈星烨买了两瓶传说中的six god,每个人身上喷了两遍,蚊虫是少了,就是整个班都飘着那销魂的味道。他在家里呆了两个多月,除了跟爸妈出去旅游了一趟以外,一个暑假动都没动,现在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   白夏申请了助学贷款,去老师办公室填完资料回来后,意识到寝室气氛的不对劲。舒成文不在,叶泽和沈星烨两个人在寝室里,从白夏回来到现在二十分钟了,平时欢的跟二哈一样的沈星烨今天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白夏不知道内情,不敢贸然开口,何况寝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叶泽呢。直到他想起来要下去打水的时候,沈星烨才提着水壶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说了句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学校的安排非常不合理,从寝室楼到开水房要穿过食堂,大约五分钟。   九月枫叶开始变黄,落在林荫路上,非常漂亮。   “你和叶泽,你们......”白夏自从和李嘉树在一起后,情商唰唰唰地往上涨,当然除了在某些方面以外。   沈星烨一听这个名字就来气,也不知道叶泽今天怎么惹他了,但是两人吵架了白夏还是能看出来的。   “谁跟他我们!老子跟他一清二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白夏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解释道:“我是说,你们是不是......”   “不是!谁跟他那种关系!”   “额......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   “......”   “额......”沈星烨炸着的毛一瞬间耷拉下来了,他刚才说了什么?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不打自招。   他整了整衣服,强装镇定,满脸不开心,“他那人能吵得起来吗?”   白夏知道肯定是两人闹矛盾了,作为寝室长有必要关心一下寝室的和谐问题。对了,他被光荣的推选为433的寝室长,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   “那你们怎么了?”   “冷战了。”沈星烨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那种情景:他一个人生气的怒吼,叶泽跟没听见似的,说话的口气比平时还冷淡。   在白夏看来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于是问他怎么回事,沈星烨才怒气冲冲地道:“他给艺术系的那女生搬了两趟西瓜上楼,连下楼打个水都不帮老子打!”   白夏可算知道怎么回事了,也不知道沈星烨是因为叶泽给女生搬西瓜生气还是因为不给自己打水生气。白夏猜想,前一种居多吧,要是李嘉树给别的女生搬西瓜他也会难过的。   马上中秋节了,在军训结束的前一天,学校会给他们放一天假。   “你中秋回家吗?”沈星烨问白夏。   白夏想了下,只有一天假,来回就要七八个小时,“不了吧。”   “那你去我家过吧,还有舒成文,他肯定也不回家。”沈星烨极力邀请。   白夏犹豫了一会儿,婉拒了他。李嘉树中秋节有假是肯定的,白夏想和他一起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过过节了。   两个人打完水回去,沈星烨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清新隽永的字体正是出自对铺的叶泽。   很晚的时候李嘉树给白夏打了电话,虽然寝室的人都是夜猫子,一个还没睡,但白夏不好意思吵到他们,去走廊接的电话。   李嘉树也刚到家,大概是因为四周安静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还没睡呢小夜猫?”   白夏穿着人字拖,身上是一件宽松的T恤,下面穿的是纯色短裤,看起来很舒服。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灯光昏昏明明,遮不住他脸上的笑意。   “大家都没睡呢。”   李嘉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开了免提换衣服,“别人我管不着,就能管你。”   白夏浅浅地笑了,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都听李嘉树的话,以至于李嘉树让他做什么他就去,“所以你就老欺负我......”   “哪有,哥那是疼你。”李嘉树试图为自己做无力的辩解。   白夏说不过他,干脆不说了,从小就是这样。   李嘉树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道:“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白夏心里一咯噔,说到李琴笙,他总是莫名的心慌,大概是出于对她的内疚。   “她最近心脏又不太舒服了,在咱们那小地方也查不出什么,想来B市检查一下。”李嘉树见白夏没声音,又补充道:“顺便再来看看我。”   李嘉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家里人都想他,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阿姨她还好吗?”白夏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意,添了一份担忧。   “没什么事,还是老毛病。”   听他这么一说白夏放心了点,想到他们那地方医疗条件不比这里,于是道:“来B市做个全面检查挺好的,阿姨什么时候来?”   “就中秋这两天吧,正好我有假。”   “恩,那你带她好好检查一下,再带她到处转转。”白夏懂事地说。   “那这两天......”   “我知道,我不去找你了,中秋正好和室友一起过,今天还说来着。”   两人都没有挑明,但都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李琴笙不想看见白夏,更不想看见白夏和李嘉树在一起。何况是在她身体不好的情况下。   白夏总是懂事到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来B市上学本来就让她很难堪了。”白夏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去忽视这件事,那么疼他爱他,从小就带他长大的一个人,却总要被他伤害。   打火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李嘉树知道他心思细腻,怕他多想,“这又不是你的错。”   白夏心里不好受,李嘉树总是这么安慰他,可是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李嘉树的错,更不是李琴笙的错,那是谁的错?   李嘉树也难受,白夏知道他一有心事就抽烟,能连着抽半包。   他半撒娇半命令,不软硬兼施李嘉树不听的,“你不要抽烟啦,对嗓子不好。”   李嘉树最受不了他这样,果然笑了,心情一瞬间由阴转晴。   “好,听夏夏的。”   白夏还想说什么,走廊的灯突然灭掉了,吓了他一跳,才想起来这个点该熄灯了。   “不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李嘉树看了眼手机果然很晚了,隔空给了他个飞吻,硬是让白夏回了他一下,才肯罢休。   “快睡吧,明天还要训练。中秋好好跟室友玩。”   “恩。”   白夏回到寝室,三个人依然没有睡觉,各自拿着手机在玩。只是他不知道三个人之间在聊天。好吧,准确来说是两个聊天,一个观战。   沈星烨:愿赌服输,发红包吧。   舒成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坑我的?   沈星烨: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怎么知道这个电话谁打的。   舒成文:所以小夏同学真的有对象?   沈星烨:你要是还不信就直接问他,不过我觉得他才不会告诉你。别扯没用的,红包拿来。   舒成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情不愿地发了个20块钱的红包过去。随后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而过。   舒成文:“所以寝室就我一个是单身狗?!!!”   沈星烨:“别侮辱狗狗,我家狗狗也是成双成对的。”   舒成文:“为什么!!这不公平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中秋节那天白夏还是跟室友一起过的,不过没去沈星烨家,而是让沈星烨带着他们在B市转了转。沈星烨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些地方不知道已经来过多少次了,再说人山人海的,没什么好看的。   白夏和舒成文就不同了,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奇,两人拿着手机不停拍照,尤其是舒成文,北方的秋天和南方截然不同,每到一处就逮着沈星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一天下来手机都快没内存了,好看的照片拍了不少,白夏想着给李嘉树发几张,不知道他来B市这么久,有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想着他就这么做了,在微信上给李嘉树发过去几张照片,全是风景。发完照片,白夏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万一李嘉树现在和李阿姨在一起,被她看到会让李嘉树为难,但想撤回已经晚了。   李嘉树刚和李琴笙从医院出来,检查结果还要等两天,正想和白夏发条消息,就看到了他给自己发的微信。每张照片都附上了在哪里拍的,最后还问了李琴笙的情况。   李嘉树偷瞄了眼李琴笙,给白夏简短的回了几句,把手机放回口袋了,在路边打了车。可惜李琴笙太过了解这个小儿子了,这么些年两个人没少斗智斗勇,任何眼神都透不过她的眼睛。   “你又谈恋爱了?”跟李嘉树说话一向不用她拐弯抹角,那套没用。   李嘉树心里一惊,心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嘴上连忙否认,“没有。”   本以为李琴笙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对他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想到却听见李琴笙道:“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李嘉树知道她什么意思,何况她特地用了女朋友这个词,李琴笙还是怕他跟白夏纠缠,或者怕他又去喜欢别的男生。   他不着痕迹的回道:“再说吧,现在公司不让谈恋爱。”   李琴笙只以为他是故意着借口敷衍自己的,其实这两年她想了很多,白发生了不少,她已经慢慢变老了,李嘉树翅膀硬了,飞的又远又高,她是管不住了。   但就是他和白夏这事她答应不了。   “小夏他...也在B市上学吧?”   “是吧,听哥提起过。”李嘉树随便说了一句,李嘉林确实跟他说过。   “哪个学校呀?”李琴笙接着问。   “就……”李嘉树差点脱口而出,名字到嘴边连忙打住,“我哪知道,你去问我哥呗。”   李琴笙对于这件事很意外,“他没联系你?”   李嘉树被她问的心烦意乱,态度比刚才强硬了些,“他联系我干嘛。”   李琴笙也不说话了,她知道李嘉树很忙,也很烦,刚才就见他连着接了好几个电话,好像是说什么合同的事,李琴笙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现在不能给他添乱。   沈星烨和叶泽晚上要各自回家,白夏和舒成文在公交站台就和他们分手了,找了个地方一起过没有团圆的团圆节,吃完晚饭才回学校。   刚到学校门口,白夏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快递。白夏愣了一下,他从来没在网上买过东西。   “怎么了?”舒成文注意到他放慢了脚步。   “没事,我去拿个快递,你先回寝室吧。”白夏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寄过来的,也许是寄错了。   校门口离快递点不远,没多久就到了,白夏拿到的包裹不大,上面确实是他的名字,手机号码也是对的,甚至连寝室门牌都写的很清楚。寄件人一栏只有一个字母,J。   “小伙子,是不是你的呀,是的话签个字。”。   白夏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想到什么,“老板,这包裹能不能查到是谁寄的?”   老板摇了摇头,“每天这么多包裹,名字都随手一填,哪能查得到?十一以后才实名化呢。”   “不过下面都会留电话,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他又好心提醒。   白夏说了声谢谢,抱着不大的包裹回了寝室。舒成文正在给家里人打电话,说的是他们那的方言,白夏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桌子上摆着几本书,看起来乱糟糟的,白夏把他们摆放好以后才拆了快递。   当白夏把包裹拆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险些把那些照片洒了一地。   里面是照片,主角全是他和李嘉树。整整三十多张。   他们牵手的,拥抱的,甚至接吻的。   全是亲密照。   白夏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脑袋一片空白,连舒成文已经打完电话了都没察觉到。   “白夏你买了什么?”舒成文打完了电话凑过来,他也很少网购,对于男生网购买什么这个问题很好奇。   白夏被他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手里的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没什么。”   舒成文看到桌子上是类似于照片一样的东西,只当是他对象的照片不想给自己看,并没有在意。   “一会儿我去隔壁寝室看电影,他们买了投影,一起去吧。”   白夏想自己静一下,“我有点不舒服,不去了。”   “不舒服?不会是B市的霾吸多了吧。”舒成文开玩笑,这个季节B市秋高气爽,哪来的霾呐。   白夏却没有在意这些,“可能吧。”   “实在不行就去校医院看看。”   舒成文看他真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再打扰他了,走时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白夏冷静不下来,可是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底什么人拍了这些照片,又是谁给他寄过来的,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事了......白夏觉得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如果是勒索,没有必要寄给他,他只是一个穷学生。   如果是其他目的,还能有什么呢。   白夏重新看了那些照片,每一张都仔细地看,只有一部分是最近偷拍的,因为他们很小心,所以拍到的最多也只是两个人挽着手的姿势。但是还有一部分,尺度显然要比这个更大一些,其中有些是很早之前的照片。   这个人很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J,季青。   白夏咬着自己的嘴唇反复说服自己推翻这个答案,他一度以为这人已经在他的生命力消失了。   看着单子上的电话他犹豫了很久,很明显,这件事是冲他来的。   如果他不主动联系那个人,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来找自己的,自己的地址和李嘉树的地址他都一清二楚。   想着,他输入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没用多久,电话便接通了。白夏屏息不敢大出气。   那边有人,但是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白夏才听到一阵笑声,用不急不缓的声音道:“看来小夏收到我的礼物了。”   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白夏有些摸不准,问到:“你是谁?”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笑着的声音一顿,“小夏可真健忘,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你哭喊着叫哥哥,在我身下挣扎、乞求......”   “闭嘴!你闭嘴!不要说了!”白夏尖叫道,“你想干什么!”   相对于白夏,季青明显淡定多了,甚至有些享受他的歇斯底里,“你啊,还没得到你,我怎么舍得放手?”   白夏未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湿润了,那是出于恐惧留下的眼泪。   他的声音也是不自觉颤抖着,“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季青没有任何恐惧,仿佛手里有了把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去啊,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拨号码,正好我想把这些照片给他们,让他们看看大明星是怎么诱拐小男生的。”   “你够了!”白夏终于知道他的意图了,季青在用照片威胁他。   “不够,远远不够。”他的声音像魔鬼,一字一句都让白夏发冷,“这才刚开始。”   白夏抖着肩膀说不出半个字。   “周六早上在你们学校门口等我。”季青道:“不来的代价,可要你那位嘉树哥哥来承担。”   白夏心里很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那头又在笑了,仿佛在跟其他人说话一般,但白夏知道他在跟自己说:“我威胁的够明显吗?”   许久白夏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话筒道:“不要来我学校,我去找你。”   季青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扬着胜利的嘴角点了点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努力在十二月完结!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要不要告诉李嘉树,这是白夏放下电话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这种情况,他在电视剧里都没有见过,一时慌了神。主动权掌握在季青手里,不管他告不告诉李嘉树这件事,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白夏趴在桌子上犹豫了很久,门被舒成文推开了也没注意到。   “小白,没事吧,要不要去校医院?”舒成文看他脸色不好,自己进来也没有抬头,跟白天的状态判若两人。   白夏抬头看了眼他,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成文一听,吐槽道,“别提了,小半个班都去他们寝了,比咱们今天去的xx街还挤,我还是抱着我的小手机看吧。”   “这样啊。”舒成文虽然没有沈星烨那么话痨,但平时话也不少,白夏现在心里很慌,根本没有心情跟他闲聊,于是说:“寝室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说完他拿起手机,走到寝室门口想到什么,把照片放到自己的背包里,背着下楼了。   那些照片,就像□□一样,白夏要时时刻刻带着它,他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炸,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一定会炸,早晚的事。   他当牺牲品不重要,可李嘉树不能陪着他一起。李嘉树高高在上,有大好前途,未来无可限量,何况他们现在就是季青捏在手里的小小虫蚁,他稍稍用一用力气,白夏和李嘉树过去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甚至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白夏的学校很大,他来了才小半个月,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小湖边,旁边建了几个凉亭,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里面聊天。   已经九点半了,他想给李嘉树打电话,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很想他,可又害怕被李阿姨听到,只好握着手机坐在湖边吹风。   九月上的北方已经算是初秋了,白天依旧热的厉害,晚上却凉凉的,温差很大,他下楼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短袖,现在居然觉得有点冷。   回到了楼下白夏才敢给李嘉树去了个电话,十点多李阿姨应该已经休息了,每次白夏这么给李嘉树打电话,都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白夏觉得他们的恋爱特别像他新看的那部关于吸血鬼的电影,见不得光,还要靠伤害别人为生。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夏夏?”李嘉树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嗯。”白夏今天觉得委屈,中秋本就是团圆的节日,他却没有和李嘉树一起过。想给他打个电话还要顾虑很多,“想你了。”   李嘉树难得听他说句想你,不免意外,“今天怎么这么乖。”   白夏听他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哪天不乖了。   “明明一直都很乖啊。”   李嘉树没忍住大笑,夸他乖宝宝。光是在电话里听,白夏就不好意思了,跟李嘉树在他面前似的,低下了头。   李嘉树想起他今天和室友出去玩了,还拍了照片发给自己,问他,“今天玩得开心吗?”   对于这件事,李嘉树看的很开,白夏应该多交朋友,更何况他又不能时时陪着他。   “嗯。”白夏柔声应答道:“很开心。去了好多地方,还吃了很多东西。”   沈星烨带他们去的地方都不是景点,却是地道的小街,味道正宗,价格也不像景区那么高,几个人玩的很畅快。   如果没有后来的快递和电话,他想他会更开心的。   “阿姨休息了?”白夏不知道李嘉树那边方不方便。   “还没,我出来买点东西,在外面。”   他没有说,不过白夏觉得他是为了接自己的电话故意找借口出去的。   李嘉树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点东西,收银的女生认出了他,偷偷拿出手机偷拍,李嘉树露出礼貌的微笑,问她一共多少钱。   “我妈可能还要在我这里住两天,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她说要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好照顾我,她也是瞎操心,我这么大一个人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白夏听见他那里结账的声音,实话实说,“她也是想你。”   李嘉树当然知道,他现在才了解什么叫心累,无论是周旋于爱人和家人之间,还是理想和现实之间,都让他力不从心。   很多时候李嘉树就想,算了,干脆坦白算了,管他什么狗屁伦理道德,什么前途,什么理想,都干脆不要了。他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可是又想想,他背上千古骂名无所谓,怎么能让白夏跟着他受罪。   “再过几天,等十一了哥带你出去好好玩两天。”他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多补偿一下爱人了。   白夏听了心情一下子变好了,眼睛里冒出星星,“去哪里?”   李嘉树走出便利店,外边起了风,“你来定。”   白夏想了想,“可以去海边吗?”   “可以。”   “那我要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海豚。”   李嘉树笑了出来,“海边哪有海豚。”   “啊……”白夏有点失望,不过想起来好像海豚是生活在浅海的,“那海星呢?”   李嘉树这才坦白,说自己也没有去过,不知道。   白夏道:“那你还头头是道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白夏的心情好了很多,暂时不去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同时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由他引起的纠葛,由他自己来解决。   白夏回寝室的时候,沈星烨和叶泽都已经回来了,因为明早还要军训最后一天,六点半集合,他们从家里赶过来来不及。   “小白,你还好吗?”舒成文跟他们说了白夏不舒服的事,“要不你明天请假吧,反正是军训。”   白夏把书包放下,接了一杯水,“没事的。”   沈星烨看他脸色不是那么难看,只当他没事了,打开今天在家带过来的月饼分发,“给你们带的,每年中秋都有那么多人送礼,还送一样的,一点新意都没有,吃都吃不完。”   他递给白夏和舒成文一人四五个,没有叶泽的,舒成文正想为叶泽叫委屈,就听见沈星烨说:“他家比我家还多,估计都快吃吐了。”   叶泽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三人都以为白夏没什么事,可偏偏就出了事,第二天军训的时候,白夏晕倒了。   那天天气很热,太阳无精打采,空气里闷着雨,像六月南方的梅雨天气,湿热湿热的。   白夏站在队伍第四排,教官正在一排一排的排练走正步,他只觉得有点头晕,天气热的他直犯恶心。撑了一节课的时间左右,白夏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教官多少是见过世面的人,却因为怕出事慌了手脚,赶紧让同寝室的人帮着把他送到了校医院。   沈星烨第一个站出来,白夏虽然瘦弱,但比他轻不了多少,要是人清醒着还好办,现在白夏是完全失去意识,他抱又抱不动,背也没法背,只能给站在最后一排的叶泽递了个眼神。   舒成文昨晚睡得很晚,今天站着军姿两眼皮直打架,等他反应过来晕倒的人是自己的室友时,叶泽已经背着白夏往医务室方向跑去了。   他也想跟过去,被教官勒令拽了回来,这就算了,可恶的是居然还说他个子小,帮不上忙,舒成文真是……有苦说不出,这是基因决定的,能怪他吗?   校医院。   “医生,我室友怎么了?严不严重呐?”   “他什么时候能醒呀?”   “是不是中暑了啊?他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医生,他……”   沈星烨一秒也安静不下来,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小白无缘无故就晕倒了,他能不急吗?直到医生实在受不了了,让他闭嘴,沈星烨才安静下来。   等医生停止了忙碌,给他吊上了点滴,叶泽才放开捂着沈星烨的嘴的手。   “医生,他怎么样?”与沈星烨的咋咋呼呼相比,叶泽显得成熟了很多。   医生开了药,缓缓道:“可能是感冒了,有点发烧,加上今天天气热,所以才会晕倒了。”   两人这才放下了心,懊悔昨晚没有及时发现这件事。   中午军训一解散,舒成文就跑到了医务室,白夏刚刚醒,点滴还没有打完。   他脸还有些微微泛红,应该是烧还没退。   “小白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你感冒了没吃药吗?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还难不难受了?头晕吗?要喝水不?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   “……”   “……”   白夏越过他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叶泽和舒成文,三脸懵逼。   “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头晕。”白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白天军训会出很多汗,回了寝室直接冲凉水澡,可能真的是感冒了。   “真的没事吗?”沈星烨怀疑地看着他,昨天白夏也说没事,转眼就晕倒了。   白夏点点头,不好意思地道歉:“让你们担心了。”   沈星烨丝毫没有觉得他有抱歉的必要,“我们还要谢谢你呢,要不然我们能躲过一上午的训练吗?”   舒成文默默白了他一眼,“别把我包括进去。”   接着,他把三个人去医务室后自己因为没打报告而被教官好一顿整的悲惨经历讲述了一遍,医务室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写的太沉闷了,所以加了很多室友搞笑的戏份,还一不小心就写了一对cp……但这对应该不会再开新文,也许番外会写一下的,毕竟手上已经很多坑没填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下午的训练白夏没有去,在寝室看了一下午的书,吃了医生开的药好像好了些,晚上用体温计一量,三十七度四。   明天是周五,周六也不过是眨眼的事。白夏以为他离开了那个地方就能摆脱季青这个恶魔,可是他错了,恶魔是无处不在的。   他曾一度同情过季青,任谁遇到那样的打击都会受不了,这不是他的错。可是他没办法原谅他,也没办法理解他把自己的痛苦嫁接到无辜的人身上。   大概这就是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该怎么办呢。他想着,然后沉沉的睡去。   周六白夏又发起了烧,比上次还严重,不过这次是他自己的发现的,没麻烦别人。给他挂吊针的还是上次的医生,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医生,跟给他们上军事理论课的老教师很像,他给白夏做了例行检查。   “你叫白夏?”   白夏点了点头。   “前两天你才来过,还有你那个话痨的室友。”他拿着单子找药,因为眼花不得不带上老花镜。   “是。”   每逢换季便有大把大把的人生病,感冒最为常见,白夏身体的抵抗力从小就低,小时候生病是常态。   老医生又给他开了些增加免疫力的药,让他在这里乖乖坐着打点滴,别乱动。   上次白夏打点滴扎的左手,这回选择扎右手,这样一来整个右胳膊都不敢动了,生怕跑针。手机放在他左手边,一上午都没有动静,季青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白夏心里祈祷着他忘记这件事,不过他现在头晕晕沉沉的,只祈祷了一会儿就靠着床边睡着了。   挂完了吊针,白夏交了医药费,尽管有医保卡,但依然是一笔不低的支出。   他走前医生建议他有时间去正规医院做个检查,因为白夏的免疫力比常人要低很多,这样一来很容易生病。白夏嘴上应答了,心里却没当回事,他刚来B市半个多月就已经花了原来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这里物价比家里高不说,而且大学里处处要花钱,光一学期的书费就五百多,白夏都惊呆了。   开学之初,生活用品,医保卡,饭卡,书费,保险费,还有乱七八糟的必需支出已经快赶上一年的学费了,更重要的是他刚来,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找到兼职。想到这里,白夏顿时觉得上大学不容易,难怪有那么多人上不起大学呢。   离开了校医院,时间已经是中午了,白夏恹恹的,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过顾虑到自己还生着病,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   手机的存在总是提醒着他季青的威胁,他干脆不去看。医生开的药里有安定的成分,白夏吃完睡了一下午,天黑才醒。   外面终于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寝室里只有沈星烨一个人在,他很自觉地带着耳机打游戏,丝毫没有吵到白夏休息。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黑色的屏幕映着他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白夏随手抓了两下,把手机解了锁。   三个未接,两条短信。   电话全是李嘉树打来的,半个小时以前,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没听到。   两条短信一条是李嘉树发来的,时间在他打的电话以后:我在你学校附近。   另一条没有备注名字,但白夏知道是谁,时间是更早之前,内容只有两个字:下楼。   白夏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嘴唇也在发颤,天气让他觉得发冷,短信也让他觉得冷。   他真的害怕。   白夏给李嘉树回了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似乎一直在拿着手机等他。   “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李嘉树的声音有些慵懒。   “刚睡醒,手机调了静音。”白夏道,“你怎么来了?”   “附近正好有个活动,路过了你们学校。”   白夏心里居然庆幸李嘉树不是专门来找他的,“结束了?”   “嗯,不过还有个采访。”   白夏想了想,不知道季青有没有走,万一李嘉树来找他,两人碰上的话……   “要不……哥哥你今天先回去吧……”白夏有些担忧,话说的有些抖,“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想下楼了。”   李嘉树马上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白夏说只是感冒,已经吃过药了,虽然不是谎话,却说的很心虚。   “我去寝室看你。”   “不行!”白夏情绪有点激动,沈星烨带着耳机都听到了,这才发现他已经睡醒了,“我没事的,你别来了,不方便。”   李嘉树以为他是怕自己被认出来,没有多想,“你们室友又不是女生,谁会认出来我?”   白夏依然坚定的拒绝,“你别来,万一传染给你……”   李嘉树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了,恋恋不舍道:“好吧,那我一会儿就直接回去了啊。”   “嗯。”白夏答道,“等阿姨回去了,我再去找你。”   “好,好好休息,多喝点水,最近感冒的人很多……”李嘉树不放心地叮嘱他,说了很多,俨然都快变成另一个沈星烨了。   “知道了。”   白夏很少主动挂李嘉树的电话,这次却迫不及待的先挂了他的电话。   那头李嘉树还想说什么,才发现对方已经挂了,只剩下了嘟嘟声。真是,他都已经快到白夏学校了。   沈星烨见他挂了电话,状态也比中午好了些,想起了什么,“小白,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有人来找你了。”   白夏心里一惊,忙问他是谁。   “他没说,我跟他说你发烧了正在睡觉,让他进来等他也不进来,说在楼下等。”沈星烨回忆了一下,那人站在门外没进来,身材高挑,有些削瘦,一身黑白穿搭,“是你哥吗?”   白夏摇摇头,解释不清,抓起一件外套披上下了楼。   “哎,小白你去哪?”沈星烨没见他动作这么快过,因为急切被砰的一声关上的门掀起了一阵风。   白夏刚走到一楼就看到了季青。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已经过去很久了,白夏却觉得在昨天一样,越长大记得越清晰。   季青也看到了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暗自藏着心事。   宿舍楼下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管他们将要说什么。   雨已经很小了,宿舍楼左边是一片草地,旁边有几个长椅,平时是小情侣约会的圣地,今天却因为下过雨空无一人。   白夏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白球鞋踏过水坑沾上了泥水。   “白夏。”季青喊他的名字,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白夏吓得连忙缩回,转了个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季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尴尬地收回手,揣回了口袋里。   “你又长高了。”季青语气平静,他总是这样,他越冷静,越让人心里发寒,“好久没见了。”   白夏没有想要跟他叙旧的心思,语气里带着哀求,他不想听季青的寒暄,只想知道他的意图,“你没必要拐弯抹角,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们?”   季青愣了一下笑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我只是想看看你,不是来谈判的。”   “我是!”白夏简直抓狂,他心里一团乱,“我是来谈判的!”   他从来没想过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难。他喜欢了李嘉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中间却阻隔着千山万水。他不能去见从小把自己当成亲儿子的李琴笙,不能和任何一个人分享恋爱的喜悦,不能和李嘉树一起过节,不能时刻给他打电话,甚至连牵个手都要拉上窗帘,现在李嘉树好不容易来学校看他一眼,他还要骗李嘉树,站在这里和伤害着自己的人谈判!   而且这场谈判他几乎没有胜算。   季青从来没有见过白夏这个样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看得出来他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这无聊的游戏。   “好,那我们就谈谈。”季青收起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经起来,白夏并不觉得惊讶,任何面孔出现在季青脸上他都不会惊讶,在他印象中,季青本来就是千面人。   “我并不想威胁你。”季青平淡地说,“但是如果这能让你属于我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   白夏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树叶上的水滴顺着叶尖落在他额头上,冰凉冰凉的。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是在威胁他。   “我挺喜欢你的,小夏。”季青看他毫无反应,自顾自说下去,双手再次试图去触碰眼前这个人,依旧被躲开了。季青紧皱着眉头,怕他不相信似的,“真的。   白夏只觉得不可思议,抬眼看他的神情满是疑惑。   他打心底不相信季青的话,更何况这么变态的“喜欢”,他消受不起。   白夏想起以前季青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任人摆弄的小猫小狗,于是淡淡地说,“你只是喜欢你弟弟。”   季青并不意外他这么说,白夏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是,我喜欢他,我会永远都喜欢着他。”他停顿半晌,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白夏看到他的眉眼都纠在一起了,而后听他道:“可是他已经去世了。”   季青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经历了一年半的心理治疗之后。   白夏眼眸一阵暗淡,那一刻他能理解到季青当时的恨意,因为连他都恨,恨那两个害的季年自杀的人。他们波及到的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家庭,还有他和李嘉树,李家和白家,甚至更多的人。因为他们一瞬间丑陋的私心和欲念,把多少无辜的人拉到了绝望的边缘。   不知不觉,白夏又在被季青牵着走,他又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当白夏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时,重新回到他的初衷,问季青:“你到底怎样才肯把照片销毁?”   季青终于也不再拐弯抹角,没有任何玩笑和闪躲地回答他,“我要你离开李嘉树,和我在一起。”   “你想都别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白夏就给出了他的答案,他恨恨地咬着牙,他早就想到季青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季青嗤笑了一声,“拒绝的这么绝对,你似乎都没有为李嘉树考虑考虑?”   白夏瞪了他一眼,再次拒绝的话却哽在喉咙里。   他敢这么跟季青说话是因为李嘉树,不敢也是因为李嘉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盔甲,也是软肋。大抵就是这样。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季青从口袋里抽了一张名片递到半空中,白夏没有接,他便用细长的手指夹着放在了白夏的口袋里,脸上依然是不变的笑意,“想好了可别忘了联系我,随时欢迎。”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季青大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白夏知道李嘉树一定有事情没有跟自己说,他从不跟自己谈论工作上的事,或许是不能说,也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但这件事一定很严重,才足以让季青有威胁他的底气。   雨又滴滴答答下了起来,好像停了一会儿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白夏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雨滴顺着滑落下去,继而亮了起来。   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李嘉树发了一条新微博,照旧是简短的文字配上一张照片。   天冷了,记得加衣。   照片只是个侧脸,他穿着墨绿色的卫衣,坐在车窗旁侧耳打着电话,风从外面吹进来吹乱了碎发,多了几分迷蒙的感觉,再看却是眼角低垂,满是缱绻的温柔。   尽管车窗外夜色正浓,白夏依旧认得出来他们学校标志性的校门。   白夏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凉意,雨越下越大,他感冒还没好,不敢淋了雨,向宿舍跑去。   沈星烨还在打游戏,带着耳机摇头晃脑,见他回来了,才摘下耳机跟他打招呼。   见他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沈星烨赶紧一手贡献出自己刚买的吹风机,一手灵活的穿梭于键盘之间,与其说是在跟白夏说话,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小白,你怎么淋雨了?你还发着烧呢!对了,你吃饭了没呀,都这么晚了……要不你泡个面吧,我柜子里有……也不知道舒成文去哪了,给他打电话帮你带也行……啊靠靠靠……谁把老子杀了???”   “小白你等下,等我报了仇再给你拿泡面!”说着又带上耳机开始了他的复仇之路。   白夏没什么胃口,但是因为中午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空空的,沈星烨一说他倒真的觉得饿了。   他没有在宿舍屯粮的习惯,眼下只有一小包饼干,白夏拿出来救急,这种饼干有些硬,他平时都不爱吃的,现在听着嘎巴嘎巴的声音觉得挺好吃的。   刚才开着微博直接锁了屏,现在一打开就是微博,还是李嘉树的那条,才短短十来分钟已经有三四千评论了,白夏不得不惊叹网友的强大。   说起来,白夏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粉丝了。这个微博号就是专门为李嘉树注册的,平时也不看其他消息,就刷刷他的,转发评论顺手点个赞什么的。不过自从他来B市以后就不怎么用了,一是他常和李嘉树联系,没必要在通过微博去了解他了。二是开学来一直很忙,都没有时间看微博。   李嘉树的粉丝大多数都是女生,在网上说起话来又不加顾忌,白夏看了难免心里酸酸的,什么“我们家哥哥最帅了,唱歌最好听了”,还有什么“好暖啊,想嫁”“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白夏根本看不懂的,像“给小哥哥狂打电话!”   这种留言还不是一条两条,小哥哥肯定是李嘉树了,可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嘛,要是有那么多女生给李嘉树狂打电话,他真的要不高兴了。   还有呐,明明就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嘛。后面怎么能加“们”呢!   每看一次李嘉树的微博,白夏就要给自己做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还是忍不住会吃醋!白夏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酸的自己一连发了几十条评论,把其他人的评论都刷下去了,结果再一刷新,全被淹没了。   虽然有段时间他必须要通过微博这个东东来获取李嘉树的消息,但他对于除了转发评论点赞之外的操作并不熟悉。白夏注意到很多粉丝都带着一个话题——李嘉树首场演唱会。   他带着好奇心点了进去,才知道李嘉树要开演唱会了,在十二月,圣诞节前一天。   白夏是开心的,心像掉进了蜜罐,满心欢喜,为了李嘉树终于要实现的第一个梦想。票还没有开始出售,甚至连地址都没有放出来,可是很多粉丝已经跃跃欲试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李嘉树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他还没说只是因为还没到时机。白夏关掉微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李嘉树难得给他一个惊喜。   李琴笙终于在十一前几天风风火火地回家了,在李嘉树的连哄带骗下。李嘉树想,他和李琴笙不愧为亲母子,太久不见会想,可只要一呆在一起不到两天就吵。然后李琴笙就会拿出她的举世名言: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终于经过了半个月的观察,李琴笙发现李嘉树确实是真忙,也没时间搭理她,更别说自己之前怀疑他谈恋爱了,就像李嘉树说的,他没那时间。于是李琴笙拿到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就回去了。   李嘉树都没能亲自去送她,让自己的小助理帮着去的。他十一就三天假,之后要去T省拍新专辑的MV,国庆前三天正是人多的时候,哪哪都是人,海边跟下饺子一样,他跟白夏真去了不被团团围住才怪。可是这次MV的导演是公司特意为他从国外请来的,时间不能调,李嘉树只好求着公司给他调休,把三天假移到了国庆之后,好让他们能在人少的时候好好放松两天。   另一边。   舒成文同学很郁闷。   为什么呢?因为一到周五晚上寝室基本就剩他一人了。叶泽回家了,沈星烨回家了,白夏也去找他传说中的哥了,而且不到周日晚上闭寝的最后一分钟绝不回来。舒成文甚至一度怀疑人生,他们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这事不能细想,一细想舒成文就更郁闷了,他觉得这是有对象的人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跟他这个单身狗划清界限,毕竟他又不是GPS ,哪里知道他们是不是跑去约会了。   白夏蜷在软软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空调被,抱着李嘉树新买的抱枕打了个喷嚏。   他是有李嘉树这里的钥匙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确实比宿舍舒服多了,有电视看,有零食吃,还有空调吹,不过最近天气冷了,用不太着。   李嘉树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只猫。很小的一只小母猫,黄白相间的花纹,在纸箱子里扒着脑袋往外看。   白夏高兴坏了,想把它抱出来又不敢下手,像对待新生的婴儿一般,只好抱着箱子眼巴巴的看。小黄猫两只黑秋秋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用爪子挠纸箱子的边缘,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萌的不得了。   白夏小心翼翼地拿刀子把纸箱的边缘划开,好让它可以自由行动。李嘉树顾不得换衣服,和他一起。   “哥哥买的吗?”他问。   李嘉树摇摇头,接过他手中尖锐的刀子,放回抽屉里道:“不是,蔡媛家的大猫下的,还记得她吗?就是和我一起去接你的助理。”   “恩。”白夏对小猫爱不释手,都顾不得跟李嘉树说话了。他们寝室楼下也有很多野猫,不过宿舍不让养,每次都看的白夏心痒痒。   “它看起来好小啊。”李嘉树轻轻抱起了它,看白夏一脸痴迷的眼神,往他怀里递他又不敢接,只敢眼睛眨巴着看,“它有名字吗?”   李嘉树一想,还真没有,于是摇头道:“还没来得及起。”   小黄毛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一样,听到名字也变得激动了起来,比刚才活跃了许多,一窜窜到李嘉树的肩膀上望着白夏。   白夏被它看得心都化了,一时想不到好的名字,只记得在李家坪,家家户户的猫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花花。   “要不叫冬冬吧。”李嘉树把他从自己的肩膀上抱下来,别看它小,爪子可锋利了,上千的衣服都被它的小爪子挠的破了好几个口。   白夏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只见李嘉树把他也圈到自己怀里,在他耳边道:“我有夏夏了,再有个冬冬就圆满了。”   白夏差点被他这句话感动的落泪,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男孩子不能这么感性,歪着头看李嘉树道:“还没有春春和秋秋呢。”   李嘉树被他一本认真的样子逗乐了,揽着他的腰坐在沙发上,亲他头顶,同样一本正经地道:“恩——那以后我们的宝宝就□□春和秋秋好了。”   白夏听他说的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这几年他改掉了身上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胆小、软弱、内向,唯独改不了被李嘉树一调戏就脸红的毛病。   李嘉树把小猫放到自己的手掌心,刚好能放下,抓着她的小爪子冲白夏挠,“冬冬,叫哥哥。”   两人都没想到冬冬居然真的冲着白夏喵了一声,还伸出嫩红的小舌头舔他的手指尖。   “好痒~”倒刺让白夏忍不住往回缩手。   过了一会儿白夏跟冬冬玩熟了才敢抱她,小小的一只卧在白夏的大腿根,在他身上蹭着撒欢。   李嘉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冬冬的小爪子挠的不成样子了,从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夏冬兄妹一人一猫闹得不亦乐乎,他也没想到白夏会这么喜欢猫。   “又没吃晚饭?”李嘉树看了眼厨房,垃圾桶里干干净净,一点做过饭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沙发前的桌子上还有薯片的残渣。   白夏被他逮了个现行,不好意思地挠头,抱着冬冬“喵喵”地一起向他求饶。   李嘉树最受不住他撒娇,现在倒好,加上冬冬一起了。   白夏给自己熬了半锅红豆粥,没好意思让李嘉树帮他煮面,虽然他自己也会,但总觉得没有李嘉树做的好吃,他可是得了李琴笙的真传。   最终他只喝了一小碗就喝不下去了,扔掉怪可惜的,只好等凉了以后放到了冰箱里。冬冬也在他脚边喵喵叫着要吃的,白夏从来没有养小动物的经验,拿粥放到手心给她吃,冬冬只舔了两下就嫌弃的转身走掉了。白夏的自信心再一步受挫。   李嘉树打完电话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的都快岔气了,最后在白夏和冬冬的双重威胁下才拿出了解决方案——幼猫猫粮。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李嘉树在家里养一只猫不是全无道理的,白夏有多依赖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偏偏他现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忙不忙是其次的,主要是顾不到他。好几次李嘉树回来都看见白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都不笑,灯也不开,落寞的样子让他心疼得不得了,只看见自己了,脸上才有一点表情。   他不想白夏这样,他知道白夏几乎把所有课外时间都给了他,但这种付出是不对等的,因为李嘉树没办法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拿来陪他。   白夏蹲在墙角看着冬冬吃猫粮,很好奇那个东西真的有比他的红豆粥还好喝吗。李嘉树慵懒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白夏刚才坐过的地方还留着浅浅的坑和一点余温。   白夏找了个合适的箱子要给冬冬做个窝,还在网上查了教程,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李嘉树看了眼手机,都十点多了,等他捣鼓完了冬冬都不定在哪睡着了。   可是人这倔劲一上来谁都拦不住,这点简直和李嘉树一模一样。白夏把工具准备好,李嘉树都不知道他从哪变出来的棉花,还有那块不小心被他踩了好几脚的布,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宝咱明天再折腾行不?这都几点了。”   白夏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冬冬,“不行,她晚上会没地方睡的。”   李嘉树心说你给她做了窝她也不一定领情,据蔡媛说,她给她家的猫花了几百块买的窝,猫她老人家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你先去睡。”白夏认真捣鼓着他手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剪刀又是针线的,李嘉树哪能真去睡啊,他都多久没抱着白夏睡过觉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因为他自己作死带了只猫回来没了。   好在他们做的猫窝简单,两人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就完成了,歪歪扭扭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好在舒服,白夏轻手轻脚地把冬冬放进去,她发出“喵呜”一声。   他这才放心的跟着李嘉树去睡觉。   清早,白夏一睁眼就看到了李嘉树放大数倍的脸,昨晚李嘉树非要抱着他睡,两人抵着额头贴面而眠,一整夜他耳边都是对方温和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李嘉树是天生的偶像,他有着一副好嗓子和一张精致的脸。白夏高中的时候有一年脸上总是长痘痘,现在虽然没有了,却留下几个浅浅的痘坑。李嘉树却不同,他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分明而深邃的轮廓,如刀刻下般的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器宇轩昂的眉毛,带着孩子气的眼睛,还有嘴角不轻易流露的温柔。白夏拿自己的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尖,肌肤相触的美好让他变本加厉,又去轻吻他的嘴角。   李嘉树早就被他闹醒了,但是小爱人好不容易主动亲他一回,他怎么能破坏这温馨的气氛。白夏玩的眉飞眼笑,深一下浅一下地亲他,完全未发觉他跳动了好几下的眼皮。   终于李嘉树受不了他一大早的挑拨,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顺势往前一带,让白夏的嘴唇跟自己的撞了个满怀。李嘉树半眯着眼睛亲他。   白夏直到被他放开重获自由了脑袋还是空白的,自己做坏事被抓包还理直气壮的道:“都没有刷牙!”   李嘉树一大早就神清气爽,“谁先撩我的,恩?”   白夏见自己理亏,不解气地小声嘟囔,“我哪知道你醒了呀。”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个小缝,接着听到冬冬奶里奶气的喵呜声。   “来哥哥这。”李嘉树坐起来靠在床头。   白夏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就要往他身边钻,抬头一看他正伸着跟冬冬打招呼。   冬冬毕竟还是只小奶猫,窜了好几次都没能跳上床,最后用小爪子勾着床边上来了。好好的床单被她勾的一道一道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冬冬是李嘉树带回来的缘故,她跟李嘉树一点都不生,颠着屁股就往他身上爬。   白夏见他又成功俘获了一只小母猫的心,心里暗暗不爽,气鼓鼓地道:“她只能叫我哥哥,不能叫你哥哥。”   李嘉树问他为什么,白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上个所以然。   李嘉树简直哭笑不得,只好问他,“那她该叫我什么?”   白夏想了想,电视里的富婆养的小猫小狗都要叫自己妈妈,心中一动道:“让她叫你爸爸。”   李嘉树听完实在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看白夏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的更厉害了。   “她叫你什么?”李嘉树缓了口气,脸上依然带着笑意问他。   “哥哥啊。”白夏把小猫抱到自己身边,用她软软的小肉垫碰自己的指尖。   李嘉树看他还是没反应过来,趴下来悠哉地打量着他道:“那你叫我什么?”   白夏脑筋没他那么活,聪明全用到正道上了,转了半天才转过来弯。   “......”   李嘉树露出一个特欠抽的笑,跟他高中的时候一个样,流里流气地看着白夏,“叫声听听。”   白夏脸红耳斥,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往他身上扔。   冬冬嗷嗷地从白夏怀里挣脱,李嘉树很自然地把她抱过去,侧身捡起被白夏扔到地上的枕头,把小猫高高举起,“来冬冬,叫声爸爸听。”   冬冬:“喵~”   白夏羞死了,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自己,急得不行:“不许叫!不许叫!”   冬冬:“喵!”   冬冬开始喵喵叫个不停,白夏从床头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私藏——小火腿给她吃,一只才一个月大的小猫能吃多少,没吃两口她就鼓着肚子一溜烟走了。   李嘉树只觉得神奇,白夏跟变戏法似的,从什么地方都能变出吃的,“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好久了吧。”白夏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还是上次李嘉树买薯片的时候一起买的,“我晚上老是饿,不想起来找吃的。”   李嘉树用手点他的鼻尖,“那是因为你老不吃晚饭。”   白夏把自己身上的薄被往上拽了拽,天气越来越冷了,连他都开始赖床了。自己的手机昨天给冬冬做猫窝的时候好像扔到客厅了,只好拿着李嘉树的手机看时间。看到八点的时候,白夏一下子坐直了。   “你要迟到了!”   李嘉树忘了跟他说这事,解释道:“上午没事,下午去趟公司就行。”   白夏大松一口气,往右后方一仰,躺到了李嘉树厚实的胸膛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着写着不想虐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李嘉树几乎每天都有形体训练课程,有时候也会去附近的健身房,所以身材保持的很好。白夏躺着戳他的腹肌,李嘉树被他闹得不行,呼吸都重了,勒令白夏不许再撩他。   白夏听话的乖乖坐好,阳光洒在床边,很暖。   加上屋里开了暖气,他只穿着薄薄的睡衣也并未觉得冷,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了下来,痒痒的,用手一摸,红色的,吓了他一跳。他竟然流鼻血了。   李嘉树靠在床头裸着上半身,见白夏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鼻血竟然就这么流下来了,噗嗤笑了,忙去床头抽抽纸给他擦。   “不至于吧宝,又不是没见过。”李嘉树边帮他擦还笑个不停。   白夏觉得自己丢了大人,任由李嘉树给他堵着鼻血,嘴里鼓囊不清地道,“不许笑,是天气太干了!”   李嘉树把沾了血的纸扔掉,又去床头抽纸,嘴上说着好,却还是不厚道的笑着。   白夏半仰着头动都不敢动,生怕又流出来,却依然倔强地辩解道:“都说了是天气太干了!”   李嘉树对于他找的理由哭笑不得,又给他递纸巾,“好好,都怪老天不下雨,害的我们夏夏流鼻血。”   白夏知道李嘉树又在取笑他了,气哞哞地一把拿过纸巾。   这么一折腾两人赖床的心情都没了,白夏爬起来去看冬冬,李嘉树把床铺好,跟着他一起。   小东西躲到沙发底下不肯出来,白夏也不嫌地上脏,跪在地板上哄她出来。   李嘉树怕他膝盖受不住,一把捞过他的腰,把人抱了起来。他拿猫粮给冬冬吃,冬冬一秒钟就窜了出来。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白夏看得很郁闷,蹙着眉头问李嘉树,“她都不跟我玩。”   李嘉树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好像这么点的小猫真的通人性一样,“是你方法不对。”   白夏没跟小动物相处过,事实上,他跟除了李嘉树以外的任何人和物都很少相处。两人正探讨人猫和平共处大法的时候门铃响了。   李嘉树让他去开门,白夏想都没想就去了,以为又是快递什么的,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蔡媛。   蔡媛见到他也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他问早。   “呼,累死我了。”她把手里满满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见了猫就往怀里抱,“老大,你得给我加工资啊。”   白夏还是一头雾水,走近才看清蔡媛带过来的东西是早饭。   “得了吧,顺手的事。”李嘉树拆了包装摆好,冲白夏招手让他过来吃早饭。   “我可是排了半个小时队的!”   冬冬似乎十分不乐意被打扰吃早饭,挠着要从蔡媛怀里挣脱。喵呜一声从她身上跳下来,接着去墙角吃猫粮了。蔡媛不满道:“这小猫崽子,怎么才两天就不认我了。”   白夏和李嘉树对坐,吃蔡媛带来的小笼包,味道很鲜,李嘉树问他好不好吃,白夏一口塞进半个包子,点了点头。   冬冬闻到小笼包的香味一溜烟跑到了白夏脚下,在他裤腿蹭啊蹭的讨好。白夏实在于心不忍,给了他一小块肉,可是冬冬十分不给面子的闻了闻转头走了,没过几秒又喵喵叫起来。   她打量着正在吃早饭的二人,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温馨。李嘉树找她要猫的时候蔡媛还十分不解,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养一只猫,现在总算知道了,合着不是他养。   蔡媛是来给李嘉树送衣服的,她一大早去城东取的,李嘉树下午要穿。下午不是活动,是一个新闻发布会,李嘉树半年前接的一个广告出了问题,他代言的某食品被检测出防腐剂超标,公司本想压下去,偏偏这个风口浪尖上有人别有用心要拿来做文章。   不得不说,蔡媛对于李嘉树的这个“弟弟”特别好奇。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几乎每天都和李嘉树在一起,她能看得出来李嘉树对这个人特别上心。自从她接到了那个“打错的电话”以后,录制间隙常见他拿着手机发笑,这种情况原来可没有出现过。李嘉树上节目的时候一般手机就丢给她,有次看到白夏给他发了一连串的微信,里面不乏用了些情侣之间才会用的字眼。蔡媛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管不了艺人的私生活,但她没记错的话,李嘉树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明了不能谈恋爱。   李嘉树是新人,而且是会大火的新人,他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偶像,多少媒体的目光盯在他身上,家门口的狗仔每天不知道多少,一个小小的□□都能把他的星途断送。圈里有多少男明星是隐婚,为了什么?为的还不是怕脱粉。   她知道李嘉树有胆,但不知道他胆这么大。   蔡媛跟李嘉树年纪相仿,平时也聊得来,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两人私下也算是不错的朋友。李嘉树信任她,他完全可以把白夏藏得更好,连她都不让知道,但是李嘉树没有。他想让一个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人知道,这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卖李嘉树,因为他不想让白夏觉得这样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   他想让白夏走进他的生活。   李嘉树是对的,如果他交往的对象是个女生,蔡媛没准就在公司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但要是个男生,那便是打死也不能说。   想明白了这些,蔡媛就觉得脑仁疼,她只是个小助理啊,为什么要承受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秘密啊?   “媛媛姐,你吃过早饭了吗?过来一起吃吧。”白夏早饭吃了一半才想起来这回事,见她坐在沙发上发愣,远远地问她。   蔡媛抬头看他,白夏逆着光坐,清晨的阳光点点落在他身后,“我吃过了,你们快吃吧。”   白夏点点头,又安静的喝起粥来。   他有点怕生,面对陌生人时还有点拘谨,吃完了早饭,李嘉树和蔡媛开始商量一些下午发布会的细节,白夏抱着冬冬躲到了阳台上晒太阳。   房子并不是很大,白夏坐在阳台上隐隐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李嘉树果然是遇到了麻烦。白夏不想去想,但又不可避免的去想。季青那天以后再没有跟他有联系,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白夏知道他只是在静静织一张巨大的网,等着他来投。 第40章 第四十章   白夏下午回了学校,走之前把冬冬放到了楼下的宠物店,冬冬还像有点不舍得他似的,勾着他的白毛衣不松爪。宠物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男人,人很好相处,细心地把冬冬放到了猫笼里。   意外地,沈星烨居然也在寝室,白夏以为他要周日晚上才回来。沈星烨正在和舒成文背对背打着游戏,带着耳机,里面声音震耳欲聋。   白夏人轻脚步也轻,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丝毫没察觉他进来了,一局游戏结束,舒成文起身接水喝,吓了一跳。   “小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额?”舒成文说话总带着家乡的味道,喜欢在末尾加个啊哦额之类的语气词。   白夏新借的书都看了十来页了,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有存在感,于是回他:“刚回来。”   舒成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了一杯水,“我玩的太投入了没注意,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玩吧,正好还少个队友!”   白夏哪里会这些,再说他还没有买电脑呢,指了指手里的书,冲舒成文摇了摇头。两人正说着话,只听沈星烨开着语音发出一声愤怒的哀嚎,“靠!叶泽你刚才什么意思啊,眼看着老子死了你都不救!”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沈星烨气冲冲地把耳机摔在一边。   “唉你不至于啊,刚才咱们三个配合的挺好的嘛。”舒成文道。刚才叶泽打头阵,自己都难保,再抽身给沈星烨个复活,他们保准整队覆灭。   沈星烨像被点了火仗,自知理亏,“不玩了不玩了,我要看书学习了。”   舒成文和白夏都没忍住笑了,舒成文道:“不玩就不玩,至于去糟蹋书吗。”   沈星烨不爽的白了他一眼,说到做到,立马关了电脑收起来,若有其事的拿着英语书看。可是他真是一秒都看不下去呐。他们学校虽然不是顶级学府,但也不算差,他一直以来成绩就不好,高三为了跟叶泽同一所大学拼了老命的学,都是临阵磨枪,现在基本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是本市户口,入学分数比白夏他们低一点,再加上他那点不用在正道上的聪明劲,经过了一年的看书看到吐的努力,才勉勉强强考到了这个学校。他和叶泽能报上一个学校,还是叶泽谎报了分数,跟爸妈说自己没发挥好,少报了二十分。   可是少二十分又怎样,学霸霸还是学霸霸,分数在全专业照样是第一。   早知道连打个游戏叶泽都不救他,他当年哪会拼了老命非要跟叶泽考一个学校。   连十分钟都没坚持到,沈星烨就放弃了,被舒成文无情的嘲笑了一番。沈星烨连在宿舍待下去的心情都没了,拉着舒成文和白夏要出去。   舒成文无情拒绝了他,貌似心情不错的又开了一局游戏。   他们学校地段不算偏,附近有几个大型商场,沈星烨拉着白夏要去看衣服,说是什么牌子又出了新款。   一路上白夏都没怎么讲话,都在听沈星烨说着,只是偶尔附和两句。在商场门口,他看到了李嘉树的巨幅海报,是一个男装的牌子,挂在商场最显眼的地方。   白夏不由驻足,多看了两眼,想拿出手机拍,又碍于沈星烨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沈星烨见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他想去逛的那个牌子。   他看白夏看得入神,问:“小白原来你追星啊?”   白夏淡淡地笑了笑,有些脸红地否定,“没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沈星烨倒是很大大咧咧,“我还喜欢周杰伦呢!”   沈星烨和他一起看着那张巨幅海报,“我姐最近可迷这人了,叫什么来着。”   “李嘉树。”白夏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叫他的名字,“他叫李嘉树。”   “对,就是这个名字,天天听我姐念叨。别说,他倒是长得还挺不错,就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唱歌我也没听过,不好评价......”沈星烨整个一话唠,一张口就停不下来,“他身上穿的那件好像是新款吧,感觉还不错。”   白夏拿手机打开相机拍照,沈星烨走累了,一屁股坐在边上的台阶上,抖着腿道:“真没看出来你还追星。”颇有刮目相看的意味。   白夏没怎么在学校附近转过,只跟着他们出来吃过一次火锅,还不是这个方向,刚知道附近还有这么多商场。说实话,两个大男生出来逛商场挺别扭的,可是沈星烨丝毫没有觉得,像是习以为常。一楼的几家他们都看了一下,沈星烨都没有看得上眼的,他们才又去了二楼刚才看到的那家。   白夏没什么好看的,一是他不缺衣服穿,二是这里的衣服实在是有点太贵了。   沈星烨拿了件毛衣去试,白夏在外面等他,随手拿起边上那本时尚杂志看。扉页便是刚才看到的那张海报。   白夏低头翻着,他很难说清楚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大概是自卑。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他和李嘉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因为他见到的只是脱下所有光鲜亮丽的李嘉树,只是一个普通的李嘉树,他从不知道他站在舞台上是什么样的,自信、光鲜、拥有全世界,白夏只是他面前百万人中普通的一个。   他光是看一看被挂在商场最中间的海报就觉得他们的距离被拉开了几万里。   他小心翼翼,他视弱珍宝,极力呵护着他们的感情。白夏永远都没办法做到沈星烨对待叶泽那样,那么肆无忌惮,没有丝毫伪装,因为他知道叶泽不会离开他。可是白夏做不到。   他害怕李嘉树会走。   他爱他的全部,但是他拥有的只是□□点回家后的李嘉树。   性格使然也好,经历使然也好,家庭使然也罢,但终是造就了白夏这样一颗敏感又自卑的心。他刻意去躲避聚光灯下的李嘉树,也不去问他的工作,只是因为他害怕,害怕看到他们从来都不般配。   白夏勉强踮起脚尖才够得到普通的李嘉树,他要怎么努力才能吻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嘉树?   “小白,有喜欢的衣服吗?”沈星烨拿着刚才试的衣服去柜台结账,看白夏摇了摇头,有点惋惜,“真的不买吗,打八折哎。”   想着,他又拿了件大一号的。   “不了。”白夏又摇了摇头,冲他咧开一个笑,放下手里的杂志,等他结了账两人一起回了学校。   白夏想,他真的还做不到拿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买一件衣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还没走到学校的时候白夏的手机在他口袋了震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间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没走两步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喂。”白夏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是个不大熟悉的声音,不标准的普通话里夹杂着些许乡土味。   “小夏啊,哎呦你可接电话了,你奶奶住院啦!”   “您说什么?!”   白夏一愣,想起这是谁的声音了,不是隔壁的兰婶还能是谁。他一直都很担心奶奶的身体,来上大学之前特意嘱咐了邻居,让他们帮衬着些。李家坪人口不多,乡邻都是世代的交情,兰婶家里没儿子,从小就看他亲,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了。   “现在在县医院躺着呢,你快请假回来吧。”兰婶的声音苍老中带着些哀伤,“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白夏脑袋里轰的炸开了,他上个星期还跟奶奶通了电话,老人家还让他别担心,在学校好好念书,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他问兰婶白奶奶现在什么情况,兰婶说是突发脑溢血,赶集回来倒在了家门口。幸亏是在家门口,要是倒在屋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让人发现。   脑溢血,这个词白夏一点都不陌生。以前他常听奶奶跟别人唠家常的时候提起,说哪家老爷子脑溢血进了医院,到了医院就不行了。又说哪个人五十来岁就脑溢血了,做了手术,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   但他明白,奶奶那个岁数已经经不起手术的折腾了。   沈星烨看他突然不走了,想问他怎么了,转头看见他红透了的眼眶什么也说不出来。   挂了电话,白夏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他们两个站在马路中间,过往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还有人不满地按电动车的喇叭,可是他们都不懂,不懂那种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要离自己而去的心情。   “没事吧?”虽然这是句废话,但沈星烨还是问了,用带着安慰的口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这辈子哪安慰过人啊。   白夏整理了下思绪,拉着他让开路,大步像学校走去,继而变成了跑,他的话支离破碎飘散在风里,沈星烨只听见他说,“我要马上请假回家。”   回到寝室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必需的证件,连衣服都没拿就飞快夺门而去。   舒成文不明所以地看向沈星烨,后者只是不确定的回了句,“可能是家里出事了。”   白夏在出租车上才想起来给班导发短信,出租车司机自来熟,一直自言自语个不停,什么油又涨价了,什么股市又跌了,白夏一点听得心情都没有,见他连个反应都没有,司机悻悻地闭了嘴。   他对车站一点都不熟,跟着指示牌转了半天才找到售票处,买了最早一趟回家的车票。刚上了车手机就发出滴滴滴的低电量警告,三十秒后自动关了机。   白夏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找到兰婶说的病房,隔着门看到病床上躺着一张苍老的面庞,带着沉重的呼吸机。他推门而进,坐在病床旁,黑着灯的病房里看不见他的绝望。   白奶奶住的是普通病房,六个人一起的那种,病房里大人孩子都有,一到白天比菜市场还热闹。兰婶第二天来的时候,看见了白夏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   “兰婶,麻烦你了。”白夏忙去接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这话不是客气话,白夏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在这个亲人都能反目成仇的时代,邻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奶奶平时可没少帮我忙。”兰婶也已经五十来岁的年纪了,她腰不好,走起路来总是猫着。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孩子吵闹着跑过来撞到白夏身上,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护士来查房的时候看见这一幕训斥小孩不要在病房里乱跑,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声音洪亮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哭了好几分钟,孩子的妈妈才从外边买早饭回来,抱着他出去了,病房里才安静了一点。   医生上午来检查的时候又给白夏说了遍病情,情况十分不乐观,白奶奶现在已经陷入意识昏迷的状态了,由脑出血导致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四十,家人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不是死亡,也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   白夏听着点点头,实际上他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奶奶是这个病房里最严重的一个病人,其他病人至少意识都是清醒的,来病房里看病人的家属络绎不绝,走动生、开门声、还有说话声不断,白夏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他知道奶奶这病适合安静的环境,但在看看眼下,熙熙攘攘的。   下午白夏去银行取了钱缴前两天的医药费用,又给了兰婶一些,她说什么也不肯多收,只拿了自己垫付的那部分。白夏往包里放存折的时候才看见自己没电关了机的手机,找了半天发现自己走的太急,连充电器都没来得及拿,只好借了隔壁床的用。   他以为手机一天没开机会有不少消息和电话,但是除了他的班导回了句让他回来补假条以外什么都没有。白夏查了些关于脑出血的资料,越看心里越慌张,干脆把手机扔到床头充电。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合眼,半夜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床头的心电仪滴滴响了起来。   白夏一下子醒了,慌张地去按床头的呼叫铃,连续按了十几下,几十秒后病房的灯被打开,几个医生和护士冲进来粗略做了检查,把白奶奶拉进了急救室。   白夏不安的跟过去,最终被挡在急救室门前。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最终白奶奶还是挺过了这一关,只是从普通病房转移到了加护病房。过了两天等她的情况稳定了一些,白夏打算再去银行一趟,上次取的钱已经全部用光了,今天去缴费看到账单才发现已经负了好几千。以前在普通病房里一天就要一千,加护病房更是几倍,加上医药费、呼吸机这些,一天就要五六千。   他刚起身打算出去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竟然是李琴笙。   白夏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李琴笙先开口了,问他白奶奶的情况。   白夏摇了摇头,把医生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李琴笙看他瘦了不少,不免心疼。   “你这是去哪?”李琴笙把买的水果放到床头,白奶奶就算清醒着也吃不了这些,她是特意给白夏带的。   李琴笙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身材高挑,现在依旧是风度不减。她今天穿着个中跟的皮靴,衣服是精心裁过的,隐约却能看出来小肚子上的赘肉。因为她比别的女人高,也比别人好看,小时候白夏总是要她抱,现在一转眼白夏个子都比她高了。   白夏见了她有些紧张,手指背在身后绞成一团,“去取点钱。”   李琴笙没有说话,她知道白家的难处,要是没有当年的事,白家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那个时候虽然说不上富裕,但看病的钱还是拿得出的,白家出了事以后经济支柱一下子没了,田地也卖出去了,就剩了一小块地每年种点自家吃的粮食。   想到这,李琴笙打开挎包,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阿姨这还有点呢,你先拿着。”   白夏见她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被撑得厚厚的,白夏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里面不少。   见他没动,李琴笙主动把信封塞到他手里,“多了我们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这点你先拿着。”白夏刚要拒绝,见她环视了一圈病房的环境,该有的设备一样不少,又道:“阿姨年轻的时候在医院上班,这病房可不便宜,就是为了白婶你也得先收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夏还能怎么拒绝,只好先应下了。李琴笙说的没错,奶奶一天不醒,这医药费就是个问题。当时去上大学的时候还觉得奶奶给他的存折里有不少钱,这几天下来已经花了大半,人呐,是真的不能病,白奶奶躺在床上几天便花去了她大半辈子的积蓄。   白夏把存折收起来,双手拿着信封,思忖万分后对李琴笙道:“我会还给您的!”   李琴笙冲他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之后白夏去下面缴了费,回来的时候看见李琴笙正在给奶奶擦身子。   那一刻白夏是真的感动,忙去阻止她,“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没什么,以前在医院当护士的时候做习惯了。”她把毛巾放在热水里浸泡,“倒是你啊小夏,还这么小......”   想着她眼眶红了,微微湿润,张了张口,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她背对着白夏,所以白夏并没有察觉到她微微异常的表现,只见她指了指桌上,听她说,“对了,刚才你手机响了。”   白夏去桌上拿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刚挂了不久,他解了锁。   上面的名字他从未觉得如此刺眼。   是李嘉树的来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真是慢热啊,终于写到重点章节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白夏握着手机,看着李琴笙,李琴笙已经坐了下来,给白奶奶塞了塞被角,塞完了又去检查吊瓶里的药水。   不用说,李琴笙肯定是看到了。   白夏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没有给李嘉树回电话,他心里内疚,内疚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李阿姨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帮他垫付医药费,还帮他照顾奶奶,可是自己呢?   自己一直在骗她。   白夏透过玻璃看病房里正在忙碌的人,她一刻也没有闲下来,此时正在帮白奶奶按摩手臂。他是跟着李琴笙长大的,这个女人从小就在他的印象里,他母亲早亡,在他眼里,李琴笙就是他半个妈妈。   可是他居然爱上了妈妈的儿子。   偏偏他又贪心,亲情和爱情一个都放不下。   护士来查房,见他在门口站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白夏跟着护士的脚步进去,怕李嘉树再打来电话,那样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接,于是直接关了机。   检查是例行查房,护士记了几个数据,又问了一些情况就走了。白奶奶还是老样子,醒不过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别担心小夏。”李琴笙见他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尽管她也知道情况并不乐观,但还是安慰道:“会没事的,阿姨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宣布了死亡醒过来的都有,白婶一生没做过坏事,上天会保佑她的。”   “恩。”白夏闷哼一声,侧过头去,眼泪一下子没忍住。他宁愿李琴笙打他骂他,也不愿意让她对自己这么好,越好他心里越过意不去。   吃了中午饭,他才把手机开了机,有五个未接,都是李嘉树的。算起来他已经离开B市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过。   借着去找医生拿药的时间,白夏还是没忍住给李嘉树回了电话,他知道如果他们就这么不联系,也许就和高三那段时间一样淡下去了,他不舍得这段感情,也舍不得李嘉树。   那边是蔡媛接的电话,她的声音并不成熟,反而有点像小女孩,甜甜的,很有辨识度。   “小夏?”   “媛媛姐,嘉树哥在吗?”白夏靠在楼梯通道里打电话。   “额......”蔡媛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略带歉意地回道:“他现在不在我旁边,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   李嘉树很忙白夏是知道的,一般他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但今天情况特殊。   他正想说话,便听见那头蔡媛道:“你有什么急事我可以转达一下。”   白夏习惯性地摇了摇头,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根本看不到这件事,“没,没什么事。”   他说完便道了谢挂掉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加护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是给病人的,一张是给家属的,自从奶奶出了事白夏便整夜整夜睡不着,黑眼圈十分明显的挂在眼袋下,整个人气色也不好了,消瘦了许多。李琴笙是真的心疼他,非要让他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哪怕是躺一会儿也好,趁着现在她在,等她回去了更是没的睡了。   白夏一向听她的话,真的躺了下来,本以为又和以往一样,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梦里他梦到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晚上和李嘉树睡一张床,李琴笙在坐在旁边给他们唱《摇篮曲》,唱完了白夏还睁着眼,她就接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唱着唱着白夏就睡着了。   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还不记得事,也没什么感情,别人说起来都比他难过。除了奶奶他都没什么印象了,三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白夏是被饭香香醒的,他这两天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觉得饿,吃饭就和完成任务一样,吃的也不好,都是医院里的盒饭。忽然闻到这么香的味道,白夏竟然感到饿了。   “小夏醒了?”见他起来,李琴笙又打开了个饭盒,香味一下子飘得满屋子都是,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白夏会觉得这个场景很温馨。白夏穿好鞋子,听她道:“那快过来吃吧,冬天菜凉的快。”   白夏应了一声,尝了一口,是久违的味道。   “你老是吃快餐都要把胃吃坏了,这是我就让你叔在家做的,人刚走,看你睡着就没叫你。”李琴笙把剩下的主食也从保温箱里取出来,拿筷子递给白夏。   “谢谢您。”白夏道了声谢,又觉得不好,可话都说了也收不回来。   李琴笙心里不大愿意听见这话,显得和她生分了,但也没说什么,让他快吃吧。   一顿饭让白夏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里无法自拔,那时候什么都是好的,是幸福的,当时不知足,现在才来后悔。怕是晚了。   白夏高高的影子投在桌子上,阴影打在了他前面的肉末茄子上,李琴笙咽下一口饭道:“真是不服老不行,我们小夏都这么大了。”   李琴笙这话并不是自谦,她保养的再好,年龄在那呢,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您不老。”白夏盯着碗里的饭,“在我看来您一点都不老。”   李琴笙笑了,“还是我们小夏嘴甜,比你哥那小子会说话。”   她没说是李嘉森,李嘉林还是李嘉树,但她不说白夏也知道是李嘉树,其他两个人从来都是李琴笙的骄傲。   当然,现在李嘉树也是。   聊着聊着,就不可避免这个话题,但显然两个人谁也不想说起,于是都避而不谈,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   “小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李琴笙算是问到正事上了。   白夏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还不知道,等看看奶奶的情况再说。”   其实白奶奶能不能醒来都一样,白夏都要抽身来照顾她,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奶奶“置之不管”了。想到这里他咬咬嘴里的筷子,不太确定的说,“应该会先办休学吧,等奶奶情况好点了再回学校。”   他们学校休学最多办两年,还需要开不少证明,白夏不知道这个期限内会发生什么,超过了期限又会怎么样,一睡就是十几年的人也不是没有。   “要是需要......可以跟我和你叔说。”李琴笙其实想说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帮忙照顾,她不想让白夏休学来照顾一个老人,这不是他该做的事,也不是他该承担的责任。但是她最了解白夏,他一向很敏感,李琴笙怕伤到他的自尊。   白夏把用完的餐具洗好摞起来,问她:“您一会儿怎么回去?”   李家坪到县医院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何况晚上没有车了,李叔叔又已经回去了。   “我在对面的宾馆订了房,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明天再好好安置。”李琴笙去看床头器械上的数据,白夏是完全看不懂。   李琴笙没有呆多久便走了,白夏去楼下送她,已经是冬天了,外面树上光秃秃的,立着几只麻雀。   白夏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李嘉树的电话,也许是蔡媛没有告诉他,他没有再打,只是握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   第二天李琴笙来的早了一些,给白夏带了早餐。   这天天气特别好,明明已经冬天了,却给人秋高气爽的感觉。笼罩着天空的霾也不见了。   白奶奶下午竟然有了动静,她眼皮动了一下。还是李琴笙先看到的,白夏忙起身想去叫医生,被李琴笙拉住,自己去了。   老人非常艰难地睁眼,实际上只眯着一条缝,呼吸器让她十分难受,她张了张嘴,用了极大的力气想要说话。   白夏激动地握住她枯藤似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呼吸机扯开一点,让奶奶不至于那么难受。医生很快就来了,给她做了检查,这时白夏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她除了头哪里都不能动,刚才自己握着她的手竟然也没有一点反应。   白奶奶还是只眯着一条缝,嘴不停一张一合,像是有话要说。   医生见多了这种事,摆手让白夏过来。   病房里静的让人慌张,白夏把耳朵凑到奶奶嘴边,好让她说起来不那么费力,白奶奶只断断续续地说了短短的两句话,他却像听了一辈子。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都说人死之前都会出现回光返照的现象,病人的神智会突然清晰,这种情况医生见多了,并不稀奇,白夏是第一次见,却没想到是在奶奶身上。   说完话老人家就不行了,心电图逐渐成了直线,发出滴滴滴的声响。医生就在旁边,马上采取了措施,但都没有挽回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   白夏瘫坐在地上,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只是那只手不再温热,渐渐凉了下去。在场的人都是知道他的情况的,有个年纪小的护士见了也忍不住跟着落泪,都说是奶奶放不下他,才又睁眼看了他一眼的。   可是白夏什么都听不见,他只觉得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李琴笙眼睛也是红的,泪水断了的珠一样往下落,可还是上前去扶白夏。医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交代他料理后事。   情绪稳定了些李琴笙才去门口打电话,是给李叔叔打的,说白婶不行了,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白奶奶的后事都是李家帮忙料理的,白夏年纪小,这种事没经历过,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照祖上的规矩,白夏为白奶奶守了三天孝后人才葬了,葬在村子后面的小山丘,和白家逝去的四口人一起。   白夏跪在她的墓前,哭了好些天的眼睛肿的不成样子,但眼泪并没有就此而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为什么生活这么残忍,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离开,想不明白为什么死神总是盘旋在他的身边,下一次是不是就该他自己了?   泪滴在冰凉的墓碑上,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就在为奶奶守孝的时候也没有,也许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再也没有了。他哭的身体发抖,冷风在他脸上呼啸而过,带走了泪珠,马上又有新的滑下来,渗进土壤里。   哭得没有一点力气了,他就靠在墓碑前的树干上,就这么靠着,睁着眼,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有人说十八岁只是生理上的成年,一个人总要再经历些什么才能真的长成一个大人,白夏仿佛是一下子长大了,可是他连十八都没到。   家里留下来不少事情要他打理,老房子这下子是真的没人住了,白奶奶葬了的第二天竟然有人来问他卖不卖,所谓人情冷暖也不过如此。白夏愤愤地把那人撵走了。   再回学校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中间舒成文给他发过信息问他还好吗,白夏当时忘了回,在回学校的火车上才想起来,在他们的寝室群里说了句他今天回来。   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白夏又给老师发了信息,三个人见了他都小小惊讶的一下,前前后后不过也才半个多月的时间,白夏消瘦的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双颊微微凹陷下去,本来就不胖的身子更是像竹竿一样,连衣服都撑不起来,却显得比原来更白,是苍白的白,看到他们才勉强扯出一个笑。   “小夏你没事吧?”沈星烨看着就心疼,虽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白夏摇摇头,在火车颠簸了五个多小时,身体更是疲惫不堪,“没事,我有点累,先睡了。”   “快去吧!”舒成文离他近,心里想上手扶他一把,那样子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起来。   没睡的三个人也不说话了,生怕吵醒了他,沈星烨关了游戏,键盘的声音太吵了,在手机上敲了另外两个人的□□。   “我说咱们明天晚上在宿舍炖排骨怎么样?”沈星烨道。   舒成文:“还排骨,你怎么不满汉全席啊。”   沈星烨:“那也太不现实了,真是心疼自己,跟你这么蠢的人做室友。”   舒成文一头黑线:“......”   沈星烨:“小夏瘦了好多,心疼。”   叶泽:“心疼谁???”   沈星烨马上撤回了上一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打圆场,“你!老子心疼你,要给你炖排骨!”   叶泽发了个摸头的表情:“乖。”   舒成文简直欲哭无泪:“来人啊!我受不了这俩了,一言不合就虐我!”   沈星烨一锤子把他打下去,“我说认真的呢!”   舒成文:“我哪里不认真了,你不怕宿管阿姨闻见香味过来把我们寝室翻个底朝天啊!”   叶泽在一旁默默吐槽:“放心,他做的饭流浪狗都要退避三舍。”   沈星烨:“叶泽!!!”   经过了半小时的“热烈讨论”,他们决定说干就干,明天下课就去买食材,沈星烨分配好任务,默默把他们的群名改成了白夏同学养胖计划。   第二天下了课白夏直接去了图书馆,他这段时间落了很多课,今天老师讲课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差不多六点的时候,白夏正打算去食堂吃饭,电话就响了,是沈星烨打来的,问他在哪。   白夏说正打算去吃饭,沈星烨连忙阻止了他,让他赶紧回寝室。白夏以为有急事,匆匆回去了,连水杯都落在了图书馆忘记拿。一到四楼,整个楼道都飘着香味,是炖汤的味道,白夏心想谁这么大胆,一推门才发现是自己寝室。   “快快快,来的正好,锁上门!”说话的是舒成文,他正拿着一个大勺子盛汤。   白夏还是一头雾水,已经被沈星烨拉着入了座。   几个人都不怎么吃肉,光喝汤了,白夏觉得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不吃呀?”白夏问他们。   “我减肥!”沈星烨道。   舒成文瞪了他一眼,心说又抢我台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理由,只听沈星烨缓缓道:“他改吃素了。”   舒成文心里苦,他啥时候改的自己都不知道,但依然配合着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没错。”   白夏转头问叶泽,“你也减肥?”   叶泽摇摇头,“我吃过了。”   这回白夏在看不出来这几个人要干什么就是真傻了,说实话他挺感动的,能在大学认识这么多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可是...这么多排骨是要让他吃到肚子爆炸吗?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沈星烨的电话,他接起来连说了一串的好就挂了。   “我姐这周过生日,还打电话过来指定礼物,你们说哪有这种人?”沈星烨摊摊手,“我最近记性不好,你们可得提醒我。”   舒成文是独生子,理解不了沈星烨被家姐支配的恐惧,“忘了会怎样?”   “哥们,咱俩没仇没恨的,你可千万别拿我的生命开玩笑。”沈星烨抬眼看了眼白夏,后者正在专心地和一块骨头作战,吐槽道:“她最近脾气可大了,见我就发火,不就是她喜欢的那个歌手有女朋友了吗,有什么的......”   “啪嗒”一声,白夏的筷子抖了一下,没有夹稳,排骨掉到了碗里,溅起的水花落到了他的衣服上。   三个人都朝他看来,沈星烨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这也不能怪他,他怎么想得到白夏这么大的反应。   偏偏舒成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接着沈星烨的话题接着说:“是啊,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话说那俩是谁啊?”   沈星烨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他,示意他闭嘴,“吃你的饭!”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这是!”   白夏抽纸擦身上的油渍,怎么也擦不下来,只好起身换了一件,把脏的那件泡到了水盆里。   “没事,洗洗就好了。”他又坐下来,冲着他们说道。尽管他心里已经乱了,可是还是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能让别人担心呐。   从上次以后,李嘉树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他也一样,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时候,谁也不主动联系谁了。   何况现在他有了女朋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季青还是没忍住去找白夏了,他以为自己有的是耐心,但白夏真的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跟他联系,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虽然“趁虚而入”这种做法很让人鄙夷,但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和手段可以忽略。   他包下了白夏学校对面的整个西餐厅,花了大价钱请了小提琴手,甚至准备了一束玫瑰花,准备好了才给白夏打了电话。   那头过了很久才接,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哭过一样,光是想想那样子,他就忍不住滑动了下喉结。   “我在正门对面的西餐厅等你。”   白夏气势不输于他,“你说过会给我时间考虑的。”   季青玩弄着手里的咖啡杯笑了,“是,但是我现在反悔了。”   白夏气的狠狠咬牙,还没说话便听见对方接着道:“而且我以为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还是说,你想跟我纠缠一辈子?”   季青想了想好像一辈子也不错,他还没跟谁说过一辈子,补充道,“虽然我很乐意。”   “闭嘴!”   白夏根本没想好,事实上是他根本没时间想,果然祸不单行,为什么所有的坏事都要跑到他身上。   “半个小时,不来换我去找你。”   白夏也是急了,却没有一点办法,“你不要来我学校!”   他刚出图书馆,因为声音大了些引得不少人回头,他却没有注意到,天下起了小雪,他裹紧了羽绒服加快脚步。   校园很大,但半个小时也足够到季青说的地方了,餐厅在二楼,很好的位置。   “不错,很准时。”季青颇有意味地看了眼手表,绅士地请他坐下,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上菜。   菜色很好,但白夏一点吃下去的心情都没去,他甚至想一盘子扣在季青脑袋上,当然只是想想。   “我以为你已经考虑清楚了。”他摇晃着红酒杯,想要跟白夏碰杯,被后者无视了。事实上,白夏没得选择,因为每一步棋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不会让他有别的路可以走。   “当然,如果你愿意换一个条件的话。”白夏道。   季青听了他这话哈哈大笑,“我认为这已经是最不为难你的条件了,不然小夏你还能做到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酒杯,“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白夏打了个冷颤,季青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又想起来那一次他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我怕我会杀了你。白夏不会忘,因为这个噩梦在他熟睡的时候重复了无数遍。   “小夏,你说呢?”   白夏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挑战一个神经病的耐心,或许应该说是疯子,他要把底片拿回来还行,要是没有还光荣牺牲了,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白夏低头切着盘子里的肉排,全都切成小块了也没有吃一口,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有问题。他想着办法跟季青周旋,他又再想,李嘉树啊,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只要你打我就敢把这杯酒泼到眼前这个魔鬼身上。   可是手机迟迟未响,实际上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响。   见他时不时用眼神瞟桌子上的手机,季青觉得好笑,“小夏你真是可爱,你不会还在等着李嘉树来救你吧。”   白夏难得没有说话,跟默认了一样。   “你怕是等不到了。”   白夏猛然抬头,手中的刀叉对着季青,“你把他怎么了?”   季青愕然,被人用刀指着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于是小心翼翼地让他把手中的危险物品放下,“真是冤枉,他跟女朋友约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夏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轻易便被季青捕捉到了,“所以啊,还是跟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白夏看都没看他,这话明明李嘉树也说过,可是现在人在哪里?他相信李嘉树,至少他在不断说服自己相信他,他只是难过为什么他都不跟自己联系,仅此而已。   但也许这样是好的,如果真的联系了,白夏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又宁愿李嘉树不要出现。   他会跟李嘉树分手的,尽管他们之间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这次是真的,从奶奶去世的时候就决定了,老人家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他没有选择。   是的,他没有选择。   从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为他是李嘉树的弟弟。   亲弟弟。   白奶奶去世前话说的很费力,也很不清楚,白夏伏下身仔细听,真相就那么轻易的在他耳朵里爆炸,点燃了全身的细胞,燃烧了他。   他甚至想让奶奶再说一遍,可是老人家已经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他知道他一定是听错了,可是这件事不久后在奶奶的遗物里得到了验证。   那是一本很老的笔记本,和家里一些重要的证件放在一起,牛皮纸的封面显得有些老旧,满是藏着秘密的味道。白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小学老师,她的字迹很清秀,一如她的为人,清清白白,没有半点污点。   日记里提到了个很重要的人,她可以告诉白夏他想知道的一切,这个人就是李嘉树的奶奶,也就是他的亲奶奶。白夏是矛盾的,他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又必须知道为什么,他要知道是什么让这一切开始错位,几乎毁掉了他的人生。   当然,不止是李奶奶,李阿姨和李叔叔也是知情人,甚至还有其他很多白夏都不知道的知情人,但他总不能去质问李琴笙“我是你儿子吗”吧。他做不到。   白夏临走前去找了李奶奶,在他的印象里李家人都对他很好,尽管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但不得不说他们的爱让他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童年。她看起来身体比白奶奶好一些,但佝偻的背也说着她的身体不能和年轻人比。在这里,白夏知道了那个迟到了将近二十年的真相。   白夏的母亲叫陈温温,她嫁过来的时候白家还没有搬家,和李家是邻居。两家的关系一向很好,陈温温和李琴笙年纪相仿,特别聊的来。李琴笙是未婚先孕,李嘉树的大哥李嘉森快出生的时候才补的结婚证,结婚第三年又怀上了李嘉树的二哥李嘉林。相比于李琴笙,陈温温的肚子就显得不争气了,结婚三四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说不着急是假的,还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白家人也着急,眼看着老李家的孙子都会跑了,他们的孙子还没影呢,但也不好说什么,面子上还要跟外人说不着急。那段时间李琴笙被两个儿子折腾的烦心,看着别人家的女儿是越看越喜欢,想着还是女儿好,便跟李嘉树他爸商量着再要个女儿,人嘛,总觉得儿女双全才是好的。那时候计划生育很严,为了生李嘉林他们把李嘉森的户口放到了李琴笙的哥哥名下,现在为了生女儿又交了高昂的罚金,可是命运弄人,李琴笙怀的又是个男孩,而陈温温也有了身孕,怀的却是个女孩。   就这样有了李嘉树和白冬。   白家人倒没有觉得女孩不好,何况白冬乖得不得了,十分招人喜欢。但是李琴笙没有放弃要个女儿的念头,她半辈子都活的精致漂亮,怎么能没人继承她这一点呢?陈温温也没有放弃儿子,白家总要留后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两个人是好闺蜜,做什么都得拉着对方,过了两年,两人竟然真的同时怀孕了,说同时有点夸张,但前后也就差了一个月的时间。陈温温四个月的时候去做了胎儿的性别鉴定,是个男孩,白家人高兴坏了。后来白奶奶说是白家上辈子积的德行太少了,以至于这一世谁都没个好结局,白夏那时候还不懂。   又过了两个月,陈温温和李琴笙一起去医院做产检,回来路上在马路对面冲出来一辆摩托车,直直奔着两个人而来了,李琴笙吓愣了,陈温温却想都没想推开了她,自己被摩托车撞倒在地。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不是开玩笑的,当时血流了一地,李琴笙不知所措地摸着她的肚子,等待着救护车。   那个孩子没保住,陈温温本来身体就不容易受孕,经过了那次大流产,身体更弱了,医生告诉她再也不能生育了,即便能怀上,孩子容易掉不说,生产的时候也会要了她的命。那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尤其是知道李琴笙怀的是个男孩以后,陈温温总觉得那是自己的孩子。   是的,李琴笙怀的又是个男孩,也就是白夏,白奶奶告诉他,本来他叫李嘉木的。白夏还没出生的时候,陈温温就对他表现出了异常的关心,就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白家人心疼她,可也没有办法,尤其是白爷爷,一心想要个孙子,这下打击对他很大,伤心得心脏病发作,还在医院住了好些天。那时候李嘉树已经三岁了,正是顽皮的时候,比他两个哥哥都要闹腾,肚子里小的也要折腾她,上边还有两个小子,那时候她都有点产前抑郁症了,根本没有精力照顾四个孩子,尤其是晚上她总是睡不好,总是梦见陈温温抱着她还没出生的儿子来找她。   后来她有了把这个孩子给白家的念头,一是以他们当时的经济条件,养活四个男孩实在有些吃力;二是这个孩子虽然和陈温温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如果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孩子;第三个原因就是,她真的觉得对不起白家。和家里商量了以后,白夏送给了白家。   就这样,白夏成了白家的一份子,陈温温的精神状态也比原来好了很多,白家的老人心里也算少了个念头。他们一直拿白夏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一点不偏心,甚至有时候比对白冬都好。   以至于白夏从来没想过他不是亲生的。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生身父母竟然一直在他身边。   白夏的父母和姐姐出事以后,李琴笙有打算把白夏要回来抚养,但那实在是太残忍了,白夏就是两个老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真的不忍心,所以这十多年来她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白夏眨巴了下眼睛,有风在他耳边略过,突兀响起的小提琴声拉回了他的回忆。那一刻他真的是又想哭又觉得好笑,命运把他当成了一个玩具,总是抛来抛去,还不忘了捉弄他。   “你走神了。”白夏入神地盯着盘子里的牛排,季青便入迷地盯着他,傍晚的夕阳打在他的脸上,把头发染成了棕色。“你走神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白夏被他打断思绪,抬头茫然的看他,他突然觉得,他和季青一样,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在想什么?”季青见他面前的食物一点都没吃,并不生气,叫服务生过来给他撤了,又上了甜点。   “我在想......”白夏对甜品几乎没有抵抗能力,何况面前放着的是他一直想吃的口味,竟然真的小口吃了起来,“你会说话算数吗?”   季青笑笑,抹去他鼻尖沾到的奶油,“当然,不管是对照片,还是对你。”   白夏信不过他,但也没有反驳他,他已经无路可走了,他要拼一把,要利用一下眼前这个人了。   “我答应你。”白夏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的条件。”   季青似乎很是意外,挑着眉等他接着说下去,但是白夏没话了,低头接着吃他的蛋糕。   他坐过去揽住他的肩膀,白夏生硬地躲开了,季青似乎很不悦,“这就是你说的答应?”   白夏没抬头,“别这样,我不习惯。”   他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声音又小,季青没挺清楚他说的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   “我会让你习惯的。”他几乎快要凑到白夏的脸上,指尖划过他泛粉的脸颊,“也会让你喜欢的。”   白夏知道这样很危险,跟魔鬼的交易总是很危险,但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季青工作的地方离白夏的学校特别近,坐公交也就三四站,以至于他每天下了班都开着车来学校看他。白夏特别不喜欢这样,可以说是反感,他以为最多他们也就是和李嘉树那样,一个星期见一两次罢了,有的时候半个月才见一次。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有交集,离得越远越好。   季青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每次白夏一提到照片他都巧妙的转移话题,白夏不想逼他太紧,这样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可是有时候白夏甚至觉得自己被耍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也最好了视死如归的决心,但白夏还是接受不了季青有意无意的亲昵,有时候只是无意间的触碰他都受不了,躲得远远的,季青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并没有勉强他。   他跟李嘉树的旅行泡了汤,实际上现在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本应该是他们一起去海边的时候,白夏正在奶奶的病床前守护,而李嘉树大概正在跟他的新女友联络感情。   他们还是没有联系,白夏不是没有担心过李嘉树会出事,不然怎么会一个电话都不跟他打呢。可是他有偷偷关注他的动态,那个人几乎每天都会更新微博,甚至比以前发了更多的照片,有一个人的,也有两个人的。   那个女生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演员,很漂亮,至少白夏是这么认为的,有两个可爱的酒窝,笑起来春风沉醉,比他大一岁,今年刚考入B市最好的表演学校。   新闻里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关了手机,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些新闻,他的情敌,也许他以后还要叫一声嫂子。   手机毫无预兆地震了起来,是季青的电话,白夏假装没有看到按了静音,但没一会儿屏幕又亮了起来。白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季青皱眉。   白夏眼睛都不眨的说了谎,“上课调了静音。”   也许当面对季青撒谎他会看出来,但至少在电话里他没有怀疑,“今晚吃什么?泰餐怎么样?”   “随便吧。”白夏敷衍道。   两人在餐厅见了面,白夏有些无精打采,他这段时间总是失眠,偶尔还会恶心。   季青自然能看出来他状态不佳,关心道:“很累?”   “昨晚没睡好。”   季青知道他喜欢吃甜食,特地点了甜点,“尝一尝。”   一顿饭下来,白夏又是没吃多少正餐,甜点也没吃,去卫生间的时候还吐了一次。   季青见他最近瘦了不少,胳膊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以为他是不喜欢吃泰餐,去隔壁的中餐馆又打包了一份中餐。   白夏不解地看了眼他,季青见他难得有回应,“没事,不喜欢在外面吃,我们就回去吃。”   “回哪?”白夏问他。   “当然是我家了。”季青理所当然道:“不远的,就在这附近。”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这个问题,季青已经说了好几次,白夏都拒绝了。   “我明天还要上课。”白夏拿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季青的笑容僵了一秒,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明天周六。”   “社团有活动。”白夏接着道。   对于他明显的敷衍,季青有些火了,神情中带着些不耐烦,压低声音,“白夏,你根本没入社团。”   白夏眼见着自己两个谎都被拆穿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今天真的很累很累,连跟季青争吵的力气都没有。   季青硬是把他抱住,白夏使劲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你真的没必要天天给我黑着一张脸,我不吃这套!”   “白夏,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季青并没有在开玩笑,“李嘉树能给你的我都能,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说完,他右手钳住白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而后低头重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即使是晚上,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地方也引来了不少人回头看。白夏这回是真的吓坏了,极力推开他,“你做什么!”   “亲你啊。我能光明正大的吻你,他能吗?”   白夏愣了,这次季青是对的,李嘉树永远都不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一个吻。   “但是他有你没有的东西。”他知道跟季青争辩没有意义,可是就是不甘心。   季青听完挑眉笑了,“宝贝儿,你真是可爱。他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没有我他现在还在修车厂里修车,你说他有什么?”   “名誉,前途,粉丝,还有金钱......哪一样不是我给他的?”   白夏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打偏了但是还是让季青狠狠疼了一下,他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李嘉树,反驳道:“那是他努力来的!”   季青握住他纤细的手腕,惩罚式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白夏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努力?这世界上谁不努力?没有我,他的努力有个屁用!”   白夏气急了,想打他又抽不出手,已经不少人在围观这一场“好戏”,在他们眼里这俨然是一场情侣吵架的戏码。   季青还不想上明早的新闻,在路边打了车,把白夏塞进车里,自己坐在了他外边。   他总算松开了白夏的手腕,转而亲昵的把他揽在怀里,实则是制约住了白夏不让他乱动,“睡一会,马上就到。”   “我不去!”白夏眼睛都气红了,司机好奇地透过镜子往后面看。   季青温柔的顺着他的头发,整理他被自己弄乱的衣服,“好了不气了,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还惹我。”   司机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绑架之类的,听他这么说才知道是小情侣吵架了,白夏简直欲哭无泪,一直在挣扎,季青总是有这种能力让别人相信他而不是自己。在他的钳制下白夏那点小幅度的动作司机根本无暇顾及,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季青家在一个中档小区里,简约风格,黑白主调。   他显得有些殷勤地给白夏拿了新的拖鞋,他承认他刚才是太生气了才会说那些话,但那也是事实,这几年,为了把白夏弄到手,他不知道给了李嘉树多少机会,为的就是这一天。   说喜欢吧,他想他还是喜欢白夏的,但他喜欢白夏,还是因为在他身上能看到季年的影子:善良、倔强、不愿意妥协......甚至样子也是像的,季年给他托过梦,说很想他。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白夏,再没有一个人能和季年这么像。   白夏还是有点害怕,那是一种没由来的恐惧,没有名字,但是渗到了人的骨子里。   刚进屋,季青就接了一个电话,他没有避开自己就接了,好像是公司打来的,要处理一些事情。   “小夏你随便坐。”季青给他接了杯热水,“我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   白夏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的没有一点血色了,季青进了书房他整个人才放松了一些。他终于抬头开始熟悉房间的布局,总有用的,不管是逃跑还是找照片。   没过一会儿季青就从书房里面出来了,看他还在沙发上坐着,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我去洗澡,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白夏睁着兀大的眼睛回头看他,季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睡沙发。”   他的话并没有让白夏放心多少,一门之隔并不会让他安心,“我要回学校。”   “今天太晚了。”季青思索了几秒道:“以前的事情不会发生了,那次是我不对。这两年我在美国接受了很好的心理治疗,已经治愈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在你不惹我生气的前提下。”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季青去卧室拿了干净的衣服才去浴室,路过白夏时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吻,白夏没看他也没有躲,这让他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没过多久水声响起,白夏看着亮着灯的浴室,闪身进了书房。   季青的电脑还是开着的状态,估计是事情还没有处理完,白夏有些诧异,季青竟然对他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但此时他没有时间多想,在电脑里一个文件文件的找。   他敏锐的听着季青的动静,突然水声停了,白夏匆忙的关掉文件夹,刚要往外走又听见远处的水声响起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找。在一个笔记本里找一些照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些照片是筹码的时候。果然白夏一如所获,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他小心翼翼地关掉文件夹,把鼠标放回原位,悄悄的离开书房。   掩上门,一转头,白夏便看到季青背对着自己坐在刚才自己坐过的地方,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哗啦啦响着。   季青只穿了一身浴袍,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着的滴水的头发。   白夏想起了他刚对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承认他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甚至还不知道季青的底线在哪里,就一脚踩进了他的禁地。   “过来。”季青冲他勾手,随意地把毛巾扔在一旁。   白夏站在原地看着他,踱步走了过去。   他有点近视,但不影响什么所以一直没有配眼镜,走近了才看清季青的脸色,有点生气,也有点失望。   他没有提照片的事,也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握住了白夏的手腕,引导着他的手伸向自己的小腹。   白夏吓坏了,使劲往后抽,可是越是这样季青力气越大,声音有些哑,“你最好别乱动。”   白夏把手握成了拳,就在以为季青又要羞辱他一番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这里。”季青强迫他用手掌在小腹右上侧打着圈,那里的肌肤一点都不平滑,白夏甚至感觉到了狰狞,听见他道:“是你留下的。”   如果没有人提,白夏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事,他一直在逃避甚至试图想忘记,把它当成一个噩梦。但是没用的,白夏以为他都忘了,可是季青一提起他才发现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就像没有人能理解他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开时候的心情一样,也没人能理解他差点杀死一个人的感受。白夏常看新闻,说很多杀人犯逃了几十年最后还是自首了,即使他们逃过了法律的惩罚,最终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他也是。   尽管是季青伤害他在先,最后也没有死掉,但是他总是能想起那一地的血,和那天晚上自己面对的恐惧。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松开了手,白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季青把他送回房间,他都在想,他说的到底是那道伤口,还是那些照片,或是两者都有。   第二天一早季青说要去加班,问白夏是呆在这里还是回学校,他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刚回来不久,白夏的微信收到了一条微信请求,他看了看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但还是同意了。   没想到那个人是宠物店的老板,问他什么时候去领冬冬,说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短信也没人回,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试一下微信。   白夏没印象有接到他的电话,打开通讯录一看,原来陌生号码全被拦截了。   白夏不知道冬冬还在宠物店,以为李嘉树早就把她领回去了,一问才知道这段时间李嘉树都没有去过宠物店,白夏只好下午自己跑一趟了。   接到了冬冬,白夏又补交了这段时间寄养的费用,本来只打算寄养一周的,这一下子都快一个月了,给店老板添了不少麻烦。   冬冬已经完全长开了,比第一次见大了一倍,可叫起来声音还是奶里奶气的,还学会了撒娇卖萌。   宠物店就在李嘉树楼下,白夏站在楼下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上去,他总不能把冬冬带回寝室吧。   当时他走的时候随意的锁了门,怎么也不会想到再站在这里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响,看样子应该是没人在家。   白夏有这里的钥匙,但家里没有人总不能把冬冬自己放在家里,何况他们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实在没理由进去。   想着白夏又返了回去,宠物店里有两个客人,带着两只大狗在洗澡,白夏觉得太挤没有进去。冬冬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粘人了,白夏有点懊恼错过了她的成长,坐在台阶上拿着钥匙扣逗她。   宠物店老板听到他还要把猫放在这里一段时间,顿时哭笑不得。白夏只好跟他解释了原因,老板无奈的答应了他。冬冬本来就在这里习惯了,比上次来的时候闹得轻了些,临走前,老板跟他开玩笑:“要是这回再过一个月,你可就认不出来她了。”   白夏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笑,跟他说了声再见。   这周末,也就是明天晚上,学校有一个所有社团联合举办的活动,规模非常大,而且还会请社会上有名的人士来参加,也算是他们学校的传统。白夏没有入社团,不是因为他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而是因为社团会占据很多时间。舒成文参加了围棋社,沈星烨据说是入了好几个社团,不过他没有参加自己社团的排练,反而凭着自己那张脸拉着叶泽去戏剧社客串去了,本来他也要拉着白夏一起去的,但被白夏婉拒了,不过答应了他们要去给他们加油。   由于门票只对校内的学生发放,而且有限,很多人想看都没有办法,正是因为这样,很多没有门票的人借着在社团表演节目的机会进去蹭两眼,尤其是他们大一的,对这次活动更是期待已久。明天晚上就要表演,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台,所以都趁着这两天白天在加紧练习。   这样一来,整个宿舍楼都没有多少人了,跟放了假一样。   第二天下午季青又来看他,说是顺路,白夏都懒得拆穿他这么低级的谎。本以为季青在学校门口,结果白夏慢慢吞吞的下了楼,看到他在楼下站着。   他有些不悦,“不是说不要在楼下等我吗?”   季青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咧着嘴道:“好,我下次直接去寝室。”   白夏瞪了他一眼,他不仅没有感觉到威胁,反而有点可爱。   “你来做什么?”   季青回答地很自然,“来看看你。”   站在这里白夏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紧张,今天人少,但不代表没有人。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并没有异常,但他不想别人眼里的他和季青有一点关系。   上一次他去寝室找白夏,沈星烨就把他认成了他哥,白夏难免有担忧,如果他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足够了次数,相信有一天他把自己光明正大从寝室带走也没人会说一句话。   “现在看完了吧。”言外之意是,你可以走了。   季青还是看着他,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个借口。”   说完他把提着的袋子递给白夏,后者则是疑惑地看了眼他,没有接,只听季青解释道:“提前的生日礼物,我下周出差。”   白夏愣了一下,他自己都忘了。   “心意领了,但礼物我不能收。”   “收下,你会喜欢的。”   “我不能......”   季青有些恼了,“收下!”   他硬是把东西塞给了白夏,随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紧了他,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白夏感觉到了马上推开了他,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季青明显过分了。   不远处传来“喵”的一声,一只灰白的大猫从他旁边跑过去,又越过一个人,消失在了拐角。   他推开季青的那一刻才看到了一直被季青挡住的那个人。   是他多日未见的李嘉树。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空气中弥漫的是剑拔弩张的味道,他站在那里,穿了一身黑色,犹如黑夜中本应融为一色的影子,就不该出现一样。   他两只眼睛狠狠瞪着两个人,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倒更带了些舞台上的凌厉。   季青转过身,也是一愣,他的出现是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就像在下一盘马上就要赢了的棋,却被一颗棋子打乱了。   三个人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如果这是在拍电影,导演一定会给一个长镜头,好让观众能体会到这种长久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白夏,他对季青说:“你回去吧。”   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与李嘉树相反的方向,“从这边走。”   季青又站了很久才动,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离开。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白夏竟然松了口气,偶尔路过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看到李嘉树那半遮着的铁青的脸赶紧走了。   他跨着长腿向白夏走过来,气势汹汹,白夏甚至以为他要打自己了,下意识的转头躲,但李嘉树并没有。   “为什么?”他问。   白夏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不知道,很多事情哪是一句为什么就能解释清的。   他只知道说:“对不起。”   李嘉树死死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要把他吸进去了,然后让他跌进深谷,粉身碎骨。   “我问你为什么!要你的对不起了吗?!”李嘉树仿佛一直在压着火,也许他还相信刚才的一切是误会,他愿意听解释,再怎么奇葩再怎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他都信,只要白夏说,可是白夏却跟他说对不起。   白夏被他吓得条件反射往后退,退无可退被他堵在墙下。李嘉树气红了两只眼,手横在白夏的脖子下勒的他几乎喘不上来气,“我他妈问你为什么?!!”   他声音很大,白夏被震得身子发抖,楼下有人听到了打开窗户往下看。   白夏说不出来,实际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连一句“李嘉树”都叫不出来。李嘉树见他不说话,他真的是气疯了,拦腰把白夏扛起往他的宿舍走,任白夏怎么捶他都不理睬,也丝毫不管宿管,一口气扛着他上了四楼。   白夏难受的一直在咳嗽,肺被压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等李嘉树把他扔在硬硬的床板上时白夏已经咳得脸都红透了。   李嘉树这是第一次来白夏的寝室,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想到他最尊重的人和他最爱的人同时背叛自己。   白夏想坐起来又一把被他按到了床上,他简直觉得自己要缺氧了,口腔中甚至带上了血腥味。   “咳...水...喝水咳咳......”白夏话都说不清了,李嘉树还是心疼他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给他接了温水。   白夏咕咚咕咚大口喝下才好了许多,喝完自己又下去接了一杯。李嘉树这次没再拦他,看着他孱弱的背影心头火下去了不少,趁他接水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甚至讨好的用微微长出的胡茬蹭他的脖颈。   “是我误会了对不对?”他的声音很轻,眼里带着说不出来的疲惫,喃喃道:“肯定是我误会了......”   白夏眼神失焦地看着杯子,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拥抱了,他等了这么久这么久,自己怎么再忍心推开他?   可是,不行啊。   他们不能在一起的。   热水溢出来烫到了他的手,白夏才匆忙的关掉饮水机的开关。   他几乎贪恋地想要回给他一个拥抱,可是最终只是挣脱了他。   “李嘉树。”白夏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淡又冷静,尽管杯中摇晃的水已经出卖了他,“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他的话轻的如同被风吹来的,李嘉树微微抬着的头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他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么残忍的话再说一遍,“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你要跟我分手?”他似乎十分不可思议,“因为季青吗?”   白夏没点头,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了,他听见自己轻轻说道:“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白夏!”李嘉树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的杯子,刚接满的水洒了一地,玻璃也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你敢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吗?!”   李嘉树想起来很久以前,他为了进公司跟白夏分手那次,白夏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那次也是冬天,血渗透了他的毛衣,牙印现在还在他的肩膀上。可是现在白夏竟然又说了分手,他说因为他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   多么直白又高尚的理由。   他不知道为什么才过了一个月就全变了,什么都变了,他们之前明明感情很好的,他们甚至一次架都没有吵过,连矛盾都很少。他们可以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半夜,也可以第二天起来给对方做好早餐,然后交换一个早安吻,他们还养了一只猫,叫冬冬,他们给她做了猫窝......可是现在白夏连一句哥哥都不肯叫他了。   这种话说一遍就要了白夏全部的勇气,可是李嘉树还要残忍的听第二遍。   “李嘉树,我不......啊!”   不等白夏说完,李嘉树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提着他的衣服把他扔到了床上。如果说刚才还留有余地的话,那这一次是真的毫不留情。白夏的后脑勺磕在墙上,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你不喜欢我,喜欢他是吗?!”李嘉树的声音哑着,扒下他的外套扔在地上,顺势将他毛衣往下脱,白夏不停挣扎,他很难施展手脚,转而抽出自己的皮带先将他的双手锢在了床头的铁柱上。白夏发出尖叫,李嘉树却丝毫不闻,忽视掉他的求饶和眼泪,边粗暴的褪去他厚重的衣物边道:“我碰都不舍得碰你一下,是让你去找别人的吗?啊?!”   白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脸烧的通红,扭动着身子不断挣扎,并试图挣开缠绕着双手的束缚,越是这样越蹭的李嘉树满身是火,一手滑进他的裤子里,在那个让人羞耻的地方大力揉搓。   “呜呜......你别这样......”白夏的力气从来都不能跟他平衡,只能用脚胡乱踢着他,有时候踢到了床的围栏上,疼的他直抽气。   李嘉树轻易把他翻了个身,白夏马上以趴着的姿势被他压在了身下,绑着他两只手的皮带因为转了一圈而更紧了,手腕上两道红痕现了出来,裤子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地上的衣物扔在了一起。   “李嘉树!李嘉树!”知道他要干什么,白夏呜咽着喊着他的名字,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不要这样!”   李嘉树气红了眼,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冲,他细长的手掐着白夏纤瘦的腰,白夏往上爬一下他就使劲把他往下带,皮带扯的白夏的手都出了血,李嘉树却半点未觉。他用他带着一层茧的手毫不温柔的勾下白夏身上最后一层衣服。   白夏嘴边都是勾着的水渍,李嘉树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接吻,水丝拉的细长又淫,荡,白夏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脱了水的鱼,拼命挣扎渴求这最后一口空气。   “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怎么过得吗?!我天天都想着你!你呢!跟别的男人约会?”李嘉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一点的话,说一句白夏就会敏感的察觉,现在他却肆无忌惮的用言语羞辱着他。他两只大手用力在白夏雪白的臀上揉搓,“他会这样对你吗?”   感觉到他的手离那个隐秘的地方越来越近,白夏咬着嘴唇拼命摇头,嗓子哭的沙哑,“不要......我会恨你的......”   李嘉树并不理会他的无助,他下身涨的发疼,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的施虐感。或许是占有欲在作祟,他只想让白夏属于他,只属于他,从此以后都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恨我,”身下人白皙的皮肤上被施虐后的青紫更是让他头皮发紧,鲜明的对比让他开始有了冲撞的欲望,“也比不喜欢我好!”   “不!”白夏痛苦的呼喊,那个被他几度吞咽下去的秘密几乎就要破口而出。他曾经无数次想把自己献给李嘉树,真诚的,毫无保留的,像以身献祭的信徒一样,无比虔诚。可如今,他们这是乱伦。   “我们是.......唔。”剩下的话被李嘉树堵在了嘴里,他的舌头舔着白夏口腔的内壁,每一寸都不放过,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看着他泪水一滴滴往下落,然后下身猛地一挺,强硬的挤了进去。   白夏的瞳孔蓦地放大,眼神失了焦。   疼!   像被人从中间劈开一样的疼!   比下身更疼的是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疼?   两个人相爱不该是件美好的事么?他不明白。   疼痛让他想逃开,却被李嘉树拦住腰狠狠往压,跳动的男性、器官开始不断在他体内无情冲撞。因为疼痛扭动的腰让施暴的人更加兴奋。   “叫我!”李嘉树爽的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又狠狠撞进去,白夏整个人被他顶的前后摇晃,“说啊!”   白夏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因为疼痛自己停不下来,顺着他的轮廓隐没在枕头里。   “叫我声哥哥。”李嘉树俯身整个趴在他的身上,这样的动作让两人结合的更深,他一只手拨开遮住了白夏脸庞的头发,吻着他充满泪水的眼睛,“你不是最喜欢叫我哥哥嘛。”   白夏哭出了声,无力地闭上了眼。   又冷又疼。   有血从两个人交接的地方流出来,染红了一片身下的床单,李嘉树愣了一下,却抵抗不住生理本能带来的快感,更加用力粗蛮的动作。   身下的人渐渐没了反抗,李嘉树在他的背脊上亲吻着留下自己的痕迹。白夏疼的都麻木了,嘴唇被他咬的破了一层,最终颤抖着冰冷的身体失去了意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李嘉树没有任何欢爱的经验,他以前玩心重,但是从来没有越过界,那时候小也没那个胆子,自从和白夏好了以后,他心里再也没有过别人,他是真的喜欢白夏,爱到骨子里了。   他都想好了,再过几年,再给他几年时间,等白夏二十多岁的时候,等到他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他就摆上一屋子的玫瑰花,配上红酒和蜡烛,亲自弹一手《梦中的婚礼》,跟他求婚。那时候管他什么地位什么名誉,反正该经历的人生都经历了,钱也赚够了,都给白夏花。他要是被李琴笙赶出家门,他就带着白夏去环游世界,没钱了两个人就一起流浪,在圣托里尼的阳光下接吻,在摩洛哥的小宾馆里欢爱,他要让白夏哭着喊他的名字,让他永远都不后悔喜欢上一个叫李嘉树的人。   可是现在,在这个十几平方米的地方,一切都支离破碎了。   李嘉树缓缓从白夏体内抽身出来,狰狞的红白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带了出来,湿了床单。白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像过筛子似的,事实上他已经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了。李嘉树叫他夏夏,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他有点慌,整个人从上面抱住他亲吻他的背脊,一下一下舔舐着不久前被自己留下的痕迹,在白夏耳边不停叫着他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太气了以至于理智全无,可是他能不气吗?那是他最相信的两个人啊。   李嘉树扯开被子盖在白夏身上,他的股间泥泞一片,全是jing液,混合着血延伸到大腿根上,画面无限绮糜。   李嘉树从地上捡了件衣服给他和自己擦身子,动作机械又僵硬,他把白夏抱起来,抱到自己的怀里才明白他刚才做了多么混蛋的事!白夏的样子像一个被扯碎的玩偶,泪痕挂在他的双颊上,嘴唇上已经干涸的殷红的血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就连体温都在一点一点流失,李嘉树觉得他就像在离自己一步一步远去一样,将他死死抱紧,锢在怀里。   “宝......”他将两人的双唇紧贴,不断嘬吻着白夏的伤口,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声音沙哑地道:“宝,哥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怀里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嘉树又去亲他,发觉他脸颊上一片湿润,抬手一摸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他哭了吗?   也许是吧。   李嘉树给他穿好衣服,将自己保暖的外套搭在他身上,整理好皱皱巴巴的床还有地上的玻璃渣,冷静地收拾好了一切。是呀,他明明是个可以冷静下来的人,为什么会对着自己最爱的人发火呢?   他将白夏横抱起来,怀里的人轻的如同一支没有重量的羽毛,一不小心就会被流动的空气吹走。李嘉树来的时候随手锁了门,他以为他们最多会吵一架,情侣之间没有不吵架的,这没什么,他只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失去理智。   他还没有想到的是,开了门迎接他的是一个有力的拳头,那一拳毫不留情用尽全力的打在他的肚子上,李嘉树吃了痛下意识的弯腰,差点没抱住白夏。   门外是沈星烨,他回来拿今晚演出用的道具。   他的拳头不大,力气却不小,李嘉树想起来他和白夏争吵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可是当时两个人吵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外面。毫无疑问,刚才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可一道门却隔开了多少无能为力。   沈星烨看清了他的脸也是一愣,握着拳头没有再次落下去,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时空扭曲了,错序了,总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给他第二次下手的机会,李嘉树已经抱着白夏下楼了,沈星烨红着眼一拳打在了冰冷的墙上,蹲下身抱着头痛苦地闭上眼。   仅仅一墙之隔,他却只能生生听着好朋友在里面被欺负,他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还让那个人把他带走了。他得多窝囊啊!   屋里已经收到干净,平静如常,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还没有散开的浓重腥味出卖了一切。   他想起来那天白夏提起李嘉树的时候,笑的那么开心,骄傲又害羞地指着广告牌上的人说,他叫李嘉树。还有那天他提起李嘉树女朋友的时候,他那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可是他还跟个傻逼一样,天天晃悠在白夏面前,跟他说他姐怎么怎么喜欢李嘉树,现在比起来,他姐那点喜欢算个屁啊。   真的喜欢从来都不仅是溢于言表。   生活就跟个导演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一样,早已经知道了今天会发生什么。李嘉树开着车来的,就停在白夏宿舍楼下不远处。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没有人注意到他是谁,更没有人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是男是女,他们只会尖叫,感叹好浪漫好有男友力啊,从来都不管前因后果。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后座上,白夏梦中还有抽泣,李嘉树心疼的在他不安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李嘉树开的很快,甚至差点闯了个红灯,在堵车堵得水泄不通的B市六点,到了家竟然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开门的时候他的动作有点生硬,好几次都没打开,这个地方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过了。开了灯把人放在柔软的床上,李嘉树在客厅开着窗户抽起了烟。   白夏肯定得恨死他了。   他最了解白夏的,他懂事、听话、内敛,但也有自尊。他不是没有小脾气的,要是生起气来可以很久都不理人的。李嘉树从来都是顺着他,他就是要把白夏宠到天上,要什么给什么,尽管白夏很少跟他提出要求。他要让白夏再也不会去喜欢别的人,就如同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让他知道世界上再没有更好的人。   可是现在让他重重摔下来的人,也是自己。   烟抽了半包,冷风吹的他头疼,李嘉树关上窗户拉紧窗帘,三两下裹上外套出去买药膏。   回来的时候白夏已经醒了,愣愣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看。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李嘉树动作不敢太大,好像怕惊醒了这一刻的安宁,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白夏听见了声音也没动,只是眼睛转了转,李嘉树走近了才看清他眼睛里蕴育着泪光。   他双手扶着床沿,低下身子想去亲白夏,却被他转了个头躲了过去。李嘉树心里一阵失落,但也不能怎样,谁让这是他自找的呢?   “我们去洗个澡好不好?”李嘉树几近是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刚才他只是匆忙地给白夏擦了擦身子,没敢深入清理,他现在身上肯定黏糊糊的难受,白夏最受不了这样了。还有那里,出了不少血,现在估计疼的厉害,“那里得上点药。”   白夏没说话,空泛的眨了眨眼睛,前额的刘海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随着他的动作忽闪忽闪的,李嘉树抬手把那几撮头发拨开,手碰到白夏皮肤的时候他明显瑟缩了一下。   李嘉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到平时躺在床上时白夏一个劲往自己怀里钻,非要他抱着才肯老实一点。白夏内向,可是跟他总有说不完的话,什么都说,像个幼稚鬼。可是现在明明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李嘉树却觉得伸手碰一碰他就会消失。   “哥哥不碰你了,宝自己去洗好不好?不然明天起来要闹肚子的。”李嘉树去浴室给他放好热水,又给他拿了新的衣服,等到水温差不多了才让白夏去洗。   他不放心的跟在白夏后面,跟他只隔着几步,白夏走路有点不稳,一瘸一拐的,尽管他已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了,但是每走一步裤子都在和伤口摩擦。   见白夏要关门,李嘉树伸手挡了下,白夏没注意让门挤了他的手,“别锁。”   等他的手缩回去,白夏才关上了门,李嘉树没有听见他上锁的声音松了口气,手被挤红了一大块他也没有在意,坐在沙发上等着白夏出来。   白夏一手拿着衣服一手在浴室门的门把上放了好久,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整个人反应都迟钝了半拍。白夏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顺着浴缸的壁沿缓缓的沉下去,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流进他的鼻子和耳朵里,直到窒息感吞噬了他,他才恍然过来,慢慢浮出水面。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本来以为他跟李嘉树说了分手,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尽管他们喜欢着对方,但是时间总会磨平这份感情的,李嘉树会遇见新的人,过一个新的没有他的生活,他也会。也许有一天李家会重新认回他,他会成为李家的儿子,那时候,白夏便要真的叫李嘉树一声哥哥。   可是现在他们既不能是单纯的恋人关系,也不能是单纯的亲人,就连这份感情都变得不清不楚,模模糊糊。   视线渐渐模糊,白夏蜷起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呜咽。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白夏还没有出来,李嘉树有点担心,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安静的可怕。等他正要抬手去敲门,白夏从里面开了。   李嘉树略带尴尬的收回手,看他穿了一身毛茸茸的睡衣,跟个小动物似的,因为刚洗完热水澡脸上红嘟嘟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被水汽熏的,还是在里面哭过。   白夏拿毛巾擦着头发,李嘉树跟在他身后顺手关了浴室的灯。   他想给白夏吹头发,可是对方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这么一点点 第50章 第五十章   “那个...我给你擦点药吧。”李嘉树拿着药膏有点犹豫,怕话说不对伤了白夏,又不敢贸然动作。他们曾在对方展示过自己最肆无忌惮的一面,现在连说一句话都要斟酌许久,小心翼翼。   白夏像没听见一样躺倒床上,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止是苍白,更多的是难堪。拿着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李嘉树从外边看着他蜷缩的像个婴儿。   他真的宁愿白夏打他骂他踹他,用着世界上一切可以想得到的手段惩罚他,都没有关系,就是别不理他。   李嘉树把药膏放到床上,坐在床边隔着被子低头亲他的背,甚是委屈,“宝,你跟哥说句话好不好,别不理我啊......”   李嘉树心里跟压了块千斤的石头一样,拿不出来也沉不下去,左右不得,“你别吓哥哥......”   白夏不理他,他就单方面的道歉,“宝,你还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去干嘛了吧?好像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前段时间我接过的一个广告出了问题,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对方好像非要把事情搞大,弄得沸沸扬扬的。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让你也跟着担心,不过现在没事了,都解决了。你也知道,公众人物的名誉多重要,为了把这事压下去,公司还给我安排了个绯闻女友,让我天天跟她约会......”   “她是我们公司老总的侄女,我感觉她跟来监视我的一样,连我手机都要翻,明明是演戏,还真以为是我女朋友了......后来经纪人让我跟着一个团队去新加坡学习音乐半个月,我烦的不行就借着这个机会去了。今天刚回来,一回来就去找你了。”   李嘉树揉了揉他露在外面的头发,继续道:“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没有提前跟你说。本来要说的,你没有接电话嘛。”   说到这里,李嘉树觉得自己真是又冤枉又委屈,“可是宝,你也不能拿别的男人来气我啊!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和季青哥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被全世界背叛了,你们是我最相信的两个人......”   “你还让他亲你了!”李嘉树想起来都气的眼睛发红,“别人碰你一根头发我都舍不得,怎么忍得了别人亲你,就算是我最信任的人也不行!所以才会发混做了那种事......”   他的口气又温柔了些,手隔着被子抚摸白夏的身子,“还有你呀,就会气我,都不知道解释一下......”   李嘉树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白夏会跟季青在一块,还做了那么暧昧的动作,但是他把这一切当成白夏在气他,在他眼里,这就是唯一的真相。就算还有其他的答案他也不想听。   他跪了下来,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留任何余力的,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脆。   “宝,我真的错了,你跟哥哥说句话好不好......”他的语气几乎带着乞求,卑微又可怜,隔着空气传到白夏的耳朵里。   “我混蛋!我人渣!”李嘉树漂亮的脸上浮起了个巴掌印,“但夏夏,哥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不理我我感觉整个心都碎了,跟被人踩着一样疼。”   “你打死我我都毫无怨言,你就是别不理我......你一不理我我就心慌......”   “我不该误会你,不该冲动,不该强迫你!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想打我就打,别自己生闷气,再把身子气坏了。”   李嘉树以为白夏不会理他,没想到白夏却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是红的,语气淡到几乎听不见,他说,奶奶走了。   白夏想说他不怪李嘉树,想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季青,想说照片,想问为什么在他最难过的时候他不陪着自己,想告诉他在医院经历的无助和绝望,想告诉他白奶奶去世前跟他说的话,想说他们真的真的不能在一起啊,还想说他真的好想他......可是话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说奶奶走了。   奶奶走了,她走的那天,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的世界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只剩下千疮百孔。   白夏让他起来,之后李嘉树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十来分钟都没有动。李嘉树放在他身上的手能感到微微的颤抖,白夏越是隐藏他越是心疼。   李嘉树打着胆子抱住他,这回白夏没有再躲,任凭他抱着,默默掉泪。   李嘉树吻他的眼泪,顺着吻到了眼睛,白夏的牙一直死死咬着被子,不肯哭出声来,他抵住了内心的脆弱,却没抵住李嘉树的温柔。   “想哭就哭出来。”李嘉树“得寸进尺”地钻进他的被子里,揽住他的身子,让他的头抵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接受着他一颗刨开的心。   光是凭他一句话,白夏就受不住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他都想好要跟李嘉树断了关系了,可是李嘉树干嘛要对自己这么好啊,他会舍不得的。   他真的会舍不得的啊。   舍不得李嘉树的爱,舍不得他的好,也舍不得他的人。   “想冬冬吗?明天我们把她接回来好不好?”李嘉树开始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白夏一哭他的心都碎了。   白夏小幅度点了点头,情绪比刚才稳定了许多。   李嘉树起身拿纸巾的时候才看见那管药膏,才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明白白夏难为情,但如果真的发炎了问题会更严重。   “那里还疼吗?”   白夏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脸有些泛红,他以为那种事情是很美好的,可是李嘉树进来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疼。”   李嘉树吻去他满脸的委屈,“起来上点药。”   “不用了......”白夏的脸更红了,让他接受白天发生的事已经很难了,现在还要给那里上药,他怎么好意思。   “乖宝,万一发炎了可就是让医生给看了。”李嘉树连哄带骗的。   白夏听了脸色一变,“不要,我不疼了...真的。”   李嘉树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逗笑了,他都好久没有笑过了。   “你长胡子了。”白夏好奇的摸着他的胡茬,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恩。”李嘉树随口应了一声,“那天走得太急,什么都没拿,电话卡都是去了才补得。”   他一说这个白夏才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扯痛了后面的伤口,“我手机呢?”   “在宿舍吧,我没给你拿。”他当时哪有心思管手机啊。   “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白夏问他。   李嘉树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打了好几个都是无法接通。”   白夏知道自己误会李嘉树了,还让李嘉树先给自己道了歉,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我手机把陌生号码全都拦截了......”   “......”   命运真是无聊啊,天天拿着他们开玩笑。   李嘉树还是坚持要给他上药,白夏拗不过他,而且他后面是真的疼,他怕疼,李嘉树知道的。   他在李嘉树的指引下高高撅起屁股,这个动作让他十分羞耻,白夏用整个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俨然是一只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跟掩耳盗铃一样,好像蒙起来头就看不见了。   李嘉树给他擦药,白夏疼的一抖一抖的,害得李嘉树连动都不敢动,只好草草了事,擦完了还在他屁股上惩罚似的打了一巴掌,没下重手,但很响。   “以后还气不气我了?”李嘉树帮他盖好被子,怕他冻着。   白夏脸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还有刚才哭过的痕迹,“不敢了。”   这回他是长了记性,谁知道生起气来的李嘉树那么可怕,放佛要把他活吞了。只是李嘉树猜错了,他不是故意要气他的,他是真的动了要跟他分开的念头。   没有那一对兄弟应该是他们这样的。   白夏那天在季青的电脑上看见了他和李嘉树的对话框,虽然不知道李嘉树去了哪里,但知道他要回国,才借着季青的事打算跟他断了关系。   他动了些小心机,白夏原来最讨厌这样的人了,现在他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他本来想好的,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李嘉树“撞见”他和季青的事,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是他没想到,在一个他意料之外的时候李嘉树出现了。   场面开始失控,一切都开始失控,他的内心也是一样。   李嘉树看他发起了愣,“以后再也不许说那种话了,知道没?”   白夏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懂非懂,“什么话?”   “不喜欢我的那种话。”李嘉树严厉道。   白夏应该说知道了,或者乖乖跟他认错,说以后再也不说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十四岁的白夏从来没想过他会不喜欢李嘉树,十八岁的白夏也没有想过,没有了李嘉树他的天会坍塌吗?他想不会的。可是为什么就是离不开他呢。   直到这一秒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不喜欢李嘉树,也许有一天他们两个都和别人结婚了,他还是会这样喜欢他,一如十四岁。只是世界上很多事都是不如人愿的,喜欢不代表能在一起。   他想起来某个电影中的一句台词,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白夏当时看的时候想,既然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现在他明白了。在伦理和道德面前,爱情,显得太渺小了。   他承认自己害怕了,想要退缩了。就像不想别人说自己喜欢的人半句坏话一样,他舍不得有一天,他引以为傲视弱珍宝的这份感情被世人所诟病,甚至成了世人口中不正常和恶心的代名词。   即使现在李嘉树还不知道这个秘密,但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和亲弟弟发生了那种关系,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说着喜欢吗?   还是他会后悔,内疚,甚至是厌恶,恶心。   白夏想都不敢想。   “怎么了?”李嘉树看他眼睛里又闪出泪花,“还真不喜欢我了?”   白夏不说话,只是流了泪,他又听见李嘉树说,“没事,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就放你走。”   半夜白夏发起了烧,他身上冷的厉害,本能地往李嘉树那边钻,整个人跟个小暖炉一样烤着李嘉树。   李嘉树开了台灯,叫醒了正在呓语的白夏。   白夏迷迷糊糊地睁开半只眼睛看他,李嘉树正在穿衣服,“宝,你发烧了。”   白夏小声鼓囊了一声,鼻音很重,抓着被子翻了个身。李嘉树去找了退烧药,又接了温水,白夏意识模糊中被他灌了好几个药片。   天微微亮的时候李嘉树抬手摸白夏的额头,跟自己的温度比了一下,好像还是烧。白夏已经醒了,发烧让他全身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样都不舒服。   “难受......”白夏感觉自己连说话都费力。   李嘉树给他夹了体温计,量好了一看都快三十九度了。   放□□温计他便起了身,哄着白夏穿衣服,他一个劲往被子里面钻,让李嘉树哭笑不得。   “咱们去医院。”   白夏动都不想动,摇着头,“不去......”   “乖宝,听哥的话。”李嘉树边往他身上套衣服边道。   白夏自从有了奶奶住院的经历,一直都抗拒医院,“不想去......”   他的语气软软的,李嘉树都有些不忍心了,但这事耽误不得,白夏没办法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跟李嘉树去了医院。   这个时候路上没什么人,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   白夏难受得厉害,打上点滴就睡了过去,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低吟。李嘉树给白夏和自己都请了假,又出去给买了早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两个人一点东西都没吃。   回来的时候白夏还没醒,他一觉睡到了中午,中途护士已经来换了好几次药了。   他刚醒就一阵恶心,还没开口说话就开始干呕。   这把李嘉树吓坏了,拿着垃圾桶让他吐,还不停抚摸着他的后背。   “好点没?”   白夏漱了漱口,点点头,虚弱的样子让李嘉树心疼。   本以为打一上午点滴就可以回去,但李嘉树不放心他,一定要等到他烧退了才回去,这一下就是两天,白夏从高烧转为低烧,却一直不见好。   这天天气很好,没有风,太阳高照。李嘉树让白夏出去走走,他却拒绝了,说没有力气。正巧医生进来,看见了白夏,又看了眼李嘉树,让他跟自己去趟办公室。   “你是白夏的?”医生问。   “我是他哥。”李嘉树忙答。   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低头记着什么,“患者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呕吐,低烧不退这种情况?”   李嘉树摇了摇头,自己印象中没有,“我不太清楚。”   医生继续道:“病历上说他有贫血的症状?”   “恩。”李嘉树点点头,“以前有过。”   “出血呢?最近患者有没有出现过出血的情况?”医生又问。   李嘉树想起那天白夏被自己做狠了,好像是出了不少血,除了那次......   医生提醒他,“牙龈、口腔、鼻腔还有皮肤表面的淤点之类的。”   “他前段时间流过鼻血。”李嘉树想了想,经医生这么一提醒,他好像想起来那天强迫白夏跟自己接吻的时候也尝到了血腥味,“好像还有口腔。”   医生若有所得的点点头,李嘉树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有点乱,“医生,他怎么了吗?”   “我建议带他去做个血常规。”   李嘉树一愣,“血常规?”   “对,他这些都是血癌的早期症状。”   脑袋轰隆一声,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李嘉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血......癌?”   医生一脸惋惜的样子,“对,不过只是猜测。”   有那么几秒李嘉树的脑子是完全没有运转的,好像全身上下的零件都罢工了。他愣了许久才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怅然若失的回到病房。   “怎么了?”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白夏问。   李嘉树不想让白夏看出异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事,医生说你抵抗力太差了,让你多吃点增加抵抗力的东西。”   白夏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了一点,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在作怪,李嘉树总觉得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哦。”白夏此时已经打完点滴了,拿着李嘉树的手机查什么能增加抵抗力,查完小脸一蔫,“啊,我最不喜欢吃这些了。”   李嘉树记得白夏以前是不挑食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始挑食了,这样不想吃那也不想吃,想到医生刚才的话,他才反应过来白夏不是挑食,是根本没食欲,才骗自己说不喜欢吃的。   “我刚才......”李嘉树在他旁边坐下来,他打算先带白夏去做个血常规再说,“我刚才给咱俩预约了个全身体检,一会儿我们去做。”   白夏抬眼看了眼他,“体检?”   “恩,难得来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嘛。”李嘉树怕他起疑心,编着谎。   白夏一点折腾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既然李嘉树都预约了,只好答应了,“好吧。”   抽血要求空腹,李嘉树和白夏早晨都吃过东西,于是第二天才去做的检查。李嘉树陪着他一起抽血。   他意在血液检查,其他项目随便查了查,白夏没有起疑。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消化医生的话。   “你这几天都没事吗?”白夏问他。   李嘉树有些心不在焉,“恩,没事。”   “不用工作吗?”   李嘉树摇摇头,实际上被他以生病的借口推了。   白夏想起他平时都很忙的,这两天一直在陪着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觉得我不烧了,可以回家了。”   他们还在外面排队等检查报告,李嘉树在暗处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血常规的结果才出来,白夏拿自己的跟李嘉树的对比,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李嘉树在网上查了很多相关资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他又拉着白夏去做了其他几项检查,为了不那么明显中间还穿插了几项无关的检测,饶是这样白夏还是被他弄得心里慌,拉着李嘉树的衣角问他,“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李嘉树被他问的心里一滞,回道:“没有,例行检查。”   “现在检查完了吗?我想回去。”白夏看他手里拿着一张又一张的单子,那个时候奶奶生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拿着一厚打看不懂的单子,无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嘉树心疼地看着他,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家。”   白夏忽略了他眼神里的几分担心,眉间笑开了花,“终于不用住院了,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   李嘉树揉着他软软的头发,面上也是笑,尽是温柔。   白夏只回去跟冬冬玩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他连手机都没带,虽然不一定会有人找他,但总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他已经快有一个星期没有上课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嘉树,自己上课请假可以,他总不能也一直跟着自己请假吧。他回来的时候是下午,还好下午没有课,不然他连钥匙都没有带。   “又忘带什么......”沈星烨正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在玩手机,听见推门声自然以为是舒成文,看见是白夏愣了好久,“小白?你回来了!”   “嗯。”白夏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那天隐约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看见沈星烨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淡淡的红。   叶泽也在寝室,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完全被沈星烨忽略了,“小白你...没事吧?”   白夏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有没有事结局都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关系。于是露出一个带着苦笑的笑容。   见他还有心情笑沈星烨就放心了,他这几天真的是担心白夏担心的不行,差一点就报警了。他有一大堆为什么想问白夏,但刚回来就问这些不好,于是只好闭嘴,只说了句,“没事就好。”   白夏看到自己床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盒子,心里一惊,打开竟然是个U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照片,语气有些激动,问在场唯一的知情人,“这个...是谁给的?”   沈星烨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是小白你的吗?就那天我在地上捡到的,装在一个纸袋子里,但是袋子都湿了,我怕里面的东西坏了就拿出来了。”   白夏正在回忆着,又听他道:“叶泽和舒成文说不是他们的,难道不是你的吗?对了还有一封信,我给你夹书里了。”   果然白夏一打开桌子上没看完的书,就看到里面夹着一封信,封面是很普通的那种,字迹却很出众。   是季青那天给他的生日礼物。   小夏:   认识你已经有三年了,很抱歉这三年带给你的困扰。   我骗了你,下周我不是要出差,而是要离开B市了。那些照片都在U盘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拥抱你。或许一开始我把你当成了年年的替代者,请你原谅一个失去弟弟的哥哥犯下的罪孽,但慢慢我已经可以很清楚的分清你和年年,你们不同,哪里都不同,即使我认识到这一点,我还是想靠近你。你那么单纯、美好,身上没有一丝尘埃,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曾让我发狂,发疯一般的用尽一切手段将你抢夺过来。   但是这并不美好,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笑过,一次都没有。你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和害怕,这让我慌张。   年年最近总是在梦里说他想我,问我为什么不多陪陪他,他在那边很孤独。他说我喜欢上了别人,背叛了他,他在梦里哭着问我是不是不要他了,我没办法回答。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捆绑你一辈子小夏,但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一种鲜活正在你的身上流失,你宁愿不笑不说话不吃不喝一整天,但你都不愿意理我一下。你和李嘉树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   你可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年年说他最喜欢新西兰,我决定去新西兰。   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小夏,再见。   信并不长,将将一页,白夏看完却愣了很久,他渴望已久的自由竟然就这么容易得到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青没必要骗他,白夏没有再看U盘里的东西,只是把它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的最里面。   那些隐秘的、不能见阳光的秘密最终还是要埋在终日的阴暗中。   李嘉树开车把白夏送回学校以后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去了医院,带着一厚打的单子。   医生已经眼熟他了,拧着眉看他带来的单子。   “怎么样,医生?”李嘉树见他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自然十分着急。   “单看这些数据来说,患者并不严重,也就是说还暂时处于早期。”他的话让李嘉树暂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见医生道:“但是具体情况跟病人个人的身体因素有关,短短几个月就恶化成晚期的也不是没有。”   李嘉树心里吐槽这医生怎么说话大喘气,又一边问,“那怎么办,现在需要住院治疗吗?”   想起白夏那么抗拒医院,李嘉树就有些烦恼,想把整件事不留痕迹的瞒过去仿佛不可能。   医生道:“我现在先开一些药给病人吃着,可以暂时压抑恶性细胞的扩散。但是还是要定期来医院做检查,这种病一旦扩散会非常快。”   李嘉树点点头,拿着药单谢过医生,说是一些,但李嘉树瞟了一眼,少说也有十来种。   “哦还有,血癌患者通常会有凝血障碍,不要让他流血,会非常危险。”医生补充道。   李嘉树再次恭敬地向医生道谢,拿着单子去开药,回去的路上又买了许多保健品,把药片全都换了包装。   白夏看着李嘉树手中提着的一袋子瓶瓶罐罐有些无语,“这些都是给我的?”   李嘉树点着头把袋子递给他,“恩,都是保健品,瓶子外边有写怎么服用。”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白夏随便打开了一盒,淡淡的药味传进他的鼻腔,“跟药一样。”   李嘉树柔声道:“补补身体,一定要按时按量吃!”   保健品多吃两片少吃两片没什么关系,现在白夏手里拿着的可是如假包换的抗癌药。   白夏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他知道保健品很贵的,现在李嘉树一下子给他买了这么多,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知道了。”   “一定要按时按量吃!”李嘉树临走前还不放心他,“我可是会检查的!”   白夏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知道啦。”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李嘉树趁着夜色想吻一吻白夏,但最终只落在了额头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们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想起上次在医院的时候,白夏轻轻转头躲过了自己的吻。   他不信白夏真的会喜欢上别的人,李嘉树恨不能把他揉进自己骨子里,又不想让他为难。   可如果白夏真的不喜欢自己了,他真的能放他走吗?   “有事给我打电话。”走之前李嘉树特意叮嘱他,最近他都不敢把手机交给别人了,哪怕是上节目,也会揣在自己口袋里,这是不允许的,但他真的不放心。   白夏好奇怎么李嘉树变得越来越啰嗦了,很多小事都要讲好几遍,“知道了!”   李嘉树这才安心的离开,车子消失在校园的拐角处,白夏食指和中指并排摸着刚才李嘉树吻过的地方,热的发烫。   第二天下了课,白夏和沈星烨一起去食堂吃饭,沈星烨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尤其是看见白夏的时候,神情闪躲。   平时他欢的跟个二哈似的,现在像霜打过的茄子,提不气精神。   “不舒服吗?”白夏关心地问道,   “啊?没...没有...”沈星烨挠了挠头道。   其实他一直想问白夏关于李嘉树的事,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件事太让他震惊了。那天李嘉树把白夏带走了以后,沈星烨就一直在担心,但白夏又没有带手机,他根本联系不上。   挣扎了好一会儿,沈星烨还是没忍住自己一颗好奇地心,“小白...你和那个李嘉树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认识他的?”   在外人看来,白夏整个一单纯的小白,沈星烨想起那天被自己撞上的事,看样子白夏好像不是情愿的,可是白夏明明又喜欢那个姓李的,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俩怎么认识的呢?一个是当红的大歌星,一个是普通的大学生,这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呐!   白夏似乎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他是我哥。”   “你哥?!”沈星烨嘴巴张的能塞下一整个鸡蛋,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哥?”   白夏点了点头,淡定的吃着盘子里的饭。   不淡定的是沈星烨,他是常听白夏说起他哥,可谁能想到他哥就是李嘉树啊。   “那你俩还......”他是直肠子,最受不了拐弯抹角,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收不回了。   白夏垂着眼眸,摆弄着盘子里剩下的饭菜,没有说话。   沈星烨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亡羊补牢似的补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又不是亲的......”   一个姓李,一个姓白,自然不是亲的了。   白夏被他戳中了痛处,看着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的沈星烨,脸上突然扬起了笑。要是再顺着真相说下去,沈星烨震惊得嘴巴绝对能塞下一个盘子。   他早就已经不怪李琴笙了,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是她儿子的时候,白夏甚至能感受到她当时的绝望。在外人看来,他和李嘉树这段关系已经是惊世骇俗了,何况李琴笙是知情人,还是他们的母亲。   沈星烨见气氛有些尴尬,打起了哈哈,“早知道让你给我带个签名了,上次没帮我姐抢到签名专辑被骂了个半死。”   白夏也笑的灿烂,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下次给你带。”   “真的?”   “恩,真的!”白夏一口答应了。他初中跟高中都没有什么朋友,上了大学才碰到这么一群说得上话的人,他能做到的事当然义不容辞。   “那真是太感谢了!不然这周我姐过生日,我又得被她数落了......”解开了心里的疑团,沈星烨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   他们吃晚饭回去的时候碰到了叶泽,叶泽看到搂着白夏肩膀的沈星烨一头黑线。沈星烨被他看的心里直发虚,本来中午叶泽约了他一起吃午饭,但沈星烨心里一直在想白夏的事,弄不清楚他连饭都还不下去,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叶泽给拒了。   得了,现在正好被他撞见自己和别的小男生去吃饭了!   李嘉树给他的药他一直在听话吃,虽然白夏对那些“保健品”的功效很是怀疑。李嘉树因为行程安排,这两天不在本市,正好白夏也有自己的安排。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一个学姐的信息,让他帮个小忙,学姐是他在读书馆借书的时候认识的,是学校话剧社的,她们要参加一个心理剧比赛,马上临近比赛了,剧里的一个角色却因为生病请假了,因为人物性格和白夏差不多,所以她想着让白夏去代一代。说是表演,其实白夏只要把词背一背,本色出演就行了。   这个学姐帮了白夏不少忙,他不大好意思拒绝,便应了下来。人物说重要也不是特别重要,但因为白夏之前从来没有上台表演的经验,难免容易出现意外情况,在跟着大家一起排练完了以后,他又自己留下来练习。   最主要的还是台词,白夏担心自己到时候一紧张忘了词,反复背着那几句台词,突然小礼堂的灯灭了,白夏才想起来周末小礼堂八点就会断电。他正打算收拾东西走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李嘉树的声音,“猜猜我在哪?”   白夏穿好衣服,听李嘉树说过,他这次商演的地方是南方的某个城市,“L市?”   “不对,我提前回来了,现在快到你学校了。”   “真的?”黑暗中白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恩!”李嘉树听见他这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宝你干嘛呢?”   白夏在黑暗中把自己的东西装好,边跟李嘉树讲今天的事,边借着外面的路灯光往外走,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踩了空,狠狠摔了一跤,放在两旁的尖锐道具划破了他的衣袖,发出撕裂的声响。   白夏先是感觉到了疼才发现自己受伤了,李嘉树在那头听见了动静急的要命,忙问他怎么了。   白夏摔得把手机都掉到了地上,他有些艰难的在黑暗中捡起来,打开手电筒一看,血已经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   “宝你没事吧?”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担忧。   白夏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觉得有些丢人,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摔跤,“没事,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受伤了吗?”   “一点点,不要紧的。”白夏把破了的袖子撸起来,不让血沾到上面,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擦着伤口。划伤他的是个玻璃道具,伤口足足有十公分长,白夏捂着伤口,可血还是在不停流。   “你现在在哪?”李嘉树听他那边手忙脚乱的,心里一阵慌乱,“哥哥马上就到你们学校。”   白夏知道他担心自己,看起来这个伤口确实有些麻烦,还很疼,于是老老实实道:“小礼堂。”   李嘉树一直没有挂电话,在电话那头强装镇定的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却几次让司机加大油门。白夏又去撸袖子,可是已经没有用了,血还是沾了上去,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他蹲了下来,没一会儿又坐在了地上,他以前不晕血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头晕。李嘉树找到小礼堂着实花了不少时间,白夏学校大,校外的车辆又不允许开进来,问了好几个学生都说不知道在哪里,李嘉树几乎跑遍了整个学校才找到了整个地方。   还好门没有锁,他一进来就看到那一点小小的光源,旁边是一片血泊。   李嘉树慌了,脱下里面的衬衣帮白夏绑好伤口,又忍不住责惫他,“不知道先把伤口捂住吗,恩?”   白夏迷茫地点了点头,任由他将自己放到后背上。   李嘉树背着他往外一路小跑,他想起了医生的话,白夏有凝血障碍,见了血极其危险。白夏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晃一晃的,他的脑袋贴在李嘉树的头发,嘴唇靠在他耳边叫他,“哥哥......”   李嘉树脚步微微一滞,随后更加快步行路,白夏都好久没叫过他哥哥了,“恩?”   白夏的声音却是轻的让人抓不住,他说,“我好累啊......”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他用脸贴着李嘉树的脸,两人的脸颊紧紧地挨着,这样温暖的温度让他安心,白夏甚至松了一口气,他好累好累,他甚至想,算了,就这样妥协了吧。   向捉弄人的命运低头,向无形中召唤自己死亡的手妥协。   就这样逝去也没关系,医院里总没有李嘉树的背脊来的温暖。   明明是这样近又这样熟悉的呼吸却让李嘉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喘着气用嘴唇去触碰白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靠近便味道满腔的铁锈味,他的声音都是一起一伏的,“再坚持一下宝...我们马上就到了...”   白夏浅浅地笑了,与李嘉树近在咫尺,声音像断落的细线,轻轻唤他哥哥。   他只一声,李嘉树便受不了了,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有慌乱,有难过,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原因。   李嘉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只知道往前,冰凉的冬天里他一点寒意都没有,满头大汗,滴在结了冰的地上,“宝,跟哥哥说说话...哥哥想听你的声音...”   他背着白夏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在呼啸的风中准确辨别出他的声音。李嘉树听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都击在他的心上,一下比一下弱,像一个正在倒计时的计时器。   白夏说了什么,他听见了,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一句话从四面八方冲他涌过来,全身心的细胞都因为它而活了起来,尽管四周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校门,满街的灯红酒绿和鸣笛声,可是那句话还是顺着他的耳朵毫不拐弯地钻进他的心里。   他急躁的回复着什么,生怕晚一秒就来不及了。直到将白夏放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李嘉树还在握着他的手回味着刚才经历的一切。   刚刚意识不清晰的白夏趴在他的背上道,“哥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李嘉树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亲吻着他沾着血锈的指尖,重复着刚才他的回复,“哥哥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他们离最近的医院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李嘉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他不停吻着白夏划伤的胳膊,以至于自己的脸上都沾上了血,医生在安置好白夏以后问他需不需要包扎。   李嘉树失神地摇了摇头,“医生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看医生的表情好像并不严重,“失血引起的休克,已经没事了,不过还需要多多休息。”   李嘉树这才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白夏还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如果没有经历刚才的一切。   不到生离死别的地步,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爱白夏。   白夏大半夜醒的,李嘉树就那么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名牌衣服,上面点点滴滴滴落着白夏的血迹。   尽管醒了,但他的脸色并不好,失血让他显得过于苍白,尤其是平时粉嘟嘟的嘴唇,现在干裂着没有半点颜色。他低声偷偷亲吻李嘉树的侧脸,后者却如惊鸟一般经不起一点动静,白夏轻轻一动他便醒了。   李嘉树脑袋还有点蒙,在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后,紧紧抱住白夏,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光是抱一抱还不满足,李嘉树起身将他压回病床上,深深吻着白夏的嘴唇,嘬的都红了,“你真是吓死哥了......”   白夏原本没有半点血色的唇竟然被李嘉树亲的带上了淡淡的红,“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他说的风轻云淡,李嘉树听的却是心惊胆战,揉着他的头发道:“不会的,我们夏夏会长命百岁。”   白夏笑了,笑的灿若明星,他不想长命百岁,一个人的长命百岁有什么意思,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罢了。   “你也会活到一百岁的。”白夏任由他抱着,不做一点无用的抵抗,“到了一百岁,我还要听你唱歌,就住在你楼上,每天都要去烦你......”   刚说完,他又懊恼地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嘟起嘴,“不行啊,你那里的房子太贵了,说不定我到一百岁都买不起......而且你老婆肯定会很烦我的,谁让我天天都缠着你呢......你以后一定要娶个温柔点的人,要不我会被她说哭的,到了一百岁还哭是不是很丢人......”   李嘉树笑了起来,“那你可能得失望了,我以后的老婆会是个爱生气的小气鬼,又爱吃醋又爱哭,还是个吃货,说不定还会跟你抢吃的,一点都不温柔......”   白夏一下子跳起来了,隐隐有些难过,果然李嘉树还是要娶别的人,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他甚至出现了幻听,听见李嘉树说也喜欢他。   他孤注一掷,抛却所有伦理道德才换来了一句喜欢,反正他已经看清了,这一辈子他算是离不开李嘉树了。伤心让他变得无理取闹,“别的我不管,她要是抢我吃的你要帮着我!”   李嘉树满脸笑意地点点头,白夏还是不满意,“你儿子跟我抢吃的你也要帮我!”   李嘉树一口答应,“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李嘉树痞痞的笑着,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过你就是我老婆啊,我帮着谁?”   白夏又羞又气,红了脸,“你你你!”   李嘉树却是一脸宠溺的表情,劫后余生让他心情大好,恐怕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四个字便是虚惊一场了。   趁白夏一个不注意,李嘉树便混进了他的被子里,抱着白夏一顿亲,“来老婆,我们商量一下儿子的事。”   “你你你......唔......”   李嘉树对着白夏一顿蹭蹭摸摸以后就乖乖哄人睡觉了,白夏身子现在真不能给他瞎折腾,上次的事情已经让他心有余悸了,况且现在白夏身上还有伤。   睡着的白夏很乖,如同一个安静又听话的婴儿,睫毛还一颤一颤的,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李嘉树将他又靠近了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即使混上了药的味道他也不觉得难闻。   他的全世界已经在他的怀里被抱着,谁也抢不走,人不行,病魔也不行。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不再会有丝毫畏惧。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李嘉树又跟经纪人请假这件事让对方很恼火,其他时候就算了,眼下已经入了十二月,他的演唱会近在咫尺,筹备工作各方面都正在紧张进行,他倒好,天天请假。   白夏醒过来就听见李嘉树在门外打电话的声音,尽管他声音很低,但不可避免的,断断续续间白夏还是听到李嘉树和对方谈的并不愉快。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恩,再给我几天时间。”   “演唱会那边...你放心...先这样吧......”   李嘉树转身推门,白夏正瞪着眼睛看着他,水溜溜的,一汪春水似的。   李嘉树走过去在他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把你吵醒了?”   白夏摇着头,阳光从窗户里倾泻进来,透过树影洒在他的床边,白夏第一次觉得医院也不是那么讨厌。   他的手臂止了血就没事了,不过九点还要换一次药,两人先出去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吃早饭。   店员认出来了李嘉树,一张迷妹脸找他要签名,李嘉树礼貌地给她在手机壳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白夏正在喝着豆浆,想起了什么,“我也要。”   李嘉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签名啊。”白夏找遍了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纸和笔,有些懊恼,“我也想要。”   李嘉树看他那副委屈的模样,噗嗤笑了。   白夏见他又误会自己吃醋了,其实他是有一点,不过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连忙澄清,“我是帮我室友要的!”   “哦?”   “真的。他姐姐特别喜欢你。”白夏真诚且认真地解释。   “有你喜欢吗?”李嘉树问他。   白夏想了想,如果别人是特别喜欢李嘉树,那他就是特别特别喜欢,“没有,我比她们还有多一点点。”   李嘉树乐了,心情大好,给他剥茶叶蛋吃。   吃完了饭李嘉树又陪着白夏回医院换药,正在护士给白夏上药的时候李琴笙给李嘉树来了电话。   李嘉树有点意外,这段时间他挺忙的,想起来了就在微信上给李琴笙发个视频电话,有了视频李琴笙也不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他也没顾忌白夏直接接了电话。   “喂。”   李琴笙那头气喘吁吁的,“你在哪呢?”   “医院呢。”李嘉树没想隐瞒,却不打算让李琴笙知道白夏的事,“一个朋友受伤了。”   白夏抬头,目光越过护士的手臂看了他一眼。   李嘉树和他的目光对上,心里有些虚,跟别人他都能说是他弟受伤了,要是跟李琴笙这么说还不如直接说白夏受伤了呢。   李琴笙倒是没怎么怀疑,反而道,“我和你爸现在在你这呢,方便的话回来一趟吧,我们有点事跟你说。”   李嘉树被说得一愣,他爸妈什么时候来的?而且来的这么突然,都没提前告诉他一声。   别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他们家不一样,李琴笙性格要强,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李爸爸难得省心,杂事都不管。这回两人一起过来,李嘉树觉得不是来看看他这么简单。   他看了眼白夏,若有所思,思忖片刻后道,“行,正好我也有事跟你们说。”   挂了电话,白夏已经换好药了,李嘉树把他送回了学校,因为离得近,两人走过去的,李嘉树没戴口罩,只随意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在路上引得不少行人回头。   幸好白夏他们今天上午没课,不然又要跟老师请假,这学期他请的假实在是有点多,都不好意思跟老师开口了。尽管说了拒绝了好几次,李嘉树还是坚持要把他送回宿舍,好在这个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在上课,校园里没有多少人,不然白夏真的有点担心引起骚动。   他几个室友都在,个个看见李嘉树都目瞪口呆,好吧,个个有点夸张了,实际上只有舒成文,沈星烨是见过他的,叶泽根本不认识他,所以只有舒成文张着嘴巴惊讶了半天。   白夏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介绍李嘉树,只好推着他的胳膊求助,这个动作在外人看起来颇有撒娇的意味。李嘉树笑了笑,伸手跟他们一一握手,“你们好,我是白夏他哥,有劳你们多照顾他了。”   舒成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起手机打开了度娘,确认眼前的人和照片上同一个以后,拿着手机要跟李嘉树合照一张,说要留着给他以后的女朋友看。沈星烨对李嘉树的印象一点都不好,谁让他第一次见李嘉树是在一个那么尴尬的场合呢,不过白夏后来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看两人现在的情况是和好了,沈星烨也不好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勉强地跟李嘉树握了握手,两人之前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虽然他感觉这个人渣渣的,还睡粉!小白跟他在一起不一定怎么受委屈呢。   叶泽则是回给他一个微笑,而后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嘉树把白夏送回宿舍就走了,他也想多呆一会儿,奈何不住他老婆一直赶他呐!李嘉树在白夏学校门口打了车,回家后他爸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相比于李爸爸的淡然,李琴笙脸上则多了份担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李嘉树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李爸爸看了眼他,“没什么事,来看看你。”   李嘉树可不这么认为,要是真的只是来看看他,至于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吗?   李琴笙从包里拿出来几张纸,李爸爸也关了电视,“我们来B市办点事,有件事得跟你说。”   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李嘉树心里一惊,不会是谁身体出现问题了吧?这段时间李嘉树跑了不少趟医院,对这种事很敏感。   “妈,是不是你心脏又不好了?”   李琴笙摇摇头,让他坐下,问了一个李嘉树意料之外的问题,“你还有小夏的联系方式吗?”   “白夏?”李嘉树反应很快,甚至有些过激,他第一反应是他爸妈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可一想又不像,要真知道了他们二老还能这么淡定啊。   “恩。”李琴笙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上次你给他打电话我都看见了。”   她说的是上次在医院照看白奶奶那回,白夏的手机响了好多声,李嘉树的名字在上面一直闪着,“要是有,就给我们一个。”   “你们找他干什么?”李嘉树有些不解,不会是他们的关系真的被发现了,然后两个人打算从白夏那边下手吧。他心里有点乱,本来他回来就是要跟他们摊牌的,被这么一问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李爸爸开口了,“嘉树,有件事我们一直没告诉你,关于小夏的。”   李嘉树很少见他爸这么严肃,在他的印象中,他爸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吵架都懒得跟他妈吵,突然严肃起来他还有些不习惯。而且他有直觉,这件事不会是件好事,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睡粉说的是夏夏啦,别误会。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一个念头在李嘉树脑海里闪过,他以前没有想过,现在看来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解释,“你们......是不是打算收养夏夏?”   他们一家从白夏小时候就把他当自己家人看,以前虽然他和白奶奶相依为命,但至少世上还有一个亲人,白奶奶去世以后,白夏便真的成了孤儿。两家一向交好,如果李琴笙他们真的打算这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   两人都没有说话,从他们的沉默里李嘉树已经能猜出了个大概。   李琴笙将手中的几张纸递给他,是白夏的出生证明、户籍信息等资料,李嘉树翻阅着,里面竟然还有一份血缘鉴定书。   “这是......什么意思?”李嘉树看着那个叫李嘉木的名字,还有接近100%的相似率,明明字都认识,他却觉得怎么也看不懂。   “嘉树,其实......”李琴笙仍旧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对于她来说太难了,这件事一说出来甚至有可能会改变她两个孩子的一生,“其实......”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一直在一边的李爸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有些不明白,一向直白的李琴笙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啊,虽然孩子们可能一时没有办法接受。   “还是我说吧。”李爸爸站了起来,冲李嘉树道,“其实,小夏是你弟弟。”   李嘉树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直逼他的心脏,下意识说道,“他一直......”   他想说一直都是啊,可话还没说我他就懂了他爸的意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渐渐握紧的拳把手中那份亲子鉴定握的褶皱,“爸,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把话说清楚。”   李琴笙就怕他反应太强烈了,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解释道,“嘉树,我们知道这件事一时之间让你接受很难......”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可真相已经近在眼前,还是吞下堵在心口的石头道,“小夏......他是你亲弟弟,是我们李家的孩子。”   如果这是一道阅读理解题,恐怕一年级的孩子都知道什么意思,可是李嘉树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明白了。   刚才他爸和他妈说什么?白夏是他弟弟?亲弟弟?   怎么可能嘛?   白夏怎么可能是他亲弟弟?!白夏......明明是他爱人啊!   或许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没办法相信。   李嘉树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法运作了,他忽然笑了,随后又仔细去看那份亲子鉴定书,十几秒后用力将手中的纸团成一团,狠狠摔在桌子上。   李爸爸显然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以为他是不喜欢白夏,十分不满他的行为,“你这孩子...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小夏的吗?”   李嘉树一脚踢翻脚边的垃圾桶,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个笑话,李嘉树自嘲的笑了笑,却是苦笑,“我是喜欢他啊!我他妈喜欢死他了!”   李爸爸以为他在说反话,李琴笙却听得明白。   “怪我,都是我没早点告诉你,事情才发展到这一步......”如果想得到有今天,李琴笙就算当时把李嘉树打死也得让两人断的干干净净,现在算是什么?兄不是兄,弟不是弟,家也不是家!   三个人像三头野兽对峙着,却各有心事,又是不能说出去的心事,这点小秘密像是一个气球在他们身体里不停膨胀,今天终于砰的一下爆炸了。   炸的一个家庭都是体无完肤。   李爸爸还想说什么,被李琴笙阻止了,看她眼眶红红的,把话咽了下去。   李嘉树把自己反锁到了房间里,桌子上的东西无一幸免地都光荣牺牲了,终于渐渐的屋里没了声音。这头野兽发完狂又安静下来舔舐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他爸和他妈有一天突然告诉他其实他喜欢的人是他弟,还是亲的,哪国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啊!   这还不算,他还上了他亲弟弟!   屋外的两个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别说李琴笙这个知情人了,就是李爸爸,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当年把白夏送出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可当时也是没办法,那几年计划生育本来就查的严,再加上他们家上边三个男孩,经济压力压得一家人喘不上气。这些年白家人待白夏好得很,常常让他和李琴笙都觉得羞愧,两人极力想补偿他,现在有这个机会,又在儿子这受了阻。   李琴笙看着丈夫,倒了两杯水,“你先坐下来静静,也给嘉树点时间,一着急血压又上去了。”   安抚完丈夫,她自己也静了静,才去敲儿子房间的门,李嘉树心情平稳了一点,但仍旧难以接受这件事,不,换成是谁也没办法接受。   李琴笙和他并排坐到床边,四周是被李嘉树扔的到处都是的杂物,她用一个母亲抱孩子的姿势将他轻轻揽住。她也不知道当初没有将两人彻底分开是对还是不对。   李嘉树的头发乱糟糟的,镜子里映出的面容是少见的狼狈,他的眼眶也是红的,带着血丝。   “妈......”他过了好久才开口,震惊之余依然没有回过神,“这件事......您别告诉夏夏行吗?”   李琴笙一愣,她没想到李嘉树最先想到的还是白夏,按道理讲,这件事不该告诉白夏,但事到如今也瞒不下去了,她只好坦白了,“这件事...小夏早就知道了。”   李嘉树怔了怔,却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李琴笙絮絮道:“白婶去世前告诉他的,要不是这样,我们再怎么想认回小夏也不会这么做的。”   “小夏就是太懂事了,他大概是不想让我为难,一直在假装不知道,其实白婶跟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如果不是白夏已经知道了,他们不会贸然做这样的决定,最多走收养程序。其实李琴笙也挺为难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补偿以前错过的十几年,但是换位思考一下,这么做也许会伤到白夏的自尊。   “妈,您先出去吧,让我自己静一静。”李嘉树身心疲惫,他回来本来是打算跟父母坦白他和白夏之间的事的,没想到等着他的却是这样残酷的真相。   李琴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视作安慰,轻轻关上了门,   李嘉树努力想让自己静下来,他发现根本做不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白夏,各种各样的白夏,从小时候自己牵着他学走路,到昨天两个人在医院里的甜言蜜语,他突然发现那些本该忘却的记忆他却记得那么清楚。   李嘉树这样一回想,才发觉很长一段时间白夏都不喊自己哥哥了,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真正的关系难以开口,也可能是心里有了隔阂,可是就在昨天,白夏在他背上一点一点失去温度的时候,他又喊了自己哥哥。   他说,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他想起来那天白夏被他堵在嘴里的话,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想告诉自己,可是自己却没有给他过多解释的余地。他只知道白夏说不喜欢自己了,却不知道他只是想独自承担本应该是两个人的痛苦。   这样懂事又让人心疼的夏夏他怎么放的开手?   可是呢,他们这样的关系真的可能会被人接受吗?他明明想给他全世界,现在却连一份光明磊落的爱都给不了他。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正是下午,阳光很好,照在图书馆的座位上,白夏看着看着书,忽然感觉到脸上温温湿热,痒痒的,一摸竟然是流鼻血了。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看到了他脸上的血似乎是吓得不轻,连忙给他递纸巾,白夏道了句谢谢,微微扬起了头。北方的冬天寒冷而干燥,最烦人的就是这样的天气,让人整天懒洋洋的,还容易生病。   他想他大概真的是病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提不起精神,也没什么力气,只想睡觉。不自觉的白夏又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上干干净净,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他竟然会觉得不习惯。   白夏发了一条微信给李嘉树,问他晚上忙不忙。其实他知道李嘉树最近事情挺多的,不想打扰他,可是白夏觉得自己已经在这样的温柔中沉溺了,都快溺死了。   白夏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李嘉树没有回,他这才放下了手机又看起了书。   到了晚上,还是没有等到回复,白夏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想着他也许在忙,便没有打电话,自己去吃了晚饭。   最近几天微博上被炒的火热的是一对娱乐圈的模范夫妻离婚的消息,白夏打开看了一眼,他看过两个人合作的电视剧,是一部挺老的剧,听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这部戏结缘的,距现在已经十来年了。两人的离婚声明上说原因是聚少离多,尽管下面不少网友各有猜测,但这不失为一个合理的理由。   想想,其实他和李嘉树算是好的了,以后不知道,至少现在李嘉树还有时间陪陪他,虽然他不知道十年以后,他们是不是还能这样,还是已经天各一方了。   想到这里他又自恼地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手机在床上不停地震动,李嘉树调成了静音,但它依然在锲而不舍的闪着,提醒着它的主人有来电。终于到了不知道第多少个电话的时候,李嘉树才接了起来。   “常姐。”常可名是他的经纪人。   常可名已经打电话打得耗光耐心了,破口就道,“你人在哪呢?!排不排练了?不排演唱会趁早取消算了!还想开就赶紧滚过来!”   李嘉树连连道了好几声是,嗓子有点哑,不敢多说话。   常可名脾气本来就爆,李嘉树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实在让她恼火。不过她也有发脾气的资本,当红的好几个艺人都是她带出来的,从一开始默默无闻到现在出场费上百万,哪个不是站在了娱乐圈的上层。他们公司花了重金才好不容易将她挖了过来,可以说是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了李嘉树,可谁知道他竟然如此不珍惜。   “抽烟了?还是喝酒了?”他那声音常可名一听就听出来了问题,哑的不成样子。   “没,哪敢啊。”李嘉树连忙否认,脚边却是积了一堆的啤酒瓶子。   “少哄我。”常可名话里依然带着几分不痛快,语气比刚才好了不少,“我看你也没什么不敢的了!”   李嘉树这回没话说了,常姐平时严厉是严厉了些,可人还是不错的。   “行了行了,给你半个小时,赶紧给我过来!”   挂了电话,李嘉树洗了把脸,随意整了整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同于平时阳光的形象,如今带上了几分颓废。   等李嘉树到了乐队都已经来了,请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团队,看得出来公司在他身上下了大功夫。   不过也是,现在娱乐圈风生水起,像李嘉树这样的好苗子不少公司都想要,何况现在他也算是小有名气,合约到期以后肯定有更好的公司来挖他。李嘉树在的公司是季青父亲当年的公司发展起来的,规模不小,实力也不低,但在竞争这么激烈的环境中难免有危机感。   排练完已经是晚上了,李嘉树下午有点不在状态,有几首歌曲重来了好多遍,没少麻烦乐队,结束后又请他们吃了饭。吃完饭送走了人,李嘉树沿着街没有目的地走着,他满腹心事,连回家的心情都没有。这里是一条酒吧街,刚才他们吃饭的地方算是清净点的,越往里走越热闹,李嘉树此时心烦意乱,随便进了一家,开始喝闷酒。   常可名说的没有错,他的嗓子金贵着呢,比他的身价还高,所以李嘉树平时不怎么抽烟喝酒,除非是像现在这种情况。酒吧里黑压压的,谁也看不清谁,李嘉树在吧台旁坐了下来,点了两杯酒。   也许是因为今天并非周末的缘故,酒吧里人并不多,这家酒吧算不上清吧,却也不是十分热闹。李嘉树生硬地往胃里灌了两口酒,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还有上面反射出来的男男女女。   他一手端着着酒杯,一手不停把玩着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明明灭灭,如同一壶烈酒下肚,在胃里反反复复。   酒保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其他的动作,其实从李嘉树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没认出来是谁,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歌在酒吧里被播放过了无数次,尤其是出道时候的那几首,在台上已经被唱了许多遍。   “再给我来两杯。”李嘉树微醺着脸,看了眼他,意识倒还是清醒的,“算了,直接来一瓶吧。”   酒保皱了皱眉,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寻常的秘密,这人失恋了?   出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他还是递给李嘉树一瓶,一小瓶,度数也比刚才他点的要低一些。果然李嘉树一下口便发觉味道不对,不过他没有打算计较这种小事,都是酒,什么酒不一样,能喝醉就行了。   “失恋了?”酒保大着胆子问他,眼睛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停在微信的界面。   李嘉树笑了笑,是一种自嘲的笑,见了他这幅样子,酒保开始苦口婆心的灌鸡汤,反正店里客人也不多,算是消遣无聊。   “人生嘛,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道。   李嘉树晃着酒瓶,随着手上的频率摇着头,“想不开。”   “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吧。”   李嘉树不语,也不笑了,眼睛深沉地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他手中的一瓶酒几下就见了底,他本来就不常喝酒,酒量不高,一开始的两杯度数都不低,再加上这一瓶已经有些醉意了。   人要偏执起来谁也没办法,李嘉树又给自己灌了小半瓶,胃里和嗓子都是火辣的疼,可他此时却管不了这么多,也未曾注意酒杯上反射过的光,只想一醉方休。   酒保去给其他客人递酒了,回来时人已经趴在吧台上起不来了,只剩下手机屏幕还一下一下亮着。酒保看了眼他手机上的名字,界面一直停在和一个叫白夏的人的聊天界面上,他晃了晃李嘉树,人已经醉的没反应了,最终无奈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白夏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下晚自习不久,刚迈进宿舍门。   “你好,请问您是白夏吗?”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有礼貌。   “恩。”白夏皱着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李嘉树啊。   “你朋友喝醉了,方便来接他一下吗?”   白夏这才明白是什么事,“好,麻烦把地址发过来一下。”   挂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把地址发过来,不过这个地方白夏听都没有听过,一查地图才发现离他学校还挺远的。好在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最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白夏打车到了那边只用了二十几分钟。酒保本以为等白夏来了就抓住了救命稻草,然而当他看见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男生走进来以后,希望一下子破灭了。   白夏叫了李嘉树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背他又背不动,最后还是在酒保的帮忙下上了出租车。司机看见乘客是个醉鬼,心里不大乐意,生怕醉酒的人吐到车上,不过李嘉树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趴在白夏腿上安静睡着。   白夏把车窗户开了个小小的缝隙,既是为了散味道又为了让李嘉树清醒一点,或许是这招奏效了,下车的时候李嘉树果然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夏夏?”李嘉树头还有点晕,意识模糊,隐隐约约之间只能看清这个熟悉的身影。   见他走路还是晃晃悠悠的,白夏只好继续扶着他,他比李嘉树矮半头,对方的手臂正好搭到他的肩膀上,周身都是淡淡的酒精味。   “你怎么喝这么多?”白夏有些许不悦。   李嘉树没回答,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浓重的呼吸间散发的酒精味和白夏身上浅浅的果木香味混为一体,李嘉树还不知足地用嘴唇在他锁骨处蹭了蹭,留下浅浅的红痕。   白夏吓坏了,忙推他,两人可是在外边,尽管是晚上,路上也还有不少人呢。白夏用了不轻的力气,李嘉树却只是轻轻退了一小步,白夏没见过李嘉树喝醉的样子,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忙扶着他往家走。   白夏出来的急,没有拿这里的钥匙,在李嘉树的身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钥匙叮叮当当响了半天才开了门。他把李嘉树小心又艰难的放到床上,没注意到李嘉树的手臂一直勾着他的脖子,白夏自己也被带倒了,正压在李嘉树身上。   酒精还在他的血液中发挥着作用,李嘉树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开,已然忘了他是因为什么喝醉的,沉重的呼吸喷薄在白夏的耳后,对着白夏红透了的耳朵道:“宝贝儿,你身上好香......”   直白又带着挑逗的话语让白夏羞红了脸,李嘉树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情深,看的白夏情不自禁又一次沉沦。   他没忍住轻轻的吻上了李嘉树的嘴角,像是在给他奖励,却浅尝辄止,“你...快去洗澡。”   白夏实在是不喜欢他一身酒味。   李嘉树闭着眼睛享受他的主动,在两唇分开后扣着白夏的头让他离自己的更近一些,一翻身让两人对调了个位置,闻着他的呼吸,再次将两个人的唇贴到了一起。   不同于白夏的羞涩和点到为止,他的吻既霸道又深入,舌头灵活的钻来钻去,舌尖与舌尖轻轻触碰,亲的白夏全身都软了,和他一起醉了,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酒气刚烈中带着淡淡的甜,白夏觉得整个人都染上了和李嘉树一样的味道。爱情也是,他们带着禁忌之爱,互相传染给对方,然后一起堕入深渊。   永不复生。   衣服的下摆就这样被身上的男人轻易的挑了起来,白夏打了个颤,他仅有的一次经验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对于这种事情他以为只有疼痛和难堪。他献祭似的闭上双眼,打算豁出去一切。李嘉树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每一下都让他颤栗、发抖,一寸一寸,一直亲到他的眉间,而后含住他的指尖,一点点吮吸着,像是在品尝美味的甜点。   白夏难受地抬腿,不料却顶上一个硬硬的东西,一下子他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李嘉树带着笑意看他,带着他的手指让他抱紧了自己,下身开始轻轻的摩擦。   白夏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褪到脚踝了,自己脚尖轻轻一勾,不但没有半点作用,反而完全脱落下去了。李嘉树被他这点小动作逗笑了,单手捉住他乱动的脚尖,虔诚的亲吻,吻得白夏整个身体都酥起来了。   白夏半睁着眼睛看他,眼神中比刚才多了两分迷离,想说些什么,又觉得破坏气氛,化作浅笑。   李嘉树并不会太过多的前戏,何况现在脑袋不完全清醒,甚至带了一份压抑着的急躁,但因为身下的人是白夏,才把握住了分寸。他身上还是带着些上学时候的痞气,现在这样既能温柔如水又带着几分痞痞的人设最受欢迎,两者相融合足以让粉丝疯狂。白夏看他露出笑,带着痞痞的坏,在这张完美无暇的脸上却毫不违和,又看他顺着自己的腿部的曲线一直往上吻到大腿根。   “宝贝儿,”李嘉树将白夏抱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语气里还带着明显撒娇的成分,“我想要...好不好...”   白夏早就被他挑的起了反应,身上难受的厉害,又感动于李嘉树这么照顾他的感受,没有点头,而是直接用最热情的吻回复他。   干柴烈火一点就燃,两人又正值年少,亲吻的水渍声再次在房间里回荡起来,李嘉树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胡来,只得耐心地做润滑。说是耐心,也只是相对于上次而言的,他恨不得立刻将身下这个人拆之入腹,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   尤其是听见白夏浅浅深深的呻、吟声,如同甜蜜的毒、药一般让他渐渐失去了理智。   手边没有润滑的东西,只找到了上次剩下的药膏和一支护手霜,李嘉树粗暴的把它们挤开,拿枕头垫在白夏的腰下,将他两条细长的腿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将自己的粗大顶在身下人的入口。   这个姿势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白夏甚至看不清李嘉树的模样,只感觉到下身凉凉的。还有那个位置,明明不是用来做、爱的。尽管早就已经在网上查过相关的资料,可真的到自己身上,白夏怎么感觉怎么别扭。李嘉树刚一进去,白夏就马上发出了求饶。   “疼......”白夏用蒙着水雾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向李嘉树求饶,那种感觉很难形容,酥酥的痒痒的又夹杂着胀痛,可是上次两人的结合给白夏留下的印象只有疼,现在心理上很难过去这一关。   李嘉树感受到了这种美妙,耐心又少了一些,加上酒精不停作祟,深吸一口气,一挺身进去了大半。他看似经验丰富,实际上对这方面了解甚少,在这方面还是新手。这回白夏是真的疼的哭了出来,拿着被角遮住自己的脸,小声埋怨道,“你轻一点......”   李嘉树见他疼的一抽一抽的,俯下身拿开白夏当着脸的被角,白夏小脸整个都带着一层绯红,淡粉色的眼角还透露着没见过的风情。他带着红晕的脸,他的眼睛和嘴唇,他身上每一点自己刚刚留下的吻痕,还有那紧致和温热,每一样都在不断侵蚀着李嘉树的理智。他吻着白夏,身下却使坏,突然大幅度抽动起来。   “唔唔唔.....唔...”他突然的动作让白夏蓦地睁大眼睛,整个身子都随着床不停晃动,深棕色的瞳色在暖光的照耀下闪闪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却被李嘉树尽数堵在嘴里。   亲的白夏大脑都快缺氧了李嘉树才舍得放开他,下身的耕耘却没有停止,白夏大口喘息,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出断断续续呻、吟的声音。那声音让他觉得羞耻,白夏将手腕搭在唇上,想要制止自己,不料却被李嘉树压下了,在他的脉搏跳动处轻轻的吻。   “宝贝儿,你里面好软,好暖,好舒服.......”李嘉树伏在白夏耳边喷着湿热的呼吸道。   “不要...说了......啊啊...”白夏捂住他的嘴,却被李嘉树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白夏已经整个人都已经被他顶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声音,仰着头闭着眼如同一只被打在岸上挣扎的鱼。   白夏难受地厉害,前面高高翘起却得不到解放,李嘉树的指腹不停在上面滑动,身下也改变了频率开始慢慢研磨,享受着这美妙的滋味。他一慢下来,白夏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许多小虫在钻,痒的不行,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缓缓动起来。   李嘉树本是怕他受不了才放慢了动作,现在看白夏竟然配合着自己扭动起来,全身的血都往下走,集中在一点又大力进出起来。   “...慢一点...慢...啊!”   “宝贝儿,你怎么咬的这么紧?”李嘉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性感的嘴唇说着挑逗的话,根本不给白夏求饶的机会,重重擦过对方体内的敏感点。那种泯灭的快感让白夏整个人都开始颤栗,他根本不能自己地叫喊,喘息,听着李嘉树在他耳边说荤话,在情海里沉沉浮浮。   他几乎没有经历过情.事,在这样的前后夹击下没一会儿就不行了,两只胳膊搭在李嘉树的脖颈上,滴滴答答泄了出来,浊白色的液体蹭在两人的小腹上,身上明晃晃的汗让他的身体多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白夏眼神迷离着,喘着粗气,身上镀着一层粉,还没在射了精中回过神。李嘉树亲了亲他软下去的地方,白夏想说脏,可是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李嘉树亲着。亲完了李嘉树又向上,一直亲到了他的嘴唇,那个味道怪怪的,可白夏也不在意了,对视一眼,笑着和他接吻。   李嘉树也笑了起来,恍若辰星,他身上也带了一层薄汗,说不出的性感。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李嘉树整个人撑在白夏身上,下面胀的快要炸了,不等白夏反应过来他又狠狠抽挺起来,白夏没有防备叫出了声,房间里一时之间又回荡起拍打的水声和细细浅浅的呻、吟。   突然李嘉树将他抱了起来,下面连着就站了起来,白夏吓得双腿紧紧盘住了他有力的腰身,生怕自己掉下去。他被李嘉树顶到身后的墙上,跑也跑不掉,犹如被他钉在了墙上。更让他羞耻的是,这个姿势他一低头就能清楚的看见李嘉树在他体内进出的巨物。   李嘉树双手扣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墙上,狠狠的反复抽出来再进入,白夏张着嘴,已经什么都叫不出来了。   “舒服吗宝贝儿?”李嘉树身上还带着些酒气,对着白夏的耳朵吹气。   白夏痒的不禁颤抖,楚楚动人,一上一下被顶着,因为李嘉树的话羞耻的快哭了,眼眶里蕴育着泪,“不许说了......”   “好,不说了。”李嘉树笑笑,果然不说话了,却用更用力的顶动来代替,进入更深的地方。这个样子的白夏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全身散发着勾人的气息,跟他融为一体。这个样子的李嘉树也是白夏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温柔又疯狂,怜惜白夏又狠狠进入他,跟平日判若两人。   令人窒息的快感让白夏的生理眼泪不停往下流,还没流到嘴边便被另一个人吻去了。   李嘉树抱着他的腰突然放松了力气,白夏猝不及防地往下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结合的地方更深了,他赶紧抬手去搂住李嘉树的脖子,还没等他这么做,便被对方狠狠钉在了墙上。   一波波连续不断的快感侵蚀着,白夏仰着脖子求饶,“李嘉树......不行了.......”   “恩?”被点到名字的男人笑了笑,重重挺了下身,“谁不行了?”   “呜......”白夏想要大声控诉,李嘉树又欺负他,最后却都化成了呜呜声。不同于一开始的疼痛,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体会到了情.事带来的快感,何况在他身体里的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李嘉树!李嘉树!”白夏已经再次到了顶点,李嘉树却坏心的不让他出来。白夏喘息着喊他的名字,急促的呼吸让他几乎快要窒息,“求求你.......”   “叫我什么?”李嘉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他仰着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这样的白夏让他又多了几分冲动。   “李嘉树......嘉树哥哥.......”白夏早就没了一点理智。   “艹。”李嘉树心里暗骂一声,光是听见白夏这声音他就差点射了,这人还动情的喊他哥哥。“再叫一声。”   “唔唔......哥哥....”被他下面顶的话都说不成的白夏已经不知道羞耻了,“....嘉树哥哥......”   “宝贝儿你真棒!”李嘉树低吟一声,和白夏一起射了出来,尽数全都射进了他的体内,温热的液体让白夏不禁颤抖。   “哥哥爱死你了。”李嘉树吻他,将他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白夏久久不能从高潮的余韵中反应过来,两条腿软的根本站不住,李嘉树笑着将他抱到了床上,淡乳色的浊液顺着白夏的大腿根流了出来,说不出的情、色和淫、秽。   将人轻手轻脚放下李嘉树才发现白夏的不对劲,脸上挂着泪痕,却不是因为他的冲撞,心疼得他忙抬手去擦,“宝贝儿,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白夏哭得更厉害了,却不想让他看见,双手掩面。李嘉树慌了,脚下一个不稳倒在床上,浅浅地亲他的眼泪,“是不是弄疼你了?”   哪是因为这个啊,虽然李嘉树不算温柔,但他们前戏做的很足,白夏并没有吃多少苦头。他是被自己羞哭了,他怎么能说出那么羞耻的话啊!   白夏哭够了,双手使劲捶着他的胸口,是真的用了力捶,不过因为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在李嘉树看来跟挠痒痒似的,“都是你!都是你!”   李嘉树这才后知后觉,笑的别有深意,刚才白夏加他的那声哥哥他能记一辈子。   “好好好,怪我。”李嘉树手指点他哭红的鼻子,又忍不住逗他,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难受吗?”   白夏依然捂着脸点了点头,李嘉树抱着他起身去洗澡。   他酒劲还没过,走路有些轻微摇摇晃晃,还抱着白夏,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在浴室里白夏又被李嘉树压着在水里来了一次,此时的李嘉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节制了,也不去顾忌那么多了,在浴缸里压着白夏,让他向自己求饶,让他不停的喊自己嘉树哥哥。白夏累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任由他给自己擦干身子放在床上,在睡梦中还啜泣着,喃喃着喊着嘉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多字的....会不会被封号?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一声手机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安静。   李嘉树翻了翻身,宿醉让他头疼的厉害,手到处乱摸着在床上找手机,手机没摸到,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眼睛睁开一个缝隙,一转头就看到睡得正熟的白夏。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有些难受。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一一浮现在李嘉树面前。   他没忘,他当然没忘。   可是......李嘉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虽说这不能算是酒后乱性,但是一切都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白夏...可是他亲弟啊!   手机又突兀的响了起来,在他上衣的口袋里,正和其他衣服安静地躺在地上,有他的,也有白夏的,上面还隐约有几滴干涸的乳白液体。   李嘉树跟没睡醒似的,回了半天神,直到手机自己不响了,他还愣愣的看着白夏。对方正蹭着他的胳膊,似乎也被这恼人的铃声吵到了,不满地揉了揉眼睛。   都说酒后误事酒后误事,这下他该怎么面对白夏?   李嘉树烦躁地挠着他睡成鸡窝一样的头发,轻手轻脚地下床,随手将睡袍裹在身上,而后将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放在凳子上,好让房间看起来不那么...淫.乱。   他怕吵醒白夏,拿着手机去客厅回电话。一开门冬冬正在门口蹲着,瞪着圆咕噜的眼睛委屈的冲他喵了一声。李嘉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忘记给她喂猫粮了,好吧,准确来说是忘了这个喵星人的存在了。   李嘉树一开门,冬冬喵的一声窜进卧室,轻车熟路地跳上床。李嘉树没心情管她,因为手中的电话又震动起来,这回是短信。常可名发来的,让他醒了赶紧回电话。   给他经纪人回了电话,李嘉树才知道自己又上新闻了,当然不是什么好新闻。   “喝酒我不说你什么了,能喝得出这么大新闻的除了你怕是没第二个了!”常可名说话带着情绪,心情显然极度不好,“那人谁啊?别跟我说是你弟。”   常可名说的是白夏,昨天晚上白夏送他回家的时候被拍到了,这没什么,照片都是从后面偷拍的,也没拍到两人过分亲昵的动作,问题是,这不是他俩第一次被拍到了,狗仔还把之前两人一起回家一起出门的照片和视频放了上来。   新闻的名字还起得十分有吸引力。   “歌坛新星深夜买醉,疑与同性恋人同居。”   “异性恋?同性恋?当红男歌星疑似脚踏两船。”   “抛弃小花旦女友,是为了真爱还是利益?”   ......   李嘉树都快看笑了,还好几张照片都是晚上拍的,看不太清白夏的样子,他又是圈外人,媒体不认识,但李嘉树心里还是有点愧疚,是他没把白夏保护好。   “他真是我弟弟......”李嘉树过了好久才缓缓道,弟弟or爱人,这个选择对于他太难了,并且不可兼得。但也许在大众面前,弟弟这个身份才是能让人接受的。   “公关的文章已经写好了。”常可名见他半晌没声音,心里有点没底,她从来没听李嘉树提过这个人,但她身上还是有来自一个经纪人的镇定,“真假不重要,让别人相信是假的才重要!”   这话显然是不相信他,李嘉树心里很不是滋味,堵得慌,堵极了,让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常可名继续道:“我让人把你演唱会之前不重要的活动都取消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呆着,再出负面.新闻谁也保不了你!”   “知道了。”   李嘉树挂了电话,白夏已经醒了,他站在客厅能听见白夏和冬冬小声说话的声音,脚步一时定住,不知该怎么走进去。   他一直在等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自己爱的人,可是他发现,人的名气越大越是畏畏缩缩,反倒什么都不敢做。普通人做了错事还是普通人,圣人做了错事便是罪人。越是有名气的人越是只能活在自己蜗牛壳大的世界里,外面的世界再美好再有吸引力也与你无关。   到了现在,他连白夏是自己的爱人都不敢承认了。   还说要保护他?   李嘉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端着走进卧室,白夏正在逗冬冬,和她玩的很愉快,眼睛弯成了一条桥,见他进来了,握着冬冬的小爪子冲他道:“快跟哥哥问好~”   冬冬不负众望地“喵”了两声,跳下床蹭着李嘉树的裤腿讨好他。李嘉树把牛奶递给白夏,他起身的时候被子滑了下来,露出半个身子,上面满满都是昨晚李嘉树留下的吻痕。白夏没注意,笑盈盈地接过牛奶咕咚咕咚地喝,李嘉树触到他的指尖仓皇而逃,“我......去给冬冬喂猫粮。”   白夏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他只沉浸在一件更美好的事中。尽管现在全身都酸痛,像散了架又被重组一样,那个隐秘的地方也胀胀的痛,肚子还有点不舒服,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一手放下杯子,一手扶着酸痛的腰,他还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李嘉树不留余地地贯穿他,在他耳边说爱他,白夏一想起来就脸红。   他们是属于彼此的,只属于彼此的。   白夏难得赖床一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跟老师请假,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两只脚丫在被子里面相互蹭着。李嘉树进来了,给他拿了干净的衣服,见他嘴边还有牛奶渍,从床头抽了纸递给他。   他现在心里有点乱,各种意义上的乱,李琴笙的话他还没有消化,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尽管那是他一直都想做的,甚至做了平时只敢想想的,可是酒精让一切都乱了套。当然他是喜欢白夏的,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整件事,去平衡所有人的关系,包括他的家人,白夏,还有他自己。   白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接他手中的纸巾,反而起身玩闹着亲吻他的嘴角。可是李嘉树的反应让他愣住了,李嘉树不但没有回应,反而轻轻转头躲过了。   白夏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勾着他肩膀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昨天晚上有点喝多了...对不起...”李嘉树像是在诚恳的道歉,又像是在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找借口。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李嘉树觉得自己很残忍,像个刽子手,但他必须要给自己时间想明白,这也是对白夏负责,“我觉得我......需要时间...来接受...”   白夏抽回自己在他身上的手,如果说刚才只是心凉,这回是掉到了冰窖里,李嘉树...已经知道了,白夏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想着李嘉树可以永远都不知道,至少这样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再和他多在一起几年。不,就算几天也是好的。   所以,现在李嘉树这是什么意思?   他会怎么想自己?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节操都没有,都能跟自己亲哥哥上床?   白夏几乎是慌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全身都在颤抖,和昨晚的颤抖完全不一样,他咬着自己的嘴唇都没冷静下来一点。他没有穿李嘉树给他拿的那套,而是捡的已经脏掉的,那上面还有酒气和荒淫的味道,像是在诉说着错了位的故事。   到现在他的身体还是软的,一站起来两腿打颤,险些没站住。   李嘉树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冬冬吃完了猫粮慵懒地伸着脖子走进来,丝毫没在意凝固住的空气,不觉名厉地还要找白夏玩。   白夏身上难受,全然没了刚才跟她玩耍的心情,只是抱起了她,拖着酸痛的身子往门口走。   李嘉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跟白夏说这种话,可是话都出口了,又收不回来......   但是白夏今天出了这个门,他们俩就是真的完了。   “白夏!”像是幡然醒悟,李嘉树拉住了他,“我......”   “别碰我!”他一开口,冬冬吓得从他身上跳下去,跑了出去,在门口不敢进来。李嘉树这才发现他已经满脸都是泪,白夏抖着身子甩开李嘉树拽着他胳膊的手,“你不是需要时间吗?我给你......”   他不想在李嘉树面前哭的那么难看,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一直往下流,之后的话哽咽在喉咙,没有说出来。李嘉树要什么,他都给,只要他能给。   现在李嘉树要自己想想,那他能给的就是离开。   可是李嘉树想好了呢?万一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呢?他还能给他什么?   他已经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出去了啊......   白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贱,人生是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围着李嘉树转的。小时候李嘉树给他颗糖,自己就能跟在他后面好几天,李嘉树骂他都骂不走,上高中的时候,为了李嘉树的事业,他差点被季青强.暴都不敢吭一声,可是李嘉树连他签了公司都是走之前最后一天才告诉自己的。后来李嘉树为了自己的前途跟他分手,他还厚脸皮地不舍得离开,跟他不清不楚这么多年,跟个小情人似的留在他身边,看着他跟别人闹绯闻,半个月跟自己打个电话自己都乐呵呵的。季青威胁他,为了李嘉树他都不敢报警,李嘉树强迫他,把他弄得那么疼,都快要疼死了,跪着道个歉自己就心软了,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去.....从来都是他像一个物品一样被丢来丢去,去牺牲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选择权一直在李嘉树手里。他的视若珍宝的爱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还是说,从一开始他都是爱得这么廉价?廉价到李嘉树随随便便说一句喜欢他他就相信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勇气放弃世人的眼光,他们批判他,唾弃他,他都不怕,他怕的一直都是李嘉树不要他啊......白夏知道,他们的关系很难接受,李嘉树需要时间,那为什么他昨晚还要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还说爱自己?   他当时明明是清醒着的。   或者说他今天醒过来后悔了,还是只是想看看他这个弟弟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李嘉树固执地拉着白夏的胳膊不让他走,两人僵持不下,他这又是何必呢?白夏想。   白夏的手机在他的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再一次别开李嘉树的手,拿出手机,以为是短信,没想到是他微博上设置的特别关心。   里面只有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像是讽刺。   他们两个的新闻微博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根本不用白夏特意去了解便自动跳到他面前,相比于一个小时前热搜第一的出柜字眼,现在热搜第一是李嘉树公司的声明。   尽管那条微博不是李嘉树发的,却实实在在代表着他的立场。   “网传照片中的男孩是李嘉树先生的弟弟,并无其他关系,李嘉树先生与其女友关系非常稳定,我们将对于网上流传的不实消息将追究法律责任。”   白夏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总归是拿不上台面的那个人。   “你都做好决定了,还骗我做什么......”白夏拿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上面的文字异常刺眼。   李嘉树想去抱他,被推开了,几乎是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错了,他后悔了,他不该对白夏说那样的话,不该伤害他,不该不像个男人一样犹豫不决。他们原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要紧,他爱白夏才最要紧呐!   “不要看,都是假的。”李嘉树抽出他的手机给他关了微博,生硬地从背后抱住他试图挽回。白夏却是真的心死,他不敢再相信了,他不相信李嘉树最后会选择他,也不相信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能在拼凑起来。   “李嘉树,你知道吗?”白夏笑了起来,泪珠还在他的脸上挂着,有种破碎的美,“我相信你爱我,可是你永远都不是最爱我。”   他有些哽咽,自顾自擦了擦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对于你来说,重要的事情太多了!什么都比我重要,事业比我重要,前途比我重要,时间比我重要,粉丝也比我重要,甚至连你的季青哥都比我重要。可是我呢?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现在连个家人都没有了,只有你......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对等......”   “你当然不知道了。”他回忆起了一段往事,自嘲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你不相信我有多喜欢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因为你总是有比我更相信的.......”他想起了高二那年的噩梦,以及季青对他这么长时间的威胁和骚扰,现在却是已经释然,“高二那年,我差点被强.暴,你却说我无理取闹,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在家等了你那么久,可是让你陪陪我你都不肯......”   “你说什么?!”李嘉树抱着他的力气陡然变大,暴戾的眼神足以杀死一个人,“什么...时候?”   白夏根本不想理他,他总是把这些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和李嘉树在一起的点滴他都记得,尽管他知道李嘉树都已经忘了,这也不怪他,他总是那么忙,要记那么多事情......   “我连你的气都不舍得生,你一来找我我就心软了,你说你要来B市,我只能眼巴巴看着你走,你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唯一一次去旅行吗?”其实那根本不能叫做旅行,只是在周边的古镇转了转,白夏却一辈子都忘不了,“喏,这个戒指。”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系着绳子的戒指,已经老旧了,银也不发光了,“你的早就没了吧?也是,只有我才会傻乎乎的留着......”   李嘉树内疚地低下头,他的戒指确实已经不知道落到哪里了,也许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像白夏那么上过心。   “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白夏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收起来,比放一个价值连城的玉器还要小心,“我只是怪我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你......”   “别说了...”李嘉树听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混蛋,可今天才知道自己多么混蛋,仗着白夏对他的喜欢为所欲为,“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夏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李嘉树有那么多人宠着,是天之骄子,他真的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极致是什么感觉的,至少他现在还不知道。   “你不是说,等我真的不喜欢你了,就让我走吗?”白夏眼神空洞,直勾勾看着地板,连泪都流光了。   “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敢再喜欢你了......”   一颗满目疮痍的心还能再缝补多少次?   一张褶皱的纸再展开又能展的多平整?   事情发生过总要留下点痕迹,一次一次,白夏的心都麻木了。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和李嘉树开始这段关系,他喜欢他,就让他默默去喜欢好了,看着他飞黄腾达,看着他娶妻育女,也总比到了最后李嘉树轻易将他舍弃要来的好。 第60章 第六十章   李嘉树只是依然紧紧抱着白夏,留他的话一时说不出来,刚才还是自己在拒绝对方,现在却这样狼狈不堪。他看着白夏那么难过,他的心是那么疼,可是自己却是罪魁祸首。白夏难过他也会难过,白夏生病他会着急,白夏哭他会心疼,白夏说要走他会舍不得,甚至想把他绑在自己身边......难道这些都不是喜欢吗?   也许白夏说得对,他喜欢白夏,只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喜欢而已。   他可以为了白夏抛弃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吗?他能为了陪白夏错开自己所以的工作时间吗?他做不到,李嘉树扪心自问,甚至是闹绯闻这样的小事,他都做不了主。   他粗心大意,从来都不细心,所以也从来没想过白夏跟自己在一起受了多少压力。可是白夏什么都没说,只要有时间就会等着自己回家,回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他像个求雨的人,每时每刻都在虔诚地祈求着,却永远不知道雨会什么时候来。   而自己就是那场雨,下一两滴白夏就开心的不得了。   “不,我不让你走!”他知道的,今天让白夏走了,他就再也不会回来,尽管他们依然喜欢着对方,但这份喜欢再也没有机会生根发芽。   “我不让你走。”李嘉树与他耳鬓厮磨,在身后抱着他的手不曾放松一分力气,“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也分不清主次,总是想着工作工作,总是想要强大起来,可是却忽视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会去学怎么爱一个人,会给你安全感......相信我好不好,宝?”   白夏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刚才是气过头了才会跟李嘉树翻旧账,那些过去的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但即使是现在,即使是这一秒,他依然在害怕。全世界那么多人喜欢着李嘉树,她们年轻,疯狂,可以为他不顾一切,她们的爱累积起来快要把白夏压得连空气都没法呼吸了。   “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让你伤心。昨天晚上我说的话全都是真心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对你做的事也绝对不是因为喝醉了......也不能这么说,是因为喝醉了才有勇气那么做,你知道我想过多少次吗?想把你按在身下狠狠地进入,让你哭着求饶,喊我的名字......”   “你别说了!”李嘉树一耍流氓白夏就无力招架,羞得满脸红,这是个永恒的定律。   李嘉树跳过少儿不宜的部分,“要不是喝多了我真的不敢,但我发誓,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绝对没有骗你,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要相信我......”   在别人身上不知道,但李嘉树哄人的功夫在白夏身上一绝,白夏每次都被他哄得团团转,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的,对不对?”李嘉树轻声细语贴在他耳边,“以后你最重要,没有什么会排在你前面。”   白夏听出来他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不让李嘉树工作,交朋友,甚至是陪家人,这些都是正常的、应该的,他只是觉得,对李嘉树重要的东西太多了,自己已经不值一提了。   他想要解释,可是又觉得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干脆算了。   “你相信我,也教教我,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和白夏不一样,李嘉树总是有那么多好听的话。   “李嘉树。”白夏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后者立刻应了一声,等着他下面的话,“对于我来说,你是兄长,也是爱人,昨天晚上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是你能做到吗?你能接受自己和亲弟弟在一起吗?”   白夏的话说的很直白,李嘉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隔在他们之间的最重要的问题不是爱不爱,而是血缘的羁绊。这是流在血液里的,刻在骨子里的,改变不了的。   仅仅是几秒钟的发愣已经让白夏心里有了数,果然乱伦这个词不是谁都能背负的起的,他明显比刚才更加低落,算是自问自答,又过了几秒喃喃道,“你接受不了的......”   尽管白夏没说,但李嘉树知道他在担心和自己一样的问题。他们早晚会到该结婚的一天,可是他们的关系,连出柜都没法出,除非他们想气死一个算一个。最后他们只能这样一辈子无名无分的陪在对方身边,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也得不到外人的认可,这已经算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了。   “我可以!我能接受!”也许他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如果犹豫的代价是失去白夏的话,他想他可以接受。甚至李嘉树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们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液,他们有别人没有的默契,那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先天的,他们也会有比别人更美满的生活。   李嘉树话说的很急,不知情的会以为白夏在逼他,其实却是他比白夏更急,他急躁的亲吻白夏想要证明他的话。   白夏没有躲,也没有动,只是倔强的落着泪,打湿了两人的脸颊。   “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多少错了位的爱情最终归结为一句重新来过?   白夏不知道,但他们也走到了这一步。   命运将他们误打误撞地错写在一个世界里,两人早已深深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还不等白夏回答他,突兀的开门声响起来,李嘉树这才想起来他爸他妈这茬,两人心照不宣的分开了。白夏看见李爸爸李妈妈大吃一惊,显得局促不安。   李爸李妈见了白夏也是一愣,不过李爸爸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小夏在?正好,我......”   李嘉树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这个时机太烂了,刚想截住他爸的话,自己还没开口,倒是白夏先说话了,“我先回学校了。”   他谁也没看,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   李爸爸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但看白夏脸色不大好,以为李嘉树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还想挽留,又被李琴笙截了话,“你不是要去楼下看下象棋吗?要去赶紧的,一会儿没位子了。”   李爸爸是个象棋迷,一看见有人下象棋就挪不开眼,一听也忘了正事,乐呵呵地下去了。   他走了李嘉树才松了口气,直接在睡袍外边披了件大衣想去追白夏。要是平时他肯定碍于李琴笙不敢去,但现在既然已经被撞破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李琴笙没让他去,她只能隐约感觉出来两人吵架了,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李琴笙知道白夏不是那种爱耍脾气的人,问题肯定还是出现在自己儿子这。   “算了,我也老了,管不住你们了。”李琴笙坐下来,她心里比谁都难过,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阻止的了,何况两人能一路走到现在也实在是不容易,“但这件事你们别让你爸知道,他血压高,万一有个好歹......”   李嘉树一听她松口了,高兴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知道知道,您也注意身体!”   “跟小夏吵架了?”   李嘉树点点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李琴笙还没听完就给了他一耳光,“你怎么这么混?!”   李嘉树心里委屈,白夏没打他,倒是被他妈打了。李琴笙听到今天早上的事,又是一巴掌,不过着实比刚才力气小了点,“怎么能说那种话,小夏得多伤心呐!”   “妈,我真知道错了,这不正求原谅呢,你们就来了。”李嘉树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本来白夏都快答应自己了,被二老一搅和又黄了。他揉了揉脸,想起正事,“你们真打算认回夏夏?”   李琴笙也犹豫了,本来在这件事上她挺拿不定主意的,现在以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是不行了,“还认什么认,你们都到这步了。”   覆水难收,现在把他们分开,对李嘉树和白夏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对白夏。这和李嘉树把人睡了又拿喝多当借口一样混蛋。   “那个新闻......”李琴笙今天一大早就看见了,现在才来兴师问罪。   李嘉树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夏夏把我送回来的,就被拍到了。”   “你们同居多久了?”李琴笙也懒得拐弯抹角,干脆一口气把她想问的问题问完,“我上回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住一起了?”   李嘉树正拿着桌子上的饼干当早餐,见他妈这么直接,差点噎着,“也不算同居吧,他平时都住宿舍,也就周六日过来,我工作又忙,见不了几面。”他想起白夏说的话,才察觉到真的是这样,这么久了他都没怎么好好陪过白夏,李嘉树又想起了他每次自己一个人不开灯看电视的场面。“夏夏知道你心脏不好,上次你来的时候其实他挺在意的,还打电话问我情况,就是......怕你不喜欢他,不敢见你。”   李琴笙听了他的话有些懊恼,难怪白夏见了她总是低着头,“小夏这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李嘉树脑袋里灵光一闪,“妈,你想不想听夏夏叫你声妈?”   李琴笙一怔,她当然想了,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只是......白夏不一定会愿意。他看着内向,其实脾气倔着呢。   李嘉树重新穿好衣服道,“早晚会的,他不是你儿子还是你儿媳妇呢!”   李琴笙见他满嘴跑火车,一副痞痞的样子,鬼灵精怪的,不过他说的倒没错。   “你去哪?”李琴笙问。   李嘉树已经换好鞋了,在门口冲她迫不及待地挥了挥手,“追我老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完结)   白夏走在街上,他把围巾落在了李嘉树家,此时已是寒冻,冷风咧咧,冻得他将毛衣领子高高竖起来,把自己的下巴都放了进去。   他身上没现金,昨天只拿了手机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去周边的便利店换现金,白夏心里很乱,低着头走,在便利店门口差点撞了人都没察觉。对方是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两盒刚买的草莓,不好意思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白夏有些发愣,想起来有一次大晚上他突然想吃草莓,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可就是想吃,想的睡不着觉,已经脱了衣服的李嘉树爬起来去给他买的。因为太晚很多水果店超市都已经关门了,白夏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弄来的,但最后还是买回来洗好喂到他嘴里。其实他就是嘴馋,吃了一两个就不想吃了。当时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物是人非才觉得有些难过,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责怪李嘉树,他已经竭尽自己所能来补偿自己了,可是自己却那么不懂事。   或者这只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李嘉树太优秀了,对他太好了,好到白夏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白夏身上还有些不舒服,走的很慢,甚至有些失魂落魄,李嘉树跑得快,没几步便追上了,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白夏!”   白夏已经进便利店了,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与他对视,惊讶地说不出话,李嘉树连衣服都没有换,里面还是裹着睡袍,外面套了件大衣,脚上的棉拖鞋看起来十分不合时宜,样子甚至有点狼狈。   他大步冲白夏走来,开便利店门的时候衣服被风带了起来,冻得他直搓手,“呼,还好追上了。”   白夏看着他的模样,跟明星搭不上半点边,估计狗仔都认不出,一时有些想笑,忍住了,在心里偷偷的乐。   “两份三明治,两杯热豆浆。”李嘉树冲着店员道。   东西都是现成的,一加热就好了,白夏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李嘉树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李嘉树手里拿着两根吸管,摆在白夏面前。   白夏想了想,拿起红白相间的那根,放进自己的豆浆杯里。   李嘉树了然的点点头,“好消息是,我妈松口了,她说不管我们两个的事了!”想到了什么,李嘉树又补充道,“哦不对,是咱妈。”   白夏愕然,李阿姨...竟然同意了?   “坏消息是......”李嘉树将三明治递给白夏,皱了皱眉,“你还没答应我呢。”   白夏不敢看他,想要敷衍过去,明知故问,“什么?”   李嘉树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的顾虑太多了,他也很想抛开一切跟随自己的心,可是现实不允许。正在犹豫间,突然一阵恶心和眩晕,白夏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对着垃圾桶想吐又吐不出来。李嘉树见状赶紧去扶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许久白夏才感觉好了点。   李嘉树扶着他顺利成章地在他边上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以为是昨晚白夏被自己折腾狠了,里面的东西没弄干净,“肚子难受?”   白夏听着他这话觉得怪怪的,摇了摇头,他这种症状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几天好像又变严重了。李嘉树见他真的难受的厉害,想起来什么,连开玩笑的心都没有了,手一直在抚摸他的背,“上次我给你的药是不是吃完了?”   “什么药?”白夏被问的一愣。   李嘉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不是药,就是那些保健品。”   “恩,上周就吃完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李嘉树有些紧张,也怪自己粗心,医生特意嘱咐这个阶段主要靠药物来阻止恶性细胞的扩散,他怎么能让白夏停药呢?   白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李嘉树瞒得了他,自己的身体还能瞒得了吗?   “我生的什么病?”   “没...就是贫血,吃点药就好了。”   白夏半信半疑,不怎么相信,却没再问他,默默喝着温热的豆浆。想着可能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绝症,所以李嘉树才不想告诉他。   “想什么呢?”李嘉树见他愣神,“是在想要不要答应我吗?”   白夏心里乱七八糟的,胡乱点了点头。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答应了!”李嘉树有些兴奋,只要白夏在考虑,就是有希望的。而且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白夏哪里会真的舍得跟他分开。   “你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真的,都一条一条列在手机上了。”李嘉树解开锁屏给他看,果然桌面上是备忘录的截图,一条条都是他觉得自己该注意的地方。   1.要每天给夏夏打电话。   2.要多回家陪夏夏。   3.不能再被狗仔拍到夏夏。   4.拒绝和别人传绯闻。   5.不许再惹他生气让他哭。   6.做的时候注意轻一点。   ......   前几条倒是挺正经的,最后一条......怎么那么不正经啊,白夏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一样,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李嘉树倒没觉得什么,“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告诉我,我再加。”   白夏没说话,他要怎么告诉李嘉树是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不够好。”白夏低着脑袋支支吾吾,说到底还是他不够优秀,连跟上李嘉树的脚步都很难,更别说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了。   李嘉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的白夏的担忧,“宝,你已经很好了。”   “不...我一点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连下楼买个东西都会被拍到,只会拖你的后腿...”他说的是绯闻的事,“很没用。”   李嘉树听到他这样说自己,佯装生气了,“不许这么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我喜欢你,也会喜欢你身上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喜欢你的小脾气和爱脸红,也喜欢你撒娇和害羞,你的敏感和胆小我也喜欢......”李嘉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你喜欢我不也是这样吗?”   白夏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已经抓不住重点了,面红耳赤道,“谁...谁喜欢你了?再说我哪里胆小了。”   李嘉树见他很好诠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词,没忍住笑了,“好好好,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行了吧?”   白夏对这个答案也不十分满意,小声嘟囔,“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李嘉树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逗笑了,暂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夏想了想,最终轻微的点了点头。   反正他这一生是要跟这个人纠缠到底了。   李嘉树恨不得马上捧着他的小脸亲一口,碍于在公众场合才忍住了。   “那个......”白夏指着他的手机,“你把最后一条去掉。”   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啊,李嘉树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李嘉树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巴不得把最后一条去掉呢,小声伏在白夏耳边道,“那下次做的时候夏夏别求我轻一点了啊......”   白夏霎时被他的话羞得耳尖都红了,不想理他。   圣诞节前一天,李嘉树的首场演唱会如约在B市体育馆举行,听说演唱会的门票在不到一分钟内便一售而空,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新闻似乎都没有办法影响他的高人气。   白夏有点郁闷,他攒了好久的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结果刚打开链接还没反应过来票已经卖完了。导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盯着手机,混迹于各大李嘉树后援会求票。   李嘉树也有点郁闷,最近这段时间白夏总是盯着手机看,他也不明白手机有什么好看的,让白夏陪自己去排练他也不去,说那样就没有惊喜了。   “宝你跟我说会儿话嘛。”李嘉树今天一整天都在跟冬冬大眼瞪小眼,白夏总是心不在焉的,于是李嘉树大胆地抽走他的手机,白夏当时正在问门票的事,手机被拿走狠狠给了他一个眼刀。   李嘉树现在总算能体会到白夏以前的心情了,那不是孤单,是憋屈,冬冬也是受害者,跟在他身后喵呜喵呜地叫。   “我有东西给你。”李嘉树从身后变出了一个盒子,上面还绑了蝴蝶结,看起来有些小女生,“拆开看看。”   白夏疑惑地看了眼,解开绑着的绳索拆开。   里面是一个相机,和一张...演唱会门票!还是vip!   “我的演唱会,一定要来。”李嘉树把门票递到他手里,这张还是他自己抢的呢,“以后的每一场都要来。”   白夏看着门票感动的说不出来话,他本来是想给李嘉树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却反过来让他给了自己个惊喜。他下次一定能抢到票的!恩,一定能的!   李嘉树拿起相机,“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白夏生日的时候他们在医院,他完全忘了,白夏也没提,他们过了很普通的一天,自己这粗心大意的毛病还得慢慢改啊。“喜欢吗?”   “这也...太贵重了吧。”白夏已经说不清喜欢不喜欢了,只是觉得未免太贵重了。   “相机可不是白送的。”李嘉树早就想到白夏会因为贵重不肯收,“以后你就负责拍照,这么重要的任务,可要好好负责。”   李嘉树教他怎么用,按下旁边的录像键补充道,“演唱会的时候也可以带着拍视频。”   白夏想了想,确实责任重大,决定要好好学一学。拿在沙发上睡懒觉的冬冬开始练手。   “等演唱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出去旅游,我有很长的假,到时候我们出海去看海豚!”   白夏顿时眼前一亮,他对北极熊和海豚这种萌萌哒又聪明的动物一直情有独钟,可是又讨厌去海洋馆看,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北极熊是没希望了,去看看海豚还是能实现的。   想着,又缠着李嘉树让他教自己用相机。   演唱会那天,白夏果真背着重重的相机去了,一开始还觉得怪怪的,后来发现带相机的不在少数,也觉得没什么了。他已经试过了,相机像素很高,不管是拍照还是拍视频效果都很好,当然,价格也不低。   白夏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手心里全是汗,为什么他比李嘉树还要紧张?   此时李嘉树已经上完了妆,换好了第一套衣服,在做一些设备的调试,趁没人注意偷偷拍了张自拍发给了白夏。   白夏不知道他给自己发的什么就打开了,看到他的照片也不觉得紧张了,嘴上却不饶人,“说好要保持神秘的呢!”   可还是忍不住拿着照片看了好几遍。   白夏站起来四处打量了几眼,没有看到李爸爸和李妈妈,问了李嘉树才知道他们两个没来,竟然是嫌现场太吵了。   灯光暗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上千只蓝紫交替的荧光棒,白夏手里也有一支,高高举起,随着音乐的节奏左右摇摆。此时此刻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粉丝,和旁边坐着的男孩女孩一样。   李嘉树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紧张,他从容自若,掌握着整个舞台的节奏。无论是什么风格的歌曲都驾驭得起来,深情的,沉稳的,摇滚的,轻快的,甚至白夏还第一次见到了他跳舞。白夏的心情跟着不同的曲风起起伏伏,完全沉浸在他的音乐里,跟随着他的喜怒哀乐,或疯狂,或低落,手中的相机不断的咔嚓声被淹没在一阵阵尖叫中。   舞台上两旁巨大的led屏幕将李嘉树的面容清晰地放映在他的眼前,白夏坐在这里甚至能看见他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演唱会的时间是两个半小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但毫不意外超时了,粉丝的热情丝毫未减,李嘉树唱的过瘾,完全抛却了时间。中途好几次大合唱差点让白夏落泪,那是和在网上看完全不一样的震撼感,尤其台上站着的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有好几次互动的时候李嘉树都往白夏的方向走过来,时不时看他一眼,害的白夏旁边的粉丝疯狂的尖叫。   “下面这首歌,是最后一首。”李嘉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呈现在大屏幕上,比刚才又多了几分认真,看起来已经有些疲惫了。光直直打在他身上,乐队都已经撤了下去,只在黑暗中留下一架钢琴。   他示意粉丝们停止拍摄,只允许前排专业的摄影老师继续,粉丝们都非常配合的收起手机,偌大的体育场安静了下来,等着他最后一首歌。   “这首歌对我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李嘉树说着笑了,笑的譬如暖阳,像个孩子一样纯真,“这是我写的第一首歌。”   “今天,我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把这首歌唱给一个人。他是除了我唯一听过这首歌的人,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是我的亲人,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座位席一片哗然,大家都开始猜测着什么,白夏拧着眉,他有点茫茫然,甚至不知道李嘉树说的是不是他。李嘉树走到钢琴前坐下,所有的灯光效果都没有了,连荧光棒都被关掉了,仿佛世界上唯一的光都打在了他身上,他微微调试了下话筒,钢琴按出几个旋律道,“这首歌,致夏夏,《致夏夏》。”   白夏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李嘉树竟然会在他的演唱会上唱......给他的歌?   熟悉的旋律响起,将白夏的思绪一下子带回李家坪,房子前的老梨树下,夕阳染红半边天的傍晚,男孩弹着吉他哼着一首很好听的歌。   还有当初有些稚嫩的对话。   “嘉树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歌手吧,在舞台上唱歌,写很多很多的歌,唱很多很多的歌。”   “一定可以实现的!”   “你呢?”   “我......不知道。”   “那你就当我的粉丝吧,听我给你唱歌。”   “好呀...这首歌可以唱给我吗?”   “这可是我写的第一首歌!”   “就给我唱一下下,就一下下。”   “恩...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唱。”   “......”   尽管最后白夏死都不肯亲他,李嘉树还是静静地给他唱了这首歌,那时候,歌还没有名字,但李嘉树承诺,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歌。   那是李嘉树写给他的歌,多年以后,它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致夏夏》。   “......   整个生命都是写给你的一封情书,   你带我沉沦带我万劫不复,   又救我于水火深处。   我的人生是一场匆匆奔赴的糊涂,   你是迷雾中清醒的救赎,   我的爱我的夏我的归途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发现自己写长篇就容易拖拖拖,   番外见!